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4章 從烈焰里走出的舞者
火舞的腳丫白是白，足形也算得上美觀，但腳趾尖卻有著厚厚的一層繭，幫她按摩的時候就像是感覺在磨蹭著砂布似得有些膈手。
「這些繭子都是練武留下的？」我一邊捏著她的足底，一邊問了一聲。
「嗯……」
火舞還是保持著微微後仰的姿勢，眼睛卻睜開看著天上的夜空和幾點星光淡淡說道：「我們那時候一群人都是孤兒，要想活下去，比種田都還辛苦，我9歲起就得用刀子學會刺入豬的頸動脈了……」
說起這些，像是在敘述著再平凡不過的事情似得，火舞說起了那段被訓練成殺手的生涯，腳上的繭子是長期踢樹和沙袋留下的後遺症，如果不是後來長大開始執行任務后自己開始保養，其實她的小腿脛骨和足背部位，都有繭子的。
難以想象一個女孩從那樣的壞境里長大是怎樣心酸艱苦的人生，但這些對於火舞來說卻只是活著的這個人生的一部分。
最慘痛的事情也不是訓練，而是大概在十四歲那年，她就已經被人奪去了第一次，對於那件事她現在倒能平淡的說出口，因為在後來她自己親手殺掉了那個人！
「殺手行業，出師就意味著殺師。」火舞淡淡的苦笑道，「所以說，我從來沒有期待過男人，你看我喜歡穿得性感，因為我喜歡看著男人們那覬覦熱切的眼神，以此來時刻提醒我，這個世界女人是弱者，如果自己不強，我的身體就是男人們的獵物——」
我從來沒有仔細的問過關於火舞的身世和過去，此時聽著她淡淡的傾訴，不禁停下來，握著她的腳丫嘆道：「那在你漫長的殺手生涯，你愛上過誰嗎？」
「有哇，你嘛！」火舞盯著我嬉笑道。
「別開玩笑！」
「呵呵……」火舞從我的手裡把自己的腳丫子抽回去，然後赤足蜷坐在石墩上想了想說道，「應當是愛過一個男人的，那時候我十六歲，第一次執行刺殺任務，潛伏在他家裡，他父親是跟14K作對的一個富商，我當時上門當保姆，被他父親看上了，但我跟他相處得還挺好，於是就有點喜歡他……」
「不過……」火舞聳了聳肩，顯得十分平靜的說道，「後來趁著他父親把我摁在床上的時候，我親手幹掉了他，他本來應當是衝進來想要幫我的，但親眼看到我殺死他的父親后，他的菜刀砍向了我！」
「然後呢？」我皺眉問道。
火舞搖了搖頭：「殺手是不配擁有愛情的，我是那時候頓悟了這個道理，然後——當然是斬草除根啊，我殺了他！」
我愕然的盯著她輕描淡寫的臉龐，沉默了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我已經習慣了用殺手的目光去看待火舞，每次讓她執行任務的時候也早已經變得習以為然，雖然我對她一定要比以前14K對她的態度要好，但此時看著一臉平靜的這個女人，我卻顯得有些愧疚起來！
「別用這樣同情的眼神看著我啊，只有弱者才需要同情！」火舞盯著我，搖了搖頭苦笑道，「我沒你想得那麼可憐，更沒有那麼脆弱！」
「沒有可憐你，只是覺得我對你可能缺少了一絲尊重，有點把你當做殺人工具的愧疚感！」
「呵，這又沒什麼！」火舞笑道，「我從小到大就只會這一件事，這就好比是我的工作，你是我的老闆嘛，至少你對我還算不錯，沒有想要玩弄我的心思！」
「你想玩弄我還差不多……」我沒好氣的撇了撇嘴嘀咕道。
火舞頓時嫵媚的笑起來：「你小看人啊？你要知道姐姐我隨便的把裙角拉高一些，有多少男人想跪下來求我么？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那倒也是，你身材畢竟極品！」
「那你為什麼不喜歡？」
「你剛才自己不也說過了嗎？你討厭男人，而且壓根就不相信愛情！」
「愛情我是不相信的，但殺手是憑感覺行事的，我感覺上……如果能跟你發生關係的話，應當不算是太糟糕的體驗！」
「噗……」我哭笑不得，起身拍了拍屁股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們走吧！」
「嘁，膽小鬼！」火舞撇了撇嘴，把手遞過來讓我扶她一把，然後將一直拎著的一雙昂貴的普拉達高跟鞋狠狠的拋進了江里。
「走啦——」
我們到一個路口，火舞停下腳步朝我打了個招呼。
我點了點頭，拉開車門準備上車。
「其實……」火舞又轉過來盯著我說道，「你知道為什麼你能夠讓我情願跟著你嗎？」
「不是因為兩心知嗎？」我錯愕的問道。
火舞搖了搖頭：「我是殺手，只憑感覺行事，在刀鋒上起舞，生死早已拋開，真正讓我願意跟著你的原因是，你給我的感覺更像是一個真實活著的人，你身上有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氣質，這是很多人都想要追求的東西，但凡人都被現實羈絆著，所以我很想看著你，看你能走多遠……」
「這樣嗎？」我笑了笑。
「還有就是，你這個人其實不適合當殺手，因為你心腸有時候太軟，雖然你足夠狠，但還不夠狠，等到時間慢慢的過去，你身邊擁有的一切都會因為你不夠狠而改變的——」火舞的眼神亮晶晶的盯著我，認真說道，「高處不勝寒，要想駕馭人心，只能狠！」
「這是殺手的格言？」我挑眉盯著她笑問道。
「嘁……」火舞聳了聳肩，顯得沒好氣道，「遲早你會覺得我這話不是格言，而是生存法則，姐姐我先走啦！」
我看著火舞的故意的扭著她妖嬈的腰肢跟妖狐似得走向黑暗的陰影中，然後才嘆了口氣，驅車回到了商學院。
回到商學院，我坐在公寓外的一條長凳上點了一根煙，煙霧繚繞之間，我在想著關於火舞晚上說過的那些話兒。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火舞雖然輕描淡寫的說出了自己的那些經歷，但她掩飾得再好，又怎麼能掩飾得住情緒里的那份下意識流露出的脆弱和無依呢？
「喀——」
一扇門推開，安安的身影走出來，然後錯愕的看著坐在長凳上的我，滿臉疑惑的嘀咕道：「你大半夜的想要嚇死人啊？一聲不吭坐在那裡抽哪門子的煙？」
安安說完，卻走過來舒展了一下身姿，像是才忙完的樣子，長長呼了口氣。
「喂，有心事啊？」安安坐在旁邊問道。
我搖了搖頭，跟安安隨便的聊了起來，但因為受到火舞的影響，我在思考著一個問題，一直以來身邊的人都說我給她們帶去了安全感，有我在她們才會覺得安心！
但我靜下來仔細想想，她們每個人都幫助過我，甚至不惜一切的保護過我，連現在音訊全無、跟我沒有太過親密關係的喬楚琳，甚至都在一段時間內，咬緊了牙關沒有背叛過！
這樣看來，到底是她們在保護我，還是我在保護她們？這個問題就顯得有些糾結而又矛盾了！
「我看你就是閑的蛋疼吧？」安安聽完后，沒好氣的把腦袋靠在我的肩頭嘆道，「人一輩子想這麼複雜的事情幹嘛啊？我倒是覺得，你要是活著，讓旁邊的人覺得輕鬆，這才算是照顧人，如果你本身是累得，但卻給身邊的人更累的感覺，這就是失敗的？」
「那我給你的感覺，難道不是更累了嗎？」我疑惑的看著安安苦笑道，「你本是安家大小姐啊，錦衣玉食的，本來可以不用像現在這麼忙碌的吧？」
「傻啊你？」安安沒好氣的瞪著我嗔道，「我不忙現在這些，也得忙點別的吧？人活著充實總比天天吃喝玩樂要好吧？忙別的給我帶來的只有些許的成就感，但是現在做的這些事情，能讓我收穫到除了成就感以外，更多的一些感覺……」
「更多的感覺，是什麼？」我好奇的問道。
安安沒好氣的看著我撇了撇嘴道：「這你就別問了啊，反正你不是女人，你不會懂得女人的心思的，你去問問韓韻或者林晚晴吧，她們是什麼感覺，我就是什麼感覺。」
我頓時表情玩味起來，差點就想調戲著親她一口的時候，不遠處卻忽然間傳出了腳步聲，嚇得我跟安安立刻分開坐遠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