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為他而死
第三百章 為他而死
「大皇子，您是仁德，我墨雪顏是壞人，這事我承認。」
墨雪顏點了點頭，一臉無謂道：「我的確對尹達動過手，這事確實沒錯。」
這話剛說完，場面便瞬間寂靜下來。
沒人料到墨雪顏膽子這麼大，竟然會當眾承認自己曾經毒打過犯人。
獨孤邪緘默不言，大有一副放任的姿態，隨她怎樣都可以。
「像是尹達這種人，禍害了那麼多姑娘，最後還對夜擎下毒，想要用解藥來換自己一命，這種人若非手裡還有解藥，我早砍死他了，你信不信？」
墨雪顏抱著胳膊，挑了挑眉，半眯著眸子，冷冷一笑看著大皇子道：「所以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哪裡比的上大皇子仁德，還想著為採花賊開脫，怪不得您遲遲不肯放人，原來是覺得這採花賊太可憐了呢。」
她連大皇子府都闖了，還煽動百姓砸門。
門現在都已經被砸變形了，看都沒辦法看。
她做了這麼多壞事，是眾人所見的。
所以，她根本不會掩飾。
墨雪顏就那樣站在那，坦坦蕩蕩，絲毫不加掩飾，一切率性而為。
一直靜默不動的夜老將軍忽然轉過頭來看著她，點了點頭道：「好，顏丫頭不愧是你爹的女兒，沒辱沒你爹的名聲。」
「若是你爹今日站在這，早就將這賊人千刀萬剮了。」
雖然動用私刑並不好，但對那種窮凶極惡的人，當真不用講道理。
大皇子這一步棋，又沒能成功。
百姓看他的眼光，多少帶了不屑。
雖然不敢直接忤逆他，但心裡的不屑還是有的。
獨孤淳不想多說，或者他根本就無話可說。
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命人將尹達交給獨孤邪的人。
只想儘快結束這一場鬧劇。
墨如眉站在一旁，氣的都快發瘋了。
大皇子出面，居然都沒能讓那女人吃虧，簡直可惡！
「冷風，大夫呢？」
不想獨孤邪卻是面色一冷，吩咐冷風請出了大夫。
「九叔，你這是什麼意思？」
大皇子神色瞬間僵住。
獨孤邪並不回答他。
冷風帶了大夫過來。
一共有七位大夫，都是這城中的名醫，大家都是認識的。
墨雪顏微微一愣，隨後便反應過來。
大皇子沒辦法阻止，因為獨孤邪的隱衛已經攔住了他。
七個大夫依次上前給尹達把脈。
而後得出結論，派了其中一人出來道：「王爺，此人除了前些日子中的毒，剛剛又服了劇毒，最多撐不過半個時辰。」
「你說什麼？」
墨雪顏面色一白，瞪著那大夫道：「你的意思是，這人活不了多久了？」
「四小姐，正是如此。」
那大夫點了點頭。
「獨孤淳，你是故意的。」
墨雪顏猛地轉頭，怒吼一聲，袖中的奪魄便飛了出去。
她此時已經失去了理智。
獨孤淳居然給尹達服了劇毒。
這不是要尹達提前死嗎？
獨孤淳這麼一下手，尹達知道無生還的希望，自然也不會交出解藥了。
而且他這麼做，不讓尹達立即死去，而是在半個時辰之後才死。
那時候，墨雪顏剛巧帶人回去。
尹達卻突然死了。
到時候，獨孤淳就可以藉此事大做文章。
這樣不但夜擎保不住性命，就連墨雪顏也會栽進去，甚至牽連到獨孤邪。
這可真是一箭多雕的好計謀。
大皇子身邊的侍衛立刻沖了上去，將自己的主子保護起來。
墨雪顏卻不罷手，瞪著躲在侍衛後面的大皇子道：「獨孤淳，你一大男人躲在侍衛後面算什麼，既然敢做就敢當，你出來信不信我宰了你。」
四姑娘此刻血紅著一雙眸子，渾身溢滿殺氣。
這樣的她當真變成了女魔頭。
墨千塵愣了愣，想要出手阻止，卻還是沒有。
其實，他也是第一次見妹妹這般發怒。
「太子殿下到。」
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獨孤燁帶人趕到。
看著滿地的狼藉，還有渾身是血的眾人，輕輕的皺了下眉頭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顏顏。」
墨雪顏還在發火。
獨孤邪終於伸手制止了她，而後吩咐冷風道：「把尹達留下，既然大皇子餵了劇毒，讓他自己處理。」
墨雪顏不肯走，最後是被獨孤邪硬拽走的。
她一步三回頭，眼刀刷刷刷的往獨孤淳身上刮。
那一刻，她真的想什麼都不顧，直接拿刀子捅死大皇子算了。
捅他個七八十刀，連腸子都捅爛。
可即便這樣，她也得去面對一個現實。
夜擎依然中毒昏迷，沒有解藥，就沒有生還的希望。
回去的路上，墨雪顏始終不能平靜。
她看著夜老將軍蒼涼的背影，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夜爺爺，對不起，是我害了夜擎，如果他死了，我願意給他償命。」
說到底，惹禍的還是她。
如果不是她心血來潮去抓採花賊。
如果不是為了救她，夜擎就不會出事。
其實，該死的應該是她。
「夜爺爺，去抓採花賊是我提出的，夜擎也是為了救我才中了毒鏢，其實墨如眉說的沒錯，如果不是我，夜擎他也不會出事。」
墨雪顏微微嘆了口氣，目光里露出幾許迷茫。
以前，她覺得自己活的挺開心的。
但現在她卻沒以前那種最單純的開心了。
以前她一個人也總惹禍，隨性而活，惹了事就跑。
本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原則。
四姑娘完全是惹了禍，可以隨時背著個水壺，揣著兩張肉餅跑的人。
可現在不同，她有家人有愛人有朋友。
她沒有辦法再像以前那樣逍遙自在。
夜老將軍停住腳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抓採花賊本就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所以臭小子去我沒什麼意見，他保護你也是他心中所願，因此他所做的事情，他自己承擔，就算……」
夜老將軍忽然別過頭去，語氣也變得低沉下來，「就算真的沒有辦法救，也是他自己的選擇，我夜府以他為榮。」
「可我慫恿夜擎去抓採花賊，並不是想做好事，只是想要賞賜罷了，我根本不配做我爹的女兒，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墨雪顏揉了揉腦袋，無奈一笑。
她就是個壞人呢。
早晚有一日她會害死身邊所有的人。
夜老將軍跟夜夫人回了夜府，兩人雖然什麼都沒說什麼。
但夜擎命在旦夕，當爺爺的當娘的心裡又怎麼會好受呢。
啞妹依然站在門口等墨雪顏。
不過這次墨雪顏卻沒看她，也沒理會任何人，無精打採的進了清雪苑。
「顏顏，別擔心，我已經命人去找解藥了。」
獨孤邪皺了皺眉，深邃的眸中閃過一抹複雜。
事情發生的猝不及防，誰都沒有料到。
更何況，時間緊迫，明日就是毒發的日子，若再找不到解藥，夜擎就真的沒救了。
墨雪顏伸手抓了抓頭髮，煩躁不已。
「獨孤邪，真的有辦法嗎，你確定有辦法，你確定夜擎不會死？」
墨雪顏突然抓住獨孤邪的手，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告訴我到底有沒有辦法，不要騙我。」
獨孤邪微微愣住。
這個問題，其實他是沒有辦法回答的。
現如今完全是希望渺茫，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賭的只能是一份運氣罷了。
獨孤淳給尹達下的葯，萬般無解的可能。
而且尹達也徹底昏死過去，估計沒有辦法弄醒。
所以想在尹達身上找到解藥的希望是沒有了。
至於其它的希望，靠的也不過是運氣罷了。
「顏顏。」
獨孤邪坐了下來，伸手攬她入懷，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如今我們只能儘力去找，但如果夜擎真的出事，答應我不要做傻事好嗎？」
人人都覺得墨雪顏很惜命，可以為自己犧牲別人的性命。
她是個薄情之人，卻也是個重情之人，不過要分對誰罷了。
若是以前互不相識，即便夜擎為她送命，也許她真的不會傻到為夜擎償命。
可現在不行。
夜擎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在她心中佔有極為重要位置的人。
墨雪顏沉默不語。
氣氛頓時安靜下來。
然而，這種安靜卻讓人很煎熬。
墨雪顏衣服都沒去換，衣衫上的血沾在了獨孤邪身上。
獨孤邪能感受的出來，此刻她心中有多絕望。
這個時候，他實在無法去追究在墨雪顏心裡，到底有多少在乎的人。
他想做的只是讓墨雪顏安靜下來，接受這個事實。
哪怕結果是最早的，她也要挺下去。
轉眼，便是晚上。
救夜擎的法子依然沒有。
墨雪顏忽然抬起頭來，看著獨孤邪道：「如果，如果夜擎死了，我去陪他，你……」
話還沒說完，獨孤邪突然伸手按住她的唇，神色冷肅，「顏顏，你聽著，即便夜擎死了，你也必須要活著。」
墨雪顏抬眸愣愣的看著他。
須臾，推開他的手，一字一句道：「我自私了一輩子，做了那麼多壞事，我不應該再讓夜擎為我送命，所以如果他真的出事，我願意陪他一起下黃泉。」
「那我呢？」
獨孤邪目光幽深的盯著她的眼睛問道：「你為他而死，所以便要拋下我一個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