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2章 商者不仁？

  老李頭，也就是這個67歲的老漁夫。


  我請著他們夫婦在附近的一家廉價早餐店坐下，他們才敢受我請吃了一頓早餐，在吃早餐的時間內，他們告訴了我關於杭城魚市的一些內幕！

  老李頭十幾歲開始打漁，家裡靠著長江支流，早年打漁是為了活下去，這些年打漁其實也不是為了糊口了，而是因為兒女都實在在外不太回家，看著女兒壓力大，兩個人想見孫子孫女也見不來幾回，老頭就偷偷的又自己花了點成本費改造了一個木筏，閑暇的時候就早起到江里去打漁，每天的量其實也不多，頂多就是個十幾斤的量而已，但讓老李頭想不通的是，以前都可以隨便賣魚的地方，現在連賣得便宜都不給賣了！


  我笑著打趣說老李頭你這是擾亂市場經濟秩序！


  老李頭顯得無奈的唉聲嘆氣道：「我一個老頭子，每天賺個百來塊錢算什麼擾亂經濟了？唉……杭城的魚市都被這些外地來的潮北人霸著呢，他們拿魚都是從吃飼料的水庫拿回去，然後在家裡又喂個幾天的肥料之類的，占著大的農貿市場位置，賣得最貴的就是他們！」


  「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我笑著問道。


  「我怎麼會不知道？」老李頭憤憤不平的哼道，「以前我也做過短時間的魚販子，不過我們那時候販魚是每天起早貪黑的到江邊去收那些打漁船上的新鮮魚到菜市場外面賣，賺個中間的差價而已，我和魚打交道一輩子，什麼魚長几年才能長到那麼大，什麼魚的顏色一看就是飼料養的，什麼是野生的和乾淨的魚，我一眼就看得清楚……那些畜生，全都是賺黑心錢的！」


  我帶著笑意和老李頭掰扯了小半個上午的時間，送走他們之後，我才起身回到醫館找出了崔如龍轉讓農貿市場給我的憑證和合約，然後中午在醫館吃過飯後，下午我打了個電話約光頭強出來見面！

  韓韻下午有她自己的事情，所以中飯之後我們就各自分了兩頭辦事了！

  喬東臨正好沒事，陪著我一起到了城西農貿市場附近的一家潮西人開的茶餐廳，點了一些下午茶點之後，等來的只有隻有兩個人，除了光頭強之外就是一個穿著襯衫顯得挺有老闆氣質的中年男子！

  一見面，對方就笑呵呵的朝我打著招呼，自我介紹說他叫王玉琦，大家都喊他『王五麻子』，雖然他臉上沒有麻子，但聽他的語氣我也知道他是在向我表明他的身份，至少他的意思是說光頭強是他罩著的！

  我直接拿出了自己的合同給他看了一遍說道：「這是幾家農貿市場的所有權證書，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你們撤出我的農貿市場的事情了吧？」


  王玉琦看了一眼我的證明，不由得微微皺眉，然後將東西推還給我笑道：「既然是談事情，那就代表著有得談嘛，光頭強這幾個傻逼不懂事，惹惱了老闆你，你發火也在所難免，不過咱們能不能在商言商？」


  我微眯著眼睛問道：「呵呵，怎麼個在商言商法？」


  「你看……」王玉琦攤了攤手說道，「有句話叫作慈不掌兵仁不從商，老弟你應當聽過吧？」


  「前半句聽過，後半句是你自己說的嗎？」我冷笑道。


  王玉琦嘿笑道：「這話也不是我說的，而是大家默認俗成的，如果拋開商人的這個商字，我們當然也是有人情味的，但是商人帶上這個商字，如果不賺錢的話，那就不能稱之為商人了，我是個商人，知道這一行的規矩就是要賺錢，但我也知道大家都賺錢才是最好的結果，所以老闆你的方式，我覺得不是對大家都好的方式……」


  「你是想威脅我？」我皺眉問道。


  「不不不……」王玉琦搖了搖頭道，「和氣生財才是我喜歡的方式，說句真話，我們潮北一批人跑到杭城做了十幾年生意了，時間長的可能做了幾十年了，你的心思我也猜得到，不過你想想看，你為了兩個老人家就把我們一批人，差不多幾千個在杭城做魚市生意的人全都逼到沒飯吃，這也不合理吧？」


  「我只有兩個農貿市場，你們頂多也就是幾十號人而已，怎麼還上升到幾千人的高度了？」我淡笑著問道。


  「你把這邊的農貿市場規則破壞了，我們被趕出去，那傳出去，別的人知道，肯定就會覺得我們沒面子了，人在江湖混，沒面子就意味著生意做不開了，這不是沒飯吃是什麼？」王玉琦笑道。


  「你這還是威脅？」


  「我真的不是威脅！」王玉琦盯著我嘆氣道，「老闆，你自己想想，我們做這一行的，無非是為了賺錢，養活家人還得養活手底下的一些工人，還有水庫那邊的生意也都是我們在帶動的，你如果趕走了我們，很多人的日子就不好過，這和兩個老人家的日子相比起來，不是更重要嗎？」


  說到這裡，王玉琦不由得又笑了笑說道：「當然，今天發生的事情我也知道了，這些王八蛋做事過分了一點，我已經打罵過了，以後不會允許這樣子的情況發生了！」


  「那你是來求和的？」我笑著問道。


  「對對對，我們是來和氣生財的！」王玉琦笑著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允許他們在外面擺攤賣魚咯？」


  王玉琦一聽這話，頓時苦著臉說道：「老闆，你給條活路咯……你想想看，我們交了錢的，比外面沒交錢的賣魚貴一點是正常的，而且我們是從別人那裡拿魚，中間又要買車運輸又要買供養機之類的，還要交攤位費和衛生費，他們那些當地人自己打點魚過來賣不要緊，可是他們動不動就便宜一半，他們便宜了，本來我這裡十個客人，五個跑去買了他的魚……我本來靠十個人買魚要養活一家人，現在賣了一半也只能養一半家人，這叫怎麼辦？」


  「你說得這麼辛苦，可是據我所知，你從水庫拿的魚全是快速催肥催大的飼料魚，甚至有些就更過分了，一條雄魚長到七八斤要兩年的時間，可是你們每天至少都賣幾十上百條七八斤以上的雄魚，呵呵……你敢說這裡面沒有貓膩？」


  王玉琦頓時皺眉看著我，神色微變道：「老闆，你要這麼說就沒意思了，我一進門就說過了，商人如果不賺錢的話，那就摘掉商字頭，你見過這個世界上哪個被稱為商人的是虧一輩子還被人喊成商人的嗎？那是傻逼好嗎？」


  我盯著他淡笑道：「還有這種說法？」


  王玉琦皺眉道：「老闆，你畢竟年輕，生意做得少了，你看得也就少了，難道你以為那些賣房子的就不會在工程上偷工減料了嗎？人家都是房子還沒做好，先把錢收夠了再做房子，我們這個好歹是魚養大了拿出來賣，生意人在商言商，你有錢賺我也有錢賺才能活得下去，如果我沒錢賺了，你的農貿市場也肯定生意不好，這樣豈不是人財兩失？」


  我皺著眉道：「可你們賺的是黑心錢，魚如果是健康的我沒話說，外面的人不準賣也就算了，我可以想辦法讓他們到場子里來擺攤，可是你們一邊賣著高價的黑心魚，一邊將所有不是你們潮北人的魚檔要麼趕出去，要麼趕到不起眼的檔位去，這就有點欺行霸市的意思了吧？說得過去嗎？」


  王玉琦的臉色，這時候終於完全沉了下去嘆道：「這麼說的話就一點意思都沒有了，那今天老闆你喊我們過來的意思，是鐵了心想砸我們幾千號潮北人的飯碗咯？你想過沒有，開農貿市場的和商戶作對，有什麼下場？」


  「我無所謂啊，市場的魚檔哪怕停三年，我也不在乎！」我淡淡說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從山裡出來的，最看不得就是你們欺負這些老百姓！」


  「你畢竟年輕啊……」王玉琦冷冷的嘆了口氣說道，「三百六十行都有行業的規矩，一個農貿市場如果沒了魚檔，是開不下去的，因為客流量會少很多，你這裡沒有魚賣，別人可以去別的農貿市場買菜，每天要吃魚的人那麼多，對吧？」


  「你們走了，我可以讓別人進場賣魚啊！」我皺眉說道。


  「所以說你畢竟年輕啊！」王玉琦用一種讓我十分不爽的語氣嘲諷道，「我毫不誇張的說，整個杭城的魚市幾乎都是我們潮北的老鄉在做，我們不做的魚檔，別人誰敢做試試看？」


  「我算是聽出來了，你還是在威脅我！」我冷笑道。


  「得饒人處且饒人，老闆！」王玉琦起身盯著我淡淡說道，「做生意的人如果跟做生意的人過不去的話，那我的生意做不成，你的生意也別做了，你們是坐莊的，如果桌子都被人掀了，誰的損失更大你想過沒有？」


  我盯著王玉琦說道：「我只有兩家農貿市場，我就不信你們潮北的魚販子能夠翻天，我連兩家農貿市場的主都做不了！」


  「那就走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