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8章 爺爺不見了
「西邊的太陽快要落山了。」
「微山湖上靜悄悄。」
「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
「唱起那動人的歌謠……」
火車哐當哐當的晃動著，何婷抱著我的胳膊靠著窗口在哼著一首旋律朗朗上口的小調子，看著她的樣子就儼然像個二十歲剛談戀愛的小女孩似得，一臉紅撲撲的顯得格外的開心興奮。
我不由得笑著問道：「你就不嫌棄我帶你坐硬座啊？」
「不嫌棄呀！」何婷一臉開心的說道，「誰讓我臨時決定的呢，只能買到硬座……你自己都把卧鋪跟別人換成硬座來陪我了，我開心還來不及呢！」
女人有時候真的是容易滿足的動物，其實這也只是我第二次坐火車而已，車廂內擠滿了人，沒座位的人跟有座位的人一樣多，雖然是冬天，但是很多人還是熱得出汗，車廂內瀰漫著泡麵和汗酸味道……
想起上次來江城的時候，我和爺爺就是無座蹲坐在列車中段的吸煙處那裡，當時還有不少人都用嫌棄的眼神看著我們，爺爺倒是坦然，可是我當時的心裡卻難受而又自卑，現在回頭想想，不由得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何婷盯著我奇怪的問道。
「沒事。」我笑了笑道，「就是想起來江城的時候，爺爺和我連座位都沒有，覺得挺有意思的！」
「呵呵，這次回家你可算是衣錦還鄉了吧？高興嗎？」何婷笑著說道。
「高興是高興，不過不是為了炫耀，而是終於對得起爺爺了，可以讓他老人家開心一下了，畢竟這麼多人年了，爺爺一個人把我拉扯大，我第一次出遠門而且在外面這麼久，他一個人在山裡一定很孤單……」我一臉悠遠的說道。
「山裡啊……那是什麼樣子的呢，好好奇哦？」何婷一臉嚮往的說道。
「青山綠水環繞啊，但是手機可能連信號都沒有，廁所很臭，沒有洗澡間，只能隔著帘子用水盆搓澡……哈哈，我看你到時候怎麼辦？」我忍不住看著何婷笑了起來。
何婷倒是一點兒都不擔心似得，她沒有像唐若雪那樣一聽到我說鄉下的不好就退而卻步了，而是纏著我要我給她講山裡有趣的事情，我想著反正坐車的時間很長也很無聊，便慢慢的跟她講起了我小時候的一些趣事，惹得她咯咯的嬌笑一路不斷，直到我講著講著，她抱著我的手臂趴在我肩頭睡著了，我才覺得溫馨的停下來，看著車廂內不同的人和不同的臉，我不由得更迫切的想要回家了！
火車19個小時，再轉客車，又轉了3小時的火車，然後又是班車，等到沒車可坐，只能翻山的時候，何婷和我各自背著一個大包開始跋涉起來，從能坐車的地方到我們家的寨子里，要徒步四十公里的山路！
剛開始何婷還挺興奮的，但人在冬天是屬於慵懶的，體力不如其他季節，何婷只翻了十多公里就有點扛不住了，氣喘吁吁的有些臉色發白的看著我苦笑道：「這……這也太遠了一點吧？」
我哭笑不得道：「這還不到一半的路呢，我們得快點，趕在天黑之前到家啊，不然這天氣到了天黑很冷的！」
何婷一臉哭笑不得。
我想了想，幫她把包拿下來提在了自己手上，何婷這才稍微輕鬆了一些，但即便如此，走了二十多公里后，我們還是停下來歇息了一段時間，直到時間已經接近下午了，何婷這才又背起了自己的包，跟著我繼續翻山！
山路難行，一路上帶著何婷比我自己一個人要慢上不少，原本我只需要半天的路程，愣是直到天黑才看到了坐落在群山環繞中的村寨，何婷已經是累得臉色發白了，而且背包還在我的手上！
我也熱出了一身汗，指著山腳下那隱約可見的寨子笑道：「看到了嗎，那就是我家了！」
「唔……讓我……歇口氣，累崩了……」何婷捂著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我等著她歇夠了氣，這才開始帶著她下山，等回到村子里的時候，差不多家家戶戶都在燒柴生火做飯了，路上有幾個人在自家門口看到我，都是先愣了一下才和我打招呼，眼神顯得詫異至極的打量著何婷！
我們村寨不算很大，所以路上也沒遇到幾個人就到了我家門口！
打開小院子的竹籬笆圍著的小門，我朝著家裡大聲的喊了一句：「爺爺！我回來了！」
「這就是你家啊？」何婷跟在我身旁有些不好意思的問了一句，略顯拘謹。
我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但眉頭卻皺了起來，奇怪的看著院內的荒草和那邊緊閉的木門，心裡忽然有些忐忑了起來，家裡沒生火，院子里的荒草看樣子瘋長了很長時間了，這是怎麼回事？
「爺爺？」我又喊了一句。
沒有人回應我，木門依舊緊閉著！
我丟下手裡提著的背包，走過去推了一下木門，不禁看著從外面鎖著的大鎖，上面已經銹跡斑斑了，我的心一下子變得茫然而疑惑起來，從鐵鎖的銹跡來看，絕對不是這幾天才鎖上的啊，爺爺呢？
鄉下的鎖是防不住賊的，我使勁的喊了幾遍之後，懷著不好的感覺直接將門給扳了起來，然後鑽進了屋內，打開手機的手電筒，這才發現屋內一片蛛絲縱橫，桌上和佛龕香壇上，到處都凝結著厚厚的灰塵…………
我不由得變得害怕起來，急忙又出了家門！
「怎麼了，你爺爺好像不在家啊？」何婷也蹙眉看著我，錯愕的說道。
「你在這等我！」我朝著何婷說了一句，讓她先在院子里等我，然後我飛快的朝著寨子里跑去，接著到了寨子里的王寡婦家裡。
王寡婦正在做飯，被我乍然推開門嚇了一大跳，她女兒也在，詫異的瞪大著眼睛看著我嘀咕了一句：「你是……小硯哥？」
王寡婦似乎這才認出了我，不由得在圍裙上擦了擦沾著油漬的手驚訝的盯著我說道：「哎呀，是硯娃子回來了啊，你這是……回來過年來了？」
我點了點頭，然後皺著眉問道：「王嬸，我爺爺呢，怎麼不在家啊？」
「啊？！你爺爺？」王寡婦忽然瞪大眼睛，錯愕的看著我說道，「送你出去讀書的那次，你爺爺就回來了一次，然後沒多久又走了啊，他說是出去城裡過日子了啊，不是跟你一起的嗎？」
我懵了！
獃獃的看著王寡婦，我皺著眉一臉疑惑的問道：「你說啥？我爺爺在我去讀書之後就不在山裡了？」
「是啊……」王寡婦一臉狐疑的盯著我嘀咕道，「自從楊老爺子不在寨子里之後，我們這些人生個病都得翻幾十里的山到鄉里去看，大家還都怪想念他的，以為他和你一起在城裡過好日子呢，難道他沒和你一起啊？」
我徹底的呆住了！
大腦有點短路！
爺爺走了，不在山裡？
那爺爺去哪了啊？
難道在這個世界上，爺爺還有別的親戚嗎？
我滿臉的茫然。
王寡婦好像問了我幾句話，我全都沒聽到，直到她女兒跑過來盯著我的衣服看，說我看起來變得好威風了，衣服好看，我這才回過神，緊緊的皺著眉頭苦笑道：「王嬸，我爺爺沒和我一起，你知不知道我爺爺還有沒有別的親戚啊？」
王寡婦搖了搖頭，一臉複雜之色看著我道：「你去問問老寨主吧，可能他知道……」
我點了點頭，只覺得心中充滿了震驚和失落，但還是微微笑了笑對王寡婦和她女兒小葉子說道：「我帶了一些禮物回來，等會我先去寨主那邊問一下我爺爺的事情，晚上給你送過來啊，有送給小葉子的新衣服呢！」
小葉子頓時高興得不行，王寡婦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受不起，但在我出門的時候，她卻罕見的朝著我喊了一句：「硯娃子……你家沒開火，回頭到我家來吃飯啊，我先煮一塊臘肉！」
我『嗯』了一聲，懷著滿腹的疑惑朝著老寨主家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