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薩滿遺骸
我們大家面面相覷，最後還是鬍子伸手把那盒子拿了出來。鬍子輕輕晃了晃盒子，可是裡面什麼聲音都沒有。
「你幹什麼呢？」我問鬍子。鬍子說：「上次開出來一堆蟲子這次可得小心點兒了。」
「你們在哪兒開出來一堆蟲子？」原田未來奇怪的問到。
「那是個意外，哈哈。」我隨口應付著：「我們還是趕緊看看這盒子裡面有什麼吧，說不定有什麼跟博額德音姆有關的東西呢。鬍子，把盒子打開看看。」
鬍子聽我這麼說就把盒子放在了地上，然後打開了盒子的蓋子。
「咳咳。」隨著盒子的蓋子打開一陣白色的煙霧飄散空氣之中，把大家嗆得直咳嗽。
「這什麼玩意兒啊，咳咳。」鬍子一邊咳嗽一邊叫到。我捂著口鼻看了一眼，盒子裡面只有一堆灰白的灰燼，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這恐怕是骨灰吧，難道是博額德音姆的骨灰？」我說到。
「什麼？呸呸。」鬍子一聽趕緊往外吐，「我去，居然吃了這千年老妖精的一嘴灰。」
「你少說兩句吧，越說吃的越多。」我捂著嘴說到。鬍子一聽趕緊也躲到一邊不做聲了。
原田未來一直沒說話，她好像對只找到骨灰這件事有些意外，一路上的堅定也變成了迷茫。原田達也看到骨灰也是有些吃驚，他伸出手在骨灰盒裡面抓了一把，才確認盒子裡面除了骨灰真的什麼都沒有。於是也是一臉迷茫的回頭看著原田未來。
「你怎麼知道這是骨灰的？」鬍子問我說。
「東北的少數民族有一種殯葬方式叫做二次葬，就是先將死者進行天葬，等到屍體被動物啃食乾淨，只剩下骨頭之後，再將骨頭火化，然後下葬。這個棺材看著很像這樣的方式，所以我猜這應該是骨灰。」我看了原田姐弟一眼然後說，「不過這究竟是不是博額德音姆的骨灰也不一定。」
「那還能有誰的？」原田未來喃喃的說到。我看出原田未來心思不對，就再次試探著問到：「你們到底要找的是什麼？」
「是什麼都不重要了，現在肯定也沒有了，也許那就是外公的幻覺。」原田這話不像是在回答我，反倒像是在安慰原田達也。
就在這時，大殿前面那掛在空中的薩滿銅鈴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鈴聲，那鈴聲在這寂靜的大殿裡面顯得異常雜亂。我站起了身對鬍子和小順兒說：「你們去看一下吧。」
鬍子和小順兒就拿著刀去大殿前面看個究竟，可是不一會兒突然聽到小順兒啊的大叫了一聲。我和原田姐弟趕緊拿著火把往外跑，沒跑幾步就看見鬍子和小順兒急急忙忙的跑了回來。
「怎麼了？」我趕緊問到。
「李大哥，嚇死我了，屋子外面全是人俑！」小順兒嚷嚷著。
「什麼意思？」我被小順兒這話搞得有點兒摸不清頭腦。
「老李，是這樣。」鬍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我們一到前面就發現風特別大，我們往門外一看才發現起霧了，而且那些霧氣好像在慢慢往屋子裡面灌進來。我就想把大門關上，可你知道怎麼著。」說著鬍子又喘了幾口氣。
「大哥，這時候你還買什麼關子啊！」我焦急的說到。
「我們剛到大殿門口，好傢夥，正好跟外面一個人俑對了個正臉，嚇死我了。那倆黑了吧唧的大洞正在臉上，好像盯著我看似的，我他媽身上毛都炸起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大殿門外已經站滿了那些鬼玩意兒！」
「你是說跟我們倆上次起霧的時候在大院門外看到的東西一樣的人俑？」我再一次跟鬍子確認著。
鬍子肯定的點了點頭，說：「沒錯，這次我們被包圍了，那些霧在慢慢往裡面漫進來，我們得趕緊想轍啊！」
突然這時遠處有傳來了轟隆隆的悶響，然後地面開始了一陣劇烈的晃動。我們趕緊趴在了地上，我手上的火把也掉在了地上，然後一直骨碌到大殿的最裡面。在火光的照耀之下我才發現那大殿的後面竟然有一扇門，於是當地面的晃動停止的時候我們趕緊跑了過去。
還好這扇門是從大殿裡面上的門栓，我們幾個立即用力向上推門栓，此時已經能隱約聽見大殿前面傳來了一些人俑的腳步聲。我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推開了門栓之後就立即沖了出去。門后竟然是一個山洞，而且是一個豎井一般的山洞，洞壁上一圈圈的階梯螺旋而上，通向上面仍然是深深地黑暗之中。
於是，鬍子打頭，我斷後，小順兒在中間幫著原田姐弟，我們一行人開始沿著階梯向上跑去。跑了十幾分鐘之後我已經看不清最底層的情況了，但是我還是隱約能聽見人俑的腳步聲不停的傳來。我又掏出一根熒光棒扔了下去，那熒光棒最後落地的時候已經是掉進了一片霧氣之中，霧氣中還有不少黑影在僵硬的移動著。
「快，那些人俑已經追到洞里來了。」我對大家喊到。大家都在拚命的向上跑去，就在這時又一陣悶響傳來，山體也隨之晃動了起來，我們緊緊的靠著牆壁生怕自己掉下去。而下面則傳來了一陣噼里啪啦的人俑從岩壁上的樓梯上往下掉的聲音。晃動停止了之後，我們繼續又爬了十幾分鐘，終於爬到了豎井洞穴的洞口。可是還沒等爬出洞口就感覺到外面的風力和風中夾雜的火山灰飄飄洒洒的落了下來。
「呸呸。」鬍子連吐了好幾口，「一不留神又灌了一嘴灰，老李，這麼大的動靜還有火山灰，會不會這火山真的要爆發了啊？」
「我怎麼知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我們趕緊上去看看有沒有離開這裡的路。」
可是等我們爬出了豎井洞口就有點兒傻眼了，這外面風大灰大，什麼都看不清。我用一隻手捂著嘴，然後眯著眼睛用力的四處尋找著任何可以當做線索的東西。黑暗再加上火山灰大風，能見條件現在真的是差到了極點，可是我卻看到了一個光點在前方。我又回頭看了看豎井下面，黑暗的洞穴中仍然有模模糊糊的人影在移動著。
這樣一個後有追兵，前途渺茫的時間點，我根本就不想管那光點是什麼，只想儘快過去。於是我招呼大家，我們互相拉扯著，向那個光點一路跑去。那光點在火山灰風暴中若隱若現，我們一路跑過去竟然進入了一個山洞。進了山洞風頓時減弱了很多，也不再有火山灰噼里啪啦的打在臉上的感覺了。
我們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才看清這光點竟然是一座燃燒著的燈台，這燈台有一人多高，就樹立在進入洞口不遠的地方，燈的後面是一條通道，通道深處還有微弱的光亮閃動著。燈台的底座是一個銅製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魚尾的生物，那生物的臉上面目猙獰，嘴裡都是尖刺一樣的牙齒並且向外齜著，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鮫人。這鮫人好像被從上到下刺穿了一般，一根銅柱從他的嘴裡向上貫穿而出，銅柱的頂端才是燈台的燈油盤。
「這燈是一直都這麼亮著的嗎？那得燒了多長時間了啊？」鬍子問到。
「這大概就是千年長明燈了吧。」我說到：「這東西據說是用鮫人熬的油做的燈油，這種燈油只要一滴就能燃燒很久，估計這麼一盞燈台里的油能燃燒千百年而不熄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鮫人？」鬍子一邊拍著頭髮上的灰，一邊仔細的看著燈座上的鮫人銅像，「太丑了！太破壞人魚在我心目中美麗的形象了。這東西哪兒抓來的？」
「我看《關外奇聞錄》裡面看到過，據說自從秦始皇在他的墓里用鮫人油做了長明燈之後，就有無數人想要效仿。於是就有很多人想盡辦法捕捉鮫人，據傳說主要是南海之外有鮫人，然而其實東北也有人捕獲過鮫人，但卻是在內陸湖內。但東北的內陸湖很多其實在地下是與外海相連的，那些鮫人很可能還是從大海里游進來的。」
有燈台在照明，整個洞穴里並不算黑暗，但我們還是打開了狼眼手電筒。我們帽子上的頭燈早就沒電了，火把也在跑上來的半路丟掉了，只有開著僅剩的狼眼手電筒做照明。
「你們有沒有覺得太輕易了，我們爬上來什麼都看不到就看到一盞長明燈亮著，我怎麼有種這是個誘餌，要讓我們掉到陷阱里的感覺。」鬍子一邊拿著手電筒往洞穴深處不斷的照著一邊說到。
「不錯啊，鬍子，你終於長了個心眼兒了！」我驚訝的看著鬍子說到。
「這話說的，我還能吃一百個豆不嫌腥啊！」
雖然我嘴上調侃，但是鬍子的話其實說到了我的心裡，這洞穴裡面如果真的無緣無故的就這麼亮著一盞千年長明燈，確實很奇怪。不過外面現在是火山灰風暴，而且還可能有人俑追來，我們就算出去也是什麼都找不到。眼下的情況我們也只能繼續往洞穴的深處去看看情況了。
「走吧，我們進去看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說不定會有什麼更有價值的線索。」我先向前走去然後招呼大家說。於是我們一行人向山洞深處走去。沒過幾分鐘，我們便來到了一個大一點兒的石頭洞窟，石頭洞窟和我們進來的洞穴相連的地方也樹立著一盞鮫人油做的千年長明燈。
這石頭洞窟的地面是平整的，應該是人工處理過的，地面中間立著一個半人高的石台，上面放了一個金色的盒子。洞窟的裡面牆壁上還有一些類似於壁畫的東西，不過畫得其實不是很像人，五個長長的看似人形的東西被從左至右間隔排開的畫在了牆壁上。那些人形的腦袋和脖子是連在一起的一整塊，好像只是肩膀上凸起的一個包，手臂向下垂著，伸得極長，下半身好像根本就沒有腿，完全像一個個飄忽的幽靈一樣。
另外比較引人注意的是，中間的那個人形，他的臉上帶著一個面具，面具畫得卻非常的細緻，不像人形那麼粗略。那是一副綠色的面具，上面有張大的嘴和深洞般的眼睛，還有額頭正中那一顆白色的雞蛋型的石頭。這跟我在李謹行和他夫人的墓里找到的面具和白色的石頭完全就是一模一樣的。「這怎麼可能呢？」我看到這面具的時候心裏面就打了個問號，「難道我們這一路過來都不是巧合？難道這綠玉面具跟博額德音姆也有關係？」
這是我突然想起了那兩座古墓裡面的壁畫，壁畫上都有一個帶著綠玉面具的薩滿形象，難道那就是博額德音姆嗎？我下意識的摸了摸我身後的背包，很想立即把面具拿出來仔細的看一下。
「我說老李，這面具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啊？是不是就是我們在蚰蜒王的古墓里撿到的那個啊？」此時鬍子湊過來小聲問我。
「我覺得就是，不過這也太詭異了，為什麼我們偏偏帶著面具和白石頭來到這裡呢？」我回到。
「你什麼意思？」鬍子有點兒摸不著頭腦的問到。
「你說呢，這面具為什麼畫在這裡？說不定這壁畫中的人就是博額德音姆，而這面具和白色石頭可能都是他的。那我問你一個問題，面具和石頭分別放在不同的古墓里，然後被同一伙人拿走，並且又被同一伙人帶到這裡的概率有多大？」
「聽你這麼一說，我怎麼突然有種我們是被一步步帶到溝里的感覺呢？」鬍子說到。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這一切好像都是被安排好的。」
此時，原田未來已經跟原田達也和小順兒進了洞窟，我跟鬍子也跟著走了進來，我們五個人圍著地面中間的石台站立著。
「你們剛才說什麼呢？」原田未來一邊看著那個盒子一邊漫不經心的問到。
「沒什麼，就是有種奇怪的感覺。」我說。
「奇怪在哪裡？」原田未來把目光轉向我繼續問到。
「不好說，就是一種類似命中注定的感覺。」
原田未來聽了我的話，也沒什麼想法，便又仔細的去看那個金盒子。這盒子應該是純金的，而且上面雕刻著繁複的花紋，其中大部分形象以鷹為主，盒子的正面刻著一列小字：「鷹神祖薩滿媽媽博額德音姆」。
原田達也此時站在盒子的正前方，手裡拿著狼眼手電筒照著盒子的正面，原田未來和小順兒站在他右邊，我跟鬍子站在他左邊。原田未來緩緩的念出了那一列小字之後便抬頭看了看我們大家，然後說：「我們打開盒子看看吧，至少這裡面肯定是放著跟博額德音姆有關的東西。」
「好，我也想看看裡面究竟有什麼。」我說到，說著我便伸手抓住了盒子的上蓋。我輕輕用力向上一提，盒子的蓋就打開了，當我把盒子蓋放在一邊時，我們才看清了裡面的東西。那竟然是一個人類的頭骨仰面朝天的放在盒子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