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或許今個要一起死了
第七百三十九章 或許今個要一起死了
眾人的目光中，帶了幾許驚訝，還有期盼。
驚訝是因為沒想到，她傷的這麼重，還會來軍營。
期盼或許是一種希望吧。
他們希望王妃可以跟那日在戰場上一樣，給他們一份希望。
一份可以撐下去的希望。
如今，軍中許多副將身亡，馮廣又中了毒。
他們失去了主心骨，軍心確實有些不穩。
看著眾人眼中期盼的目光，好像自己就是那顆救命稻草，他們要牢牢抓住似的。
見此一幕，墨雪顏不由得有些愣，同時心中升起一種別樣的感覺。
她從沒想到，像是她這樣的人，居然有一天會成為別人的救命稻草，別人的希望。
她一直以壞人自居。
覺得別人不厭惡自己，就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
居然還能成為別人的希望，這簡直太神奇有木有。
「大家相信我嗎？」
墨雪顏不知怎的，忽然就問出了這麼一句話。
於是，眾人全部點了點頭，齊聲大道：「相信！」
這一聲回答，整齊響亮。
四姑娘莫名的有點心潮澎湃。
「既然大家相信我，就聽我說一句，王爺已經知道了這邊的事情，定然會有所對策，所以月落城絕不會落入賊人手中！」
她站在那，眉梢微挑，目光灼灼的看著眾人，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道：「在王爺的援軍來之前，我一定會在這帶領大家守好月落城，絕不退縮！」
她堅定自己的立場，與月落城共存亡，也是為了給士兵們信心。
還有，她所說的援軍，也是一道希望的光。
只要有援軍到，月落城就有守住的希望了。
「所以，大家不要灰心，月落城我們能守住，西秦的軍隊我們也能打敗，總有一日我們會讓君子溫帶著他的士兵，滾回西秦老家去！」
四姑娘震天一吼，氣勢昂然。
於是，軍中的士兵瞬間激動了，一個個大聲高喊著，「誓死守衛月落城，讓君子溫滾回西秦老家！」
別說，這話墨雪顏還真特別喜歡聽。
她就想讓君子溫滾回去。
「等來日結束戰亂，大家沒媳婦的，我給大家娶媳婦怎麼樣？」
墨雪顏抬眸看著眾人，忽然開起了玩笑。
一幫大老爺們聽了她這話，頓時笑了起來。
還有人嚷嚷著自己想要什麼樣的。
墨雪顏便看著那人道：「行，等打贏了，我給你找。」
「多謝王妃。」
那人立刻美滋滋的應下了。
就這樣，原本死寂的氣氛，瞬間活躍起來。
墨雪顏給了他們一個希望，還給了他們一個美好的承諾。
承諾他們打贏了，會給他們娶媳婦。
這些普通的士兵，其實要求的並不是很多。
有口飯吃，娶個貼心的媳婦，生幾個孩子傳宗接代，就算是給祖上有交代了。
所以，墨雪顏這番話，當真讓他們又燃起了希望。
幻想著以後不打仗了，不拚命了，就在家守著媳婦看著娃過日子。
那種安逸的日子，想想就讓人覺得舒服。
墨雪顏安撫好了這些士兵，又去看了一些重傷的士兵，跟他們說了會子話，便回去了。
她現在身體情況也不是很好，溜達這麼一圈，便覺得體力不支了。
結果，剛回去，就被夜小將軍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
「墨小四，你怎麼這麼不老實，都快死了，還到處亂跑，你是非要折騰死自己才甘心啊！」
夜小將軍一臉怒氣的瞪著她道：「你若再不老實到處亂跑，我就給你弄點迷藥，讓你一睡不起你信不信？」
「一睡不起我就成死人了，夜擎你想我死啊。」
四姑娘很是無辜的看著他道。
夜擎：「……」
墨雪顏還以為，最近西秦那邊沒動靜，可以睡幾天好覺，養養傷。
結果，晚上這覺就睡不成了，而且還是半夜三更。
「主子，主子出事了，君子溫率軍攻城了！」
涼月驚慌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中，顯得尤為清晰。
「誰？」
墨雪顏猛地坐了起來，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是君子溫。」
涼月著急道：「主子，君子溫已經在城下了。」
「怎麼可能，他不是率軍攻打昌歷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月落城外？」
墨雪顏頓時皺起了眉頭，神色冰冷。
涼月也不知道君子溫怎麼會突然來了月落城外。
但不可否認的是，君子溫的確到了，而且率軍攻城。
「該死的君子溫，打擾我好夢。」
墨雪顏只是愣了片刻，便回過了神，咬了咬牙，咒罵一句，穿好衣服就往外跑。
事到如今，來了就只能面對。
只是，她剛走到門口，便看到了一身盔甲的夜小將軍。
夜擎的傷也沒好。
但看他手執長劍，面色冷然，一副慷慨赴死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受過傷。
「墨小四！」
夜擎回頭看向她，面色一變道：「你回去！」
「夜擎，都這時候了，我們就不要再爭了。」
墨雪顏無奈，輕嘆一口氣，搖搖頭道：「你應當明白，這時候我是不會回去的。」
「墨小四！」
夜擎忽然走近，忽然伸手扶住她的雙肩，眼眸深邃的看著她道：「這次你絕不能去，君子溫他一直想要抓你，來威脅獨孤邪。」
「所以，你若不想成為獨孤邪的負擔，就老老實實在府中帶著，如果……」
他頓了頓，忽然放開了墨雪顏，別過了臉去，聲音有些複雜道：「如果，如果月落城真的守不住了，你就離開，一定要活著知道嗎？」
看著他孤寂的背影，瞬間染了幾抹凄涼。
墨雪顏頓時愣住。
她動了動唇，欲言又止。
愣了片刻，她請皺了下眉頭，上前一步，扯了扯夜擎的袖子道：「夜擎，別傻了好嗎，我們都走不了。」
「怎麼走不了！」
夜擎忽然有些急，回頭看著她道：「你有獨孤邪留給你的隱衛，有他們護著你，你一定可以離開。」
若墨雪顏只跟幾個隱衛走，目標小天又黑，自然是很容易逃脫的。
「夜擎，我不能做縮頭烏龜。」
墨雪顏無奈一笑，搖搖頭道：「雖然，我一直說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但這次我不能走，我是宸王妃，是護國將軍的女兒，我沒有退路。」
「況且，我曾在眾人面前發過誓，與這座城共存亡，若是我食言，以後還有何顏面活著？」
「命都沒了，還講什麼顏面？」
夜擎盯著她冷喝一聲道：「墨小四，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怎麼可能這麼傻，連命都不肯要了？」
墨雪顏搖頭不語。
夜擎繼續道：「墨小四，聽我一句，不要去，千萬不要去好不好？」
最後一句話，甚至有了祈求的味道。
他是真的擔心她。
「夜擎。」
墨雪顏扯起嘴角，無奈笑了笑道：「有些事，我們無法選擇，更何況我是宸王妃，我不想因為自己，讓小九背負千古罵名。」
他那麼疼她寵她。
世人都知道，她就是他的全部。
可若她今日違背誓言，棄城逃走，就會連累他。
更何況，她不能，真的不能放下城中兩萬士兵獨自離開。
他們那樣的信任她，她不能走啊。
「為了他，你果然什麼都願意做，如果，如果你不嫁給他就好了。」
夜擎忽然笑了，不知道有多無奈。
如果墨小四沒有嫁給那人，就不會背負這麼多了吧。
「夜擎，走吧，我們一起去，或許今個要一起死了。」
墨雪顏忽然笑了笑，抬頭看向璀璨的夜空。
今個天氣不錯，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回來。
她伸手摸了摸脖子里戴的藍顏醉，臉上的笑意就更濃了。
她的小九啊，一定會趕回來的，一定會的……
夜擎神色複雜的看了她許久。
他是真的不想讓她去。
可正如她說的，非去不可！
她早已沒了退路，也沒了逃開的理由。
馮廣昨日已經醒來。
知道君子溫攻城，即便行動不便，也堅持到了城樓。
無言傷的不輕，卻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墨雪顏。
還有涼月畫扇，還有傷重剛剛能下床的吳楊。
還有墨雪顏的隱衛跟夜擎的隱衛。
所有的人都跟隨在自己主子身邊，大有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
墨雪顏上了城樓，垂眸望去。
便見一身青袍的君子溫，出現在了城樓下。
城樓上燃著的火把，火光明亮，照在君子溫身上，能讓人將他每一個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
君子溫是喜歡穿青色的袍子的，不張揚，不奢華，低調內斂，卻莫名帶了股子陰沉的味道。
正如他這個人一樣，沉默的讓人難以看透。
大半年的時間沒見，君子溫還是那個少言少語，喜歡沉默的溫世子。
只是比起以前不同的是，他身上的氣勢，已經全部顯露了出來。
而不像是以前那樣，平平淡淡的。
脫離了大齊，回到西秦，撕毀降書之後，他便不再是那個質子世子了。
他是西秦太子的兒子，掌握西秦兵權。
他不再是一個囚犯，蟄伏的猛虎，回歸山林，終於可以仰天長嘯了。
所以，現在的他不用再掩飾什麼。
「雪顏，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君子溫神色淡淡的看向她，出言喚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