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1章 唯一的變數
十里洋場，繁華依舊。
楊恩泰隔著車窗望著外面的夜景，憔悴蒼白的臉上寫滿了複雜的情緒，他當初確實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返回這座城市，但是在他的想象中，應該跟『衣錦還鄉』『王者歸來』這些詞掛鉤的，現在一切都顯得有些諷刺了！
成王敗寇這個詞在腦海里一閃而逝，此時要加在自己的頭上似乎是早了一點，但楊恩泰卻還是忍不住發出了沉重的嘆息聲！
我一直在等著，直到隨著門被推開后，幾道身影魚貫而入——張國展、凌風和楊恩泰。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久仰久仰……」我坐在椅子里朝著楊恩泰看過去，哈哈笑了笑，隨即盯著他的臉龐嘆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衰得多啊，沒我帥，對不對？」
最後這句話，我轉頭朝著吳水水問的，今晚這個重要的日子裡，不想出任何的差錯，所以吳水水被我帶在了身邊！
吳水水沒好氣的笑著點了點頭嗔道：「大叔你最帥好吧？」
楊恩泰似乎也覺得有些尷尬，站在門口的方向停住了腳！
我招了招手：「過來看看這些東西，其中有一些我想通了，但有一些問題似乎對不上，你是個聰明人，我覺得或許你可以幫我……」
張國展和凌風面面相覷的怔住！
楊恩泰神色複雜的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挪著腳步過來看了一眼我面前桌上擺著的一張很大的圖紙，在這樣圖紙上寫滿了許多的東西和各種交錯的線條……
「這……」楊恩泰看了一眼，臉色頓變。
我知道他在驚訝什麼，圖紙上列出的這些東西是我腦子裡勾勒出的半年以來我所遇到的事情的結構圖，其中多部分是我想到的和一些遇到的沒有解決的困難，我最近這段時間花了巨大的心血在想這些事情，楊恩泰不驚訝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坐吧，可能需要的時間會比較久！」我指著圖紙上很多空白和打著問號的地方嘆道，「我等著你來把這些地方填補，否則對於我來說，你是沒有利用價值的！」
楊恩泰神色複雜，深深的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才苦笑著坐下來，目光從這張圖紙最初落筆的地方看過去，然後像是自言自語似得嘀咕起來：「這裡錯了……我當初不是這麼想的…………」
燈光下，隨著楊恩泰開口的聲音，其餘的人影下意識的朝著這邊聚集過來，幾顆人頭的影子落在了圖紙上，讓鋪滿整張桌子的圖紙變得有些晦暗！
而就在我們這邊圍聚在一張圖紙的前面時，金角洲和緬地的叢林里，分別發生著大大小小几場慘烈的交火，真正的槍林彈雨下，血肉之軀不斷的倒下，叢林里的野獸散盡，無盡的草木簌簌而動，人影如同夜色中的幽靈般穿梭其中！
一株雙人難以合抱的參天巨木之下，樹下昏暗的陰影當中，粗重的喘氣聲伴隨著一股濃郁的血腥氣散發出來，喬杉咬牙叼著一柄染血的匕首在嘴上，豆大的汗水隨著他猙獰的面目順著雙頰滑落，睫毛被汗水黏成一團，但他還是艱難的將視線聚集在手上的鋒刃上……
「嘶————」倒吸著冷氣，喬杉渾身猛然的抽搐著，手上卻更加用力的用匕首割開自己左小腿的皮肉，黑紅色的血液汩汩滲出。
子彈造成的創口導致了一片的潰爛皮肉，喬杉憑著感覺，終於看到了自己的骨頭，也看到了彈頭，然後刀尖挑過去，又是『嘶』的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長長的呼了口氣，整個人的力氣彷彿被抽離了似得，喬杉渾身都染濕了，血和汗水混合在身上黏糊糊的一片，難受到了極點！
從口袋掏出消毒的藥粉，再用刀尖挑了指甲蓋一般份量的初雪膏混合在一起，隨意的蒙在了傷口處，接著扯碎了上身的衣服，直接扎住了傷口！
杵著身旁放著的槍桿站起來的時候，他的視線內已經遍布著都是屍體和慘嚎的聲音，而那些慘嚎未死的人，幾乎都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因為這是真正的戰爭，沒有人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帶的走一個同伴，叢林里今夜沒有野獸，但明天等到人群散去，野獸毒蛇和食腐動物都會出沒，不管是活著的傷員還是死去的屍體————都將滋養這片黑暗的叢林。
喬杉杵著槍桿慢慢的挪動著自己的身影，遇到痛不欲生的人，他都會過去補上一刀！
一步步……
一點點……
他走向遠處槍聲最盛的地方，重新投入這場不計生死的戰鬥中去。
中海市。
我揉著眉心看了一眼窗外濃郁如墨的夜色，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回來，心中焦躁不安的感覺變得讓人的情緒有些漂離不定！
再回頭看著桌面上的圖紙，心中終於是深深的嘆了口氣！
兩個聰明人聚集在一起，從不同陣營的不同角度和不同的眼光去將自己揣測后的答案補全，事實上已經接近了某個真相！
楊恩泰停下來，目光盯著最終匯聚在一起的那條線，連自己都呆住了，半晌才發出了重重的嘆息聲苦澀道：「原來是這樣……」
我盯著那裡，目光也是複雜無比的點了點頭道：「如果這個猜測沒錯的話，那麼一切都確實解釋得通了，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是他？」
「回溯所有的事情，答案應當是關蒼岳這裡……」楊恩泰指了指關蒼岳苦澀道，「他是唯一的變數，但他也可能帶來了唯一的變數！」
我點了點頭，慢慢的往後靠躺在椅子里，然後目光變得清冷的盯著楊恩泰淡笑道：「這是共同的仇恨，那麼接下來我們談談報酬的事情吧……」
「什麼？」楊恩泰頓時皺眉冷笑道，「報酬？我不是給過你100億了嗎？這樣的報酬難道還不夠大？」
我搖了搖頭，目光平靜的盯著他說道：「楊恩泰，聰明人不兜圈子了，浪費你和我的時間，你中的蠱即便是可以拔除的，但也不是無時間限制的，如果你再拖延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
「你果然夠卑鄙————」楊恩泰咬牙切齒的盯著我冷笑道，「如果你用蠱威脅我的話，那麼只會得到跟川崎櫻子一樣的答案，你休想得到什麼！」
「你把我和川崎櫻子看成一類人？呵呵……這未免小看我了！」我湊過去盯著楊恩泰說道，「她只會噬心蠱而已，但我卻會很多更加痛苦的蠱，我甚至可以拔除你的噬心蠱之後給你種下其他讓你一生都活在痛苦之中的蠱，不能人道……」
「大不了一死，你休想嚇唬我！」
「我相信你有這個勇氣的！」我點了點頭，神情悠然的笑道，「但是我還是有方法慢慢的得到你想要死守的秘密，我有蠱術和南宮這種全世界頂尖的醫學專家在手，而你在我的手裡……」
凌風頓時邁開一步！
房間內，無風自動——窗戶開了，數十點紅光對準了凌風的渾身上下。
我盯著殺意微微釋放的凌風淡笑道：「這是紅外瞄準線，凌風你擅長用刀，我承認刀法你更強，但我覺得你其實應當把槍當回事的，畢竟你只是一個人，血肉之軀的人，而不是鋼筋鐵板……」
「你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要無恥一些！」凌風停下來，嘆了口氣鄙視道。
我站起來，神色複雜的望向窗外嘆道：「你們這種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人是不會明白我這種人的，我身後有太多在乎的人了，這是我在你們眼中的弱點和破綻，但這也是我的逆鱗，為了這些我所在意的人，我才有變強的動力，也有拚命的理由……所以這在你們看來是無恥，在我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你想要什麼？」楊恩泰盯著我冷笑道。
「你的資金，不管有多少，我要五分之四！」
「可笑————」楊恩泰忍不住喝了出來。
我擺了擺手：「你先別急著說話，因為我給你至少留了五分之一，雖然不知道那個數字是多少，但是我現在需要錢，你已經輸了，這已經證明你不行了，你那些來路不正的錢是有能者得之，不如交給我，我來幫你幹掉川崎櫻子那個賤人，順便掃平紅葉和葉天南……還有那個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