第4520章 賜福

  李含雪有時候也會在想，如果自己所有的心血與努力不被人族接受，甚至被人族唾棄，他還能夠堅持初心嗎？這世上有些事情若是去計較意義，可能永遠都得不到真正想要的答案。李含雪知道自己只有順從自己內心最純粹的念頭去貫徹自己的信念，唯有如此，未來的自己才不會背叛現在的自己。


  忽然之間，天地色變。灰暗的天空與大地颳起了一陣令人心悸的陰風，無數混亂的怨念形成了一陣恐怖的精神風暴，全部沖向了李含雪。


  蕭河吃了一驚：「李驀然，快撤！你身上的神族氣息太過濃烈，此地殘留的念頭都把你當成了神族子民，要一同絞殺你！」


  可李含雪卻不退反進，神色堅定地朝前踏出了一大步，徹底敞開心扉接受所有的先賢之念。


  「啊……」


  李含雪發出一聲慘叫，混亂的精神風暴悉數湧入李含雪的識海中，李含雪看到了古遠時代人族歷史上一幕又一幕的血淚史。


  原來神族從來就沒有退出過歷史的舞台，在每一個時代的大浪潮下都有神族的影子。神隕之災雖然滅絕了大部分的神族強者，但是遺留在封天石內的神族卻不在少數。


  在每一個時代，都有神族高手從封天石內破封而出，企圖開啟眾神時代，恢復諸神的榮光。在五千萬年前的歷史上，每一個時代都不乏有天帝級別人族強者誕生，但是他們都在與神族遺民的廝殺之中隕落，被世人遺忘。


  他們死後魂飛魄散，因果寂滅。唯有最後一絲守護人族的念頭存留天地之間，匯聚在這先賢葬地，久久不散。


  「李驀然，快點把這些怨念釋放出來！」蕭河大叫道，「他們會要了你的命。」


  李含雪強忍著近乎崩潰的識海，這些先賢殘留的念頭進入他的體內之後，不但瘋狂攻擊著李含雪的識海，更多是鑽入李含雪的體內去尋找神力的根源，企圖抹滅李含雪的神性。


  李含雪道：「前輩帶我來這裡說有辦法能夠壯大人族根源，想必就是為了接受先賢們殘留的這一絲念頭吧？在初火祭壇我也經受過類似的考驗，如果我不能得到他們的認可，就無法獲得他們的力量。所以有必要讓他們知道我的一切，我李含雪無愧於心，無愧於人族。」


  李含雪張開雙手，左手掌心點著微弱的人族初火，右手掌心之中懸浮一顆璀璨明亮的金色神種，兩股力量是那樣的懸殊，以至於目光所視只見神種而不見初火。


  蕭河大驚失色：「你身上居然還有這等神族聖物，這可是神族的神種，是開啟眾神時代的關鍵條件之一。」


  蕭河簡直難以置信，李含雪身上不但擁有人族初火，還擁有神族的神種。一身兼有神人兩大種族的聖物，如此罕見的情況，亘古未有。


  李含雪道：「如前輩所見，我身上擁有所有神族都想要得到的神種，但即便如此我也未曾濫用過神種的力量。這些年來我一直極盡全力壓制著神種的力量，也壓制著自己的力量成長，就是因為害怕神種的力量過於強大而讓人族初火熄滅。太古的先輩們，你們可以看看我到底有沒有說謊。」


  原本在李含雪身上瘋狂肆虐的怨念此刻竟慢慢平息了下來，它們紛紛匯聚在初火旁邊，他們汲取著初火的力量，慢慢凝聚出淡薄的人類形態，與此同時他們也將自己的力量返回到初火，使得微弱搖曳的人族初火慢慢壯大生輝，照亮了凄迷昏暗的天空，它的光芒雖然不如神種那樣璀璨奪目，卻也有了照耀前路的光與熱。


  太古時代的先賢們一尊接著一尊凝聚成形，他們或喜或悲，神情或凝重或苦澀……他們全部都盯著人族初火，然後一道接著一道湧入初火之中。


  蕭河嘆道：「先賢怨念久久不散，或許這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剎那之間，所有的陰風全部消散，先賢們的怨念化成了漫天的火焰，燃燒著大地與天空。他們全部甘願化成一團光焰，回歸初火的懷抱。


  漫天流焰飛舞，李含雪抬頭望著天空中一道又一道的流火如同流星隕落一樣鑽入初火之中，心生無限感慨。他們直到最後一刻，也在燃燒自己的生命，只為讓後世的人族看見一絲未來的光明。


  玉梅林內，季嬰和司雲也在隔空遙望著這一幕，二人神色皆是有些複雜。


  「居然連先賢葬地的那些英魂都認可了李驀然……」季嬰感到不可思議，一個神性遠在於人性的神人，憑什麼能夠得到先賢的認可？


  司雲道：「聖祖曾說過，是人是神，看的是他的心，而不是他體內流著什麼的血。原本我也並不認同這句話，但是現在看來，先賢們卻都認同聖祖所說的這些話。即便李含雪已近乎於就是一個神民，可他身為人族的意志還是打動了先賢。季嬰，以後你也不要用看待神族的眼光區別對待李驀然了。」


  季嬰沉默不語。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先賢葬地中漫天流火終於全部匯聚到初火之中。李含雪將初火納入體內，只覺一陣暖流盈溢全身，人族的根源之力迅速壯大。雖然還達不到與神性分庭抗禮的地步，卻已經不必再像之前那樣小心翼翼，生怕初火被神血澆滅。


  李含雪面露喜色：「現在初火壯大了許多，我終於可以不用再壓制自己的力量了。」


  蕭河說道：「但你還是不能夠掉以輕心，先賢葬地中雖然匯聚了太古時代所有先賢的英魂，但他們畢竟都是亡者。在這些殘魂之中存留的力量其實並沒有你想像中那樣強大，以後你還是需要壓制著神種的力量，讓神人兩股力量處於平衡狀態。否則到時候神性過強，初火一樣要面臨覆滅的危險。」


  李含雪點了點頭道：「我有分寸。」


  蕭河笑道：「當然了，現在你不必擔心這麼多，因為現在的初火應該足以支撐你踏入不死境界了。在成為不死者之前，你不必擔心初火會有熄滅的危險。」


  李含雪道：「大象的事情該怎麼解決？」


  蕭河說道：「大象的問題就只能留到以後解決了，想必那時候我們會與神族有一場大戰要打。趁著大象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我們必須要將其徹底扼殺。一旦讓他成長到不死境界，那便非常棘手。倘若他踏入聖帝境界，那我們人族就徹底完了。」


  李含雪道：「前輩之前說過，大象是為了對付聖祖而創造出來的生靈。既是如此，那他的修行突破也一定非常恐怖。聖祖五十年就登頂武道之巔，大象就算再不濟，應該也不會超過百年。而踏入聖帝境界……」


  蕭河道：「踏入聖帝境界或許不出三十年，有神御在他身邊，這個時間甚至可能會更短。神御的想法我很清楚，於他而言大象也只是一個犧牲品，只要能夠幫助他完成摧毀人族的任務，那麼大象的價值也就到頭了。到時候神御很有可能會親自出手幹掉大象，一個人接受諸神的洗禮，得到至高的力量，所以他絕對不會讓大象獲得遠超自己的力量。」


  「原來他還有這些心思。」李含雪道。


  蕭河說道：「但即便如此，大象也是極為棘手的一個大問題。在解決他之前，我們還需要解決一個大麻煩。」


  「什麼麻煩？」李含雪問道。


  「冥族。」


  「冥族有三位聖帝，其勢力不在我們人族之下。」李含雪道。


  蕭河道：「所以我們不能同時跟神族冥族開戰，若是雙方聯合力量對付我們人族，我們必敗無疑。」


  「前輩是想去勸說冥族退出這場戰爭？」李含雪道。


  蕭河笑道：「聰明，一點就通。」


  「但我想不會那麼容易吧，他們來勢洶洶就想要成為星雲之主，絕無退出的理由。」李含雪道。


  蕭河道：「隨我去見一個人。」


  「誰？」


  「見了你就知道了。」


  蕭河帶著李含雪離開了先賢葬地，再往南深入，直奔南蠻的邊緣荒地而去。李含雪記得剛落腳的時候，就是在南蠻大地遇到了太初和太素，難不成他是想去見這兩兄弟，勸他們退出戰爭？

  ……


  黑髮男子帶著大象回到了落神淵，大象面無表情地站在黑氣滾滾的虛空之中，如同一個傀儡，眼神空洞，毫無生氣。


  烏格說道：「人族的力量還是太過強大了，有三位聖者。我們的力量暫時還不足以跟他們對抗啊。」


  黑髮男子笑道：「無妨，他們都是老邁垂死之人，這一輩子已經走到頭了，此生再無突破的希望。他們忌憚冥族在暗中虎視眈眈，不敢與我們開戰。我們只要再隱忍等待一段時日，只要大象成長起來。那遲早橫掃人族，迎來屬於諸神的時代。」


  烏格道：「可現在大象猶如一張白紙，記憶也被全部洗去，我們該怎麼處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