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後會有期
楚御風看著躺在床上虛弱的良妃,多少有些疼惜:「還記得一個半時辰前吃過什麼東西嗎?」
良妃想了好一會:「那個時候應該是宴會開始之前,臣妾就吃了半碗冰鎮銀耳,喝了些茶,吃了兩塊點心。」
「龐院首,你馬上去把良妃娘娘所食用的東西檢查一邊,然後待遙楚醒了之後,問她有沒有食用過同樣的東西,一定要兇手給朕揪出來。」
左岩和肖珂鬆了一口氣,肖珂趁機橫抱起遙楚,卻被楚流雲阻止:「把人交給本王。」
楚流雲對遙楚做了那樣的事情,肖珂自然不會把遙楚交給楚流云:「沐王,小臣是受瑞王妃的託付照顧公主,如今公主昏迷,小臣自然義不容辭,便不辛苦沐王了。」
楚流雲眯了眯眼睛,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世子居然敢跟他搶人:「本王讓你放手!」
楚流雲暗暗用內力,肖珂不是對手,不一會就臉色慘白,身體微顫。
楚流雲當時自己放棄了遙楚,這會又吃回頭草,楚御風怎麼會容許這種丟臉的事情發生:「左岩,送公主回去。」
左岩微微驚訝,便雙手從肖珂的手上接過遙楚,轉身走出宮殿。
遙楚的身子很輕,完全想不到她有那麼大的力量,能殺的禁軍哭爹喊娘,瘦小的身子在他的懷中安詳,左岩好像碰著一件巨寶,小心翼翼,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給磕碎了。
「波娜娜,你老實交代,是不是你對良妃和遙楚下的毒!」
波娜娜看都沒看楚流雲,賭氣道:「不是!」
波娜娜矢口否認,楚流雲根本就不相信:「如果不是做的手腳,良妃好好的怎麼會流產?」
波娜娜最討厭就是被懷疑,她氣的摔了身邊的一切東西:「我說了不是就不是。」
「那你為何一直咬著遙楚不放,本王調查過了,是你收買了那兩個宮女,讓他們撒謊指認遙楚的,遙楚根本就沒有什麼藏秘葯的銀簪子。」
楚流雲步步緊逼,波娜娜的心理防線也漸漸崩潰,尤其是看到這張對她懷疑的臉。
波娜娜狠狠的推開楚流云:「不錯,是我,是銀多發現良妃懷孕了,我讓銀多下了葯,計算著是在宴會的時候發作,也是我想陷害東方遙楚,但是我絕對沒有在雪鍛紗衣上面下毒,那紗衣是秋妃準備的,自始自終我就沒有碰過。」
「你發誓!」
波娜娜不敢置信的看著楚流雲,好像這三個字不是從他薄唇裡面吐出來的,西疆信奉巫師,他們信奉神明,違背誓言會遭受萬箭穿心之苦,沒想到楚流雲會為了遙楚逼迫她發誓。
「我波娜娜天發誓,絕對沒有在雪鍛紗衣上面下毒。」
楚流雲伸手去抓波娜娜,卻被波娜娜躲開了:「這下你滿意了吧,你滿意了吧。」
波娜娜哭著跑了出去,楚流雲正準備去追,追了幾步,卻遇到了宋傑。
「王爺,皇上召見!」
楚流雲看了一眼波娜娜離去的方向,行宮守衛森嚴,不會有事,他便往楚御風所在的方向而去。
這會楚御風剛剛送走了波日勒,一個人坐在書房發獃,說不清此時此刻的心情,聽聞良妃懷孕,他是激動的,他激動的最大原因不是因為良妃懷孕,而是良妃懷孕證明他自己的生育能力沒有問題。
只有自己沒病,要多少孩子都行,這也是為什麼,他不追究波娜娜的原因。
「她怎麼說?」
楚流雲道:「她說不是她做的,她確實是下毒害良妃,收買宮女陷害遙楚,不過不知怎的,那毒沒有起效,不過雪鍛紗衣上的葯不是她下的,她的確沒有接觸雪鍛紗衣的機會。」
楚御風點點頭,楚流雲的坦承讓他舒了一口氣的同時,目光中多了一分狠戾:「既然不是她做的,這件事後面的文章就更大了,務必要查清楚,朕到要看看是什麼人狗膽包天。」
「是,皇兄,天色不早了,臣弟告退。」
楚御風放下手中的硃砂筆:「等等。」
「皇兄還有何吩咐?」
「你對遙楚?」
楚流雲並未說話,或許是沒什麼好說的,或許不知道該說什麼。
「朕看得出來,你對她上了心,但是當初退婚朕是下了聖旨的,你這是在打朕的臉嗎?」
楚流雲聞言,驚恐的跪下:「皇兄,臣弟並無此意。」
「遙楚雖然是個孤女,但是她的身份有利有弊,端看怎麼用,朕留著她有留著她的用處,殺了她有殺了她的作用,端看情況而言,如果你著實看上了她,待大業成功之後,隨你處理便是。」
「臣弟知道。」
楚御風重新拿起硃砂筆:「知道就好,回去看看娜娜吧,好好看著她,別讓波日勒抓住什麼,也別讓她出來攪得雞犬不寧。」
「臣弟告退。」
楚流雲離開之後,黃公公推門進來,端著參湯給楚御風補補身子。
此時本該熟睡的良妃忽然從夢中驚醒,滿頭大汗,臉色比紙還白,她艱難的抬手放在腹部,宮廷的生活多血腥,就有多寂寞,她做夢都希望有個孩子,這樣她也有個寄託,有個依靠,可是她還沒有來得及知道它的存在,它便已經從她的身體裡面流失。
良妃的五指深深的陷阱肚子里,深深的痛苦和後悔讓她恨不得撕了這個世界。
一道人影打在良妃的床上,良妃一驚之後,動作奇快的掀開了被子,整個人如同喪子的野獸撲了上去:「你為什麼要害了我的孩子,為什麼?你既然知道這種毒藥對胎兒有害,為什麼還要讓我也中毒,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是你!」
身著斗篷的黑衣女人如何也擋不住發瘋的良妃,幾下就被壓在身下,良妃狠狠的扇黑衣女人的耳刮子。
「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殺了你!」
「你瘋了是不是,快住手!」
黑衣女人的斗篷被扯了下來,露出如妃青紫交錯的臉來,良妃怎肯放過如妃,繼續揍,抓起如妃的髮髻亂扯一通,還扯斷了不少頭髮,如妃痛的眼淚直流,卻不敢叫出聲來。
良妃畢竟剛流產,身體還很虛弱,被如妃一踢,就踢翻了。
「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懷孕,我怎麼會知道你有孩子了,而且單一雪鍛紗衣上面的葯根本就對人體無用,第二種葯你是自己下在遙楚的酒杯中的,你怎麼會中藥我怎麼知道,而且這兩種葯加起來應該是媚葯才對,我也不知道如何成了強宮活血的墮胎藥。」
良妃被推倒床上,趴在床上大哭起來。
如妃走到良妃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好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孩子的事情你也別難過,能懷上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現在趁著皇上對你重拾寵愛,有的是機會。不過,如果你我不採取行動,明日之後,你我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良妃抹乾凈眼淚,盯著如妃:「你說過只要我幫你把葯下在遙楚身上,你就不會讓太師揭發我父親貪污的事情,你如果敢食言,我便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幕後主使。」
如妃的眉頭一皺,心思翻轉:「我既然答應你,就必定不會食言,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讓遙楚醒來,她一旦醒來,肯定會懷疑你敬的酒裡面有問題,到時候你不僅要擔上謀害公主的罪名,還會擔上謀害皇嗣的罪名,你和你的家族必死無疑。」
良妃一聽,頓時慌了,兩隻手都在顫抖,抓住如妃的胳膊:「你說,你說我們現在怎麼辦?」
如妃將一把匕首放進良妃的手中,目露凶光,在黑夜中顯得尤其猙獰:「讓她永遠也醒不過來。」
遙楚安靜的躺在床上,今晚的夜有些悶熱,青兒親自點燃了驅蚊香,推開了窗戶,月光打在遙楚的臉上,長長的睫毛留下密集的影子。
一道黑色的身影摸著窗戶,利索的跳了進來,走到遙楚的身邊。
「遙楚,別怪我。」
黑衣人舉起匕首狠命的刺下去,沒想到突然被門閂擋了下來,黑衣人沒有想到房中居然有高手,她轉身想跑,卻又出現兩個人影舉起門閂劈頭蓋臉的打過來,她只能避無可避。
「來人啊,抓刺客,抓刺客。」
黑衣人心下不妙,想脫身,奈何青兒的輕功太高,無論她用什麼方法都擺脫不了。
殿內燈火亮了起來,黑衣人一時被刺痛了眼睛,揮手本能的想擋住光線,卻被一個人舉起門閂打了下來,打的她頭暈眼花。
待她睜開眼,抬起匕首刺過去,左岩已經帶人闖了進來,將那人往後拉開,她這才看見給了她一門閂的人居然是秋妃!
這份震驚讓她幾乎沒有反抗就已經被左岩拿下。
不一會,楚流雲和楚御風便已經趕來了,跟過來的還有瑞王和瑞王妃。
瑞王和瑞王妃率先查看了遙楚,沒有發現遙楚受傷這才放心。
秋妃擱下門閂,給楚御風行禮:「臣妾見過皇上,皇叔,皇嬸。」
「愛妃怎麼在這裡?」
秋妃跪在地上:「請皇上恕罪,臣妾,臣妾只是想證明自己的清白。」
「愛妃這是何意?」
「皇上,晚上已經查明毒藥是放在雪鍛紗衣上面的,雖然大家沒有明說,但是臣妾的嫌疑是最大的,畢竟雪鍛紗衣出自臣妾的手中,只有遙楚公主醒來就可以找到兇手,才能洗脫臣妾的嫌疑,臣妾生怕真正的兇手不想遙楚公主醒來,所以臣妾不放心,便帶了宮女過來守著,沒想到臣妾剛剛打個盹,兇手真的就來了。」
楚御風懷疑的第一人也是秋妃,雪鍛紗衣只有她才能兩件同時接觸到,也有可能給良妃和遙楚下毒,因為她進宮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子嗣,只怕她無意之中知道良妃懷孕心生歹毒。
當時並沒有直接指出秋妃來,楚御風還是考慮到秋家的面子,沒想到秋妃居然行的如此高明的一招。
「愛妃辛苦了,起來吧。」
正在這個時候,聽到風聲的如妃趕到了,她有烏蒙這個禁軍副統領的表弟,這種事情自然瞞不住她。
見到秋妃,如妃還是驚訝的:「秋妃妹妹怎麼在此?」
「妹妹在這裡保護公主,還抓住了刺客,姐姐你看。」
亦敵亦友的秋妃和如妃,在秋妃猜到是如妃借她的刀殺人的時候,她就已經跟如妃劃清界線了。
楚御風走到黑衣人面前:「說罷,是誰讓你來刺殺遙楚公主的?」
楚流雲擋在楚御風身邊:「皇兄小心。」
接著左岩拿走了黑衣人的匕首,楚流雲才站到楚御風的身邊:「皇上問你話,為何不答?」
黑衣人兩隻眼睛緊緊的盯著楚御風身後的如妃,好似沒有聽到楚御風和楚流雲的話。
烏蒙並不知情,以為此時正是他表現的時候,他上前一步,一腳便把黑衣人踢翻在地,一把扯下了她的面巾。
這張臉慘白沒有血色,但是讓在座的所有人都震驚了,最震驚的莫過於烏蒙。
「皇上恕罪,末將不知此人是良妃娘娘,多有得罪。」
正在陪伴遙楚的瑞王妃聽聞名字,驚得站了起來,趕緊去看她的臉。
「怎麼會?怎麼會是良妃?」
秋妃也驚的捂住了嘴巴:「良妃姐姐?良妃姐姐為什麼要殺遙楚公主?」
如妃的手心都是汗水,故作驚訝的沖了過去:「怎麼會?怎麼會是良妃妹妹,你不是剛剛流產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變成了刺客?」
良妃深深的看了一眼如妃,垂下了眸子。
如妃知道良妃是答應了不供出來自己,心下一松,演的更是入木三分。
「良妃妹妹,你為何要這麼做?」
楚御風站在良妃面前,居高臨下:「告訴朕,這到底怎麼回事?」
良妃看了楚御風最後一眼,一手捂住肚子,咬牙道:「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在雪鍛紗衣上面下毒,也是我在敬酒的時候對遙楚公主下毒的,兩種毒藥混合在一起就會想遙楚公主這樣,原本是想陷害秋妃的,只是沒想到我居然懷孕了,哈哈哈,真是報應,我居然懷孕了,就這樣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秋妃問道:「那你為何要行刺公主?」
良妃面露猙獰:「秋妃,你知道我多想除掉你嗎?你是秋家的掌上明珠,多次給我難堪,向我炫耀皇上對你的寵愛,我恨透你了,只要遙楚公主死了,你就罪責難逃,皇上會分一點注意力到我身上,沒想到……」
說罷,良妃像是瘋了一般,撲向秋妃,秋妃嚇得面色大變趕緊躲在楚御風身後,這個時候不知道誰撞了一下烏蒙,他的長劍直接戳在良妃的肚子上,不過他的劍還在鞘中,良妃只是吃痛的倒在地上。
「把她關進柴房,明日再行處置!」
楚御風狠狠的甩出了衣袖,如妃和秋妃趕緊跟了上去,烏蒙率人把良妃拖下去,很快就有宮女開始打掃宮殿。
楚流雲看了一眼遙楚,便也就離去了。
「還不醒來,等著我吻你嗎?」
遙楚睜開眼睛瞪著這張不足一指遠的臉,笑顏如花的湊了上去。
遙楚本想蜻蜓點水,奈何鳳景瀾不放過她,大手早就伸到了遙楚的後面扣住了她的後腦勺。
「真是個調皮女人,走到哪裡都能攪得天翻地覆。」
遙楚笑笑,享受的依偎在鳳景瀾的懷中:「你不是說了,哪怕我把天捅個窟窿,你都能給我兜著。」
鳳景瀾失笑的捏捏遙楚的鼻子:「是是是,你負責捅,我負責兜著。」
「你怎麼有空過來?不是應該跟你們南晉的使臣商議國家大事嗎?」
鳳景瀾揚唇一笑,手指點在遙楚的紅唇上:「怎麼就改不了口是心非的臭毛病。」
遙楚面色一囧,梗著脖子,死鴨子嘴硬:「誰口是心非了。」
「四國聚會結束了,該走的要走了,捨不得我就明說,我又不會笑話你。」
遙楚的臉泛著熱,別過頭躲著鳳景瀾:「捨不得才怪,巴不得你快走呢。」
突然遙楚覺得肩膀一重,耳邊有頭髮掃過,濃濃的鼻音:「可是我捨不得你,本來打算延時回國的,但是父皇來書,有些人趁著本殿不在搞小動作,所以……」
遙楚感受到鳳景瀾濃濃的捨不得,反手握緊鳳景瀾的手:「我們有各自的使命,有需要肩負的責任,不在朝朝暮暮,如果事情處理好了,你來找我,或者我來找你。」
鳳景瀾抬頭:「你可答應了的,別說話不算。」
遙楚失笑的摟著鳳景瀾的腰:「只要你不離不棄,我必定生死相依。」
鳳景瀾在遙楚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泛起了血珠子鳳景瀾也沒有鬆口。
遙楚吃痛,抬眼撞進了鳳景瀾幽深的眸子,只聽得一句:「這是我最後一次傷害你。」
「屬狗的啊,難不成你以前傷害過我?」
「怎麼可能?」鳳景瀾抱著遙楚,沉下頭,靠在遙楚的肩窩,在遙楚看不到的地方他滿目心傷。
「快起來,青兒來了。」
鳳景瀾賴著不起:「她又不是不知道,不用躲著她。」
鳳景瀾沒有刻意壓制自己的氣息,青兒自然知道,便隔著屏風沒有進來:「小姐,沐王妃的臉毀容了,沐王肯定會去梧桐小院。」
遙楚勾唇一笑道:「女人狠起來的時候真是可怕,你告訴紅蕭,就說本公子遠遊未歸。」
「是!」
青兒走後,鳳景瀾翻身又壓在了遙楚的身上:「你又做了什麼?居然讓波娜娜毀容了。」
「我只是讓人把波娜娜想要如何陷害我的事情告訴她了。」
鳳景瀾雖然聰明絕頂,可是卻依舊有些疑惑:「良妃肯定早就猜到是波娜娜讓她流產的,之前都忍下了,這會怎麼想起來了?」
「因為我順便告訴她,波娜娜用的是西疆特有巫毒,她永遠不能懷孕了。」
「良妃擔下了謀害皇嗣,謀害公主,陷害宮妃的罪名,無論哪一個都是必死無疑,既然知道要死了,還懷不懷孕有什麼用?」
遙楚冷冷一笑:「所以說你不了解女人!女人永遠心存僥倖,而擊破她們只需要讓她們絕望。」
鳳景瀾斜躺在床上,嘴角掛著邪肆的笑意,看著遙楚換上衣服。
遙楚暗道妖孽,乾脆吹滅了燈燭:「有沒有興趣去聽點東西?」
「樂意之至。」
兩個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很快就跟著陳鑫到了關押良妃的柴房,她蹲坐在柴房的角落裡面,四肢綁上了鐵鏈,良妃的兩條腿已經被打斷了,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
「波娜娜毀容,波日勒不會善罷甘休的。」
聽聞一道女聲,良妃用力抬起頭來,她髮髻散亂,臉上滿是錯落的鞭痕:「你是誰?」
「你不需要管我是誰,我是來幫你的。」
良妃諷刺扯了扯嘴角,雙目灰白:「幫我?就憑你!」
「你跟如妃交易,不過就是想保住你的家族,如今你殘害西疆公主,西疆是不會放過你家的,你書信一封,我會派人把信送到你父親手中,讓他早作準備,否則你父親接到你死的消息,就是你家滅族之時。」
良妃如何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奈何她沒有了後悔的機會,如今身陷囹圄,連個可靠之人都沒有。
「你果真能幫我?」
「自然!」
「你想要什麼?我如今將死之人,什麼也沒有。」
「既是將死之人,何不信我?」
陳鑫不知從哪裡搬來一個凳子,還拿來了筆墨紙硯,一共寫下了兩封信,一封是自己如何被如妃,波娜娜所害,另外一封信良妃是寫給一個男子的。
「這封信請恩人交給父親,另外一封信,如果恩人將來有緣能遇到他便把信給他吧。」
遙楚收好了信,轉身離去。
「謝謝你,遙楚公主!」
雖然最後四個字很輕,但是遙楚還是聽到了,她並沒有回頭,只是腳步一頓:「良妃娘娘好走。」
良妃空洞的雙眼望著窗外,她從遙楚一進來就看透了遙楚的身份,因為遙楚的頭上簪著那根玉簪子,甚至連聲音都沒有掩飾,可是不管遙楚打著什麼算盤,她都願意答應,至少父親的情況不會比現在還要糟糕。
遙楚握著兩封信情緒有些低落,鳳景瀾伸手握著遙楚,遙楚回以一笑:「我沒事,雖然良妃罪有應得,但是我畢竟見死不救,不論怎樣,孩子是無辜的。」
遙楚知道波娜娜要對良妃下藥,她便已經出手相助了,解了波娜娜下的葯,所以波娜娜下的落胎葯根本沒有起到作用,可她沒有想到良妃會以身試毒,給遙楚的酒杯中加淫蛇膽酒,混合了雪鍛紗衣上面的九色靈芝花,那就是絕頂的媚葯,可能良妃自己都不知道,淫蛇膽酒哪怕只是皮膚沾上一點,也逃不掉,所以良妃是自作自受。
「只能怪他命太薄,若良妃不想害你,也害不了自己。」
「有因才有果。」
第二日一大早,眾人便啟程回京,波娜娜的傷勢眼中,波日勒和楚流雲連夜就把波娜娜給送了回去,可是他們遍地都找不到公子云,而公子云這會正坐在行宮的宮殿,悠閑的吃著冰鎮過的水果,好不愜意。
青兒不解的問道遙楚:「小姐,你幹嘛要讓藍兒跟著左岩統領回宮啊?」
遙楚揚起一顆葡萄扔到嘴裡:「你不覺得藍兒跟左岩很配嗎?」
青兒的腦門黑了一片:「奴婢不覺得。」
「嘁,沒眼光。」
青兒簡直想吶喊:「小姐,你那是什麼眼光,左岩都三十歲了,藍兒才十五歲,都能當藍兒的爹啊,而且左岩那麼悶,藍兒那麼好動,他們簡直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遙楚睨了一眼青兒:「世俗!」
「得了,小姐,你的眼光,青兒凡夫俗子不懂。」
瑞王想要奪權,左家就是首要攻克的,左家世代保護楚國皇帝,在楚國的形象並不比鎮國將軍府要差,想要左家支持瑞王,就得在左岩身上好好下功夫,把藍兒弄到左岩的身邊,一是幫助左岩牢牢的掌控禁軍,二是能監控左家。
不一會,青兒又走了進來:「那兩個陷害你的宮女怎麼處置?對了,還有她放到床底的銀簪子。」
遙楚好笑道:「她們還沒死?」
「皇上說是交給你處置。」
「賣了吧,最近小姐我缺錢的緊,至於那種害人滑胎的葯,毀了就是。」
青兒再次被雷的外焦里嫩,索性也不問了,直接下去。
「真是不可愛!搞不懂的還以為你是小姐。」
波娜娜毀容了,遙楚的心情真實好的爆,當然不是因為報仇來的塊感,而是她看到了白花花的銀子,行宮裡面現在她說了算,讓人把守好前門,她早就從後窗離開了行宮。
十幾萬兩的銀子交給紫兒,遙楚還沒有去看過出雲未央被她設計成了什麼鬼樣子。
出雲未央整座樓都被刷成了紫色,還真是生怕別人不知道這是出雲山莊的產業。
鎮宅的是獅子,招財的是貓,為什麼到處都是鴨子,遙楚剛剛走到門口就有些無語的想拍腦門了。
進門之後有一個巨大的窗口,是資格窗,裡面是一個小房間,外面罩著黑布,買家只需要掀開黑布走進去,把資格錢交給裡面的店員,才會得到木牌。
木牌分為兩種,一種是黑色,求毒藥,一種是白色求聖葯,拿到牌子的買家會一一上樓,二樓有十個漆黑的房間,裡面只有微弱的燭光,把你需要的東西寫在紙條上面,然後放進一個小箱子,如果有需要的東西就會伸出一隻木頭做的手,手上有字條顯示金額,將足夠的錢放到木手上,木手就會自動收回,不一會就有買家要的毒藥或者聖葯。
為了隱私保密,所有的葯都是保密銷售,買家賣家不見面,極大的保護了買家的隱私。
而在一樓還開闢了專門的藥材收購,出雲未央需要什麼藥材,便會張榜公告,市場價的兩倍收購。
在三樓是一個大型的拍賣廳,極品聖葯便是在這裡拍賣,而第一次要拍賣的便是能治療波娜娜傷疤的葯。
「主子,怎麼樣?還不錯吧,在後院還挖通了到城外的地道,方便主子跑路。」
遙楚一把扇子敲在紫兒的頭上:「你家主子威武無比,用得著跑路嗎?」
紫兒委屈的摸摸額頭:「當初你拚命的連輕功不就是為了跑路嗎?」
遙楚抬手又敲,紫兒這回聰明了,居然彎腰躲開,才嘿嘿傻笑站起來,,遙楚殺個回馬槍,她腦門上又鼓起一個包來。
「我那是為了不從出雲峰上摔死。」
「哦!」確實沒摔死,可摔出個姑爺來。
「馬上通知下去,出雲未央七日之後開張。」
離開出雲未央,遙楚去了一個自己一直想去,卻始終沒有勇氣去的地方,終日炎炎,儘管夕陽西下,還是異常的燥熱,這時候的柳樹街充滿了孩童的歡笑聲,幾個孩子圍繞著這顆五個成年人才能合抱的大柳樹轉圈。
這裡是楚京最破敗的地方,出了名的破爛戶集中地,這些孩子也是貧窮人家的孩子,不過雖然他們的頭髮散亂,衣服破亂,臉頰滿是灰塵,可是那一雙雙眼睛尤其的明亮。
這裡很少能看到穿著打扮如此富貴的公子,而且還帶著價值不菲的面具,孩童們都好奇的望著遙楚,他們好奇卻並不靠近,遠遠的跟在遙楚的身後。
根據陳鑫的消息,遙楚已經距離目的地不到二十步的距離,如描述中一樣,門前種著兩個柳樹,屬下放著幾個不規則的石凳子,一個年過四十的老婦人正抱著一個嬰兒,這個時候太陽落下,蚊蟲也多了起來,婦人的手裡正打著扇子。
遙楚走進才看見孩子的臉上,肚子上和腿上都是紅點,是蚊蟲咬的,看起來有些眼中。
老婦人覺察到遙楚的視線,有些和藹的對遙楚笑笑,遙楚便走了過去,坐在老婦人的不遠處。
這個老婦人就是大哥東方木的岳母,是個啞巴,丈夫去世多年,是她把女兒拉扯大的,當初東方木執意要娶紅秀娟,便被趕出了鎮國將軍府。
遙楚有些怯怯的伸手去觸碰童兒的臉,童兒好像很喜歡她,笑的裂開了小嘴,露出兩顆小小的門牙。
「孩子很可愛!」
老婦人不會說話,卻連連點頭,笑的合不攏嘴。
「嬸嬸,在下走到此處,有些口渴,不知能否給碗水喝?」
遙楚並不口渴,只想找一個多待一會的借口。
老婦人連點頭,抱著孩子指了指門口,然後轉身進去了,不一會老婦人就抱著孩子出來了,她的身後跟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子,女子身材嬌小,但是姿色清麗,不過因為操持家務,皮膚看起來要粗糙一些,一雙手有不少的繭子。
紅秀娟一手提著茶壺,拿著一個杯子,另外一隻手還端著幾塊點心,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公子,有些不好意思:「公子久等了,家裡也沒有什麼好茶,公子勉強喝些解渴。」
「嫂子客氣了,冒昧打擾,還請嫂子不要怪罪。」
紅秀娟給遙楚倒茶,遞過去:「公子別客氣,我們這個地方都是些一貧如洗的老百姓,沒有見過公子如此的貴人,招待不周請不要怪罪。」
遙楚聞味道就知道是苦丁茶,農家最常見的茶葉,價格低廉,清熱解暑,就是苦的要命,不過遙楚還是勉強喝了一口,苦的一張臉都扭曲了。
紅秀娟更加不好意思,有些局促的站在一旁。
「公子喝不慣,妾身立馬去買些新的茶葉回來。」
「不用了,嫂子,能喝,只不過沒有喝過這麼苦的而已。」
為了撐面子,遙楚喝下了一大杯苦丁茶,最後差點苦的打擺子了。
童兒好像是在看遙楚的笑話,她苦著一張臉做鬼臉,逗得童兒咯吱咯吱笑個不停。
遙楚從懷裡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遞給紅秀娟:「這個給嫂子吧。」
「這是什麼?」
「這是給童兒擦臉的,看他的皮膚都被蚊蟲咬破了,發炎了很容易留下疤的,還有這個荷包,給孩子戴上,驅蚊蟲。」
紅秀娟連連推卻:「這可使不得,妾身哪能接受公子的東西。」
遙楚把東西放到紅秀娟手上:「我跟這孩子有緣,算是給孩子的見面禮,而且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這……」
紅秀娟有些為難,這個時候,東方木一手提著刀,一手拿著鎧甲回來了,而紅秀娟和遙楚的手正握在一起。
「有客人?」
紅秀娟的手立馬收了回去,荷包和瓷瓶都掉在了地上,索性這裡都是泥土,沒有摔壞。
「相公,這位公子路過,借點水喝,公子還給了童兒驅蚊蟲的葯呢。」
遙楚站起身來,她沒有想到會遇到東方木,所以她沒有戴面具,只是換了髮型,穿的男裝,她不知道東方木會不會認出自己來。
不過紅秀娟都沒有認出自己,東方木也不一定能認出自己才對。
「這位兄弟,在下東方木,多謝你了。」
「東方大哥不用客氣。」
「不知公子貴姓?」
「在下姓雲,現在時辰不早了,我還要回家,就不打擾了,告辭。」
「唉,雲公子……」
東方木招呼遙楚,遙楚裝作沒有聽到快步離開,東方木無奈,只得帶著妻兒和岳母回家。
「這位公子真是奇怪。」
紅秀娟道:「確實挺奇怪的,看穿著打扮,必定是富貴人家,怎麼會走到這個地方來。」
東方木拿起手中的荷包和瓷瓶,心中也有些懷疑此人的動機。
「這個東西大人先試試,真的有效在給童兒塗抹吧,荷包待我晚上去郎中家問問再說。」
忽然紅秀娟猛的一拍腦門:「妾身想起來了,他好像知道童兒的名字,妾身沒有告訴他童兒的名字,母親又不能言語,他怎麼知道童兒的名字。」
東方木的眉頭凝重,回憶遙楚的臉,想了好一會也想不出頭緒。
「以防有意外,以後在家的時候你們還是小心點。」
「妾身知道。」
黑夜中,遙楚站在東方木家的房頂,看著一家四口樸素的生活,她放下心來,現在時局不明,她不敢貿然聯繫東方木,更加不敢跟他相認,否則又可能會給他們帶去危險。
這樣的生活雖然貧苦,可是至少他們還平安。
「主子,今日沐王,波日勒的人,楚御風的人分別去了梧桐小院和千山暮雪,看樣子不把你找出來,不會罷休的。」
遙楚半躺在躺椅上,眼皮也沒有睜開,昏昏欲睡。
青兒撇撇嘴,繼續打著扇子。
半響之後,遙楚半睜開眼睛:「算時間,我該醒了吧。」
青兒無語的望著星空:「是該醒了。」
「那明日啟程回京吧,這偌大的行宮就咱們幾個人,怪慎得慌。」
青兒嚇得趕緊靠近遙楚:「聽說良妃娘娘死的可慘了,莫不是陰魂不散。」
遙楚翻翻白眼:「對啊對啊,好慘吶啊,我死的好慘啊。」
遙楚猙獰著鬼臉撲向青兒,嚇得青兒哇哇大叫,連忙躲開。
主僕兩人玩鬧了一會,卻見牆頭飛閃過一道紅色的身影,如鬼魅般落在遙楚的面前。
紅蕭親自來了,必定是大事:「出什麼事情了?」
「蘇妃被太妃囚禁起來了。」
「楚御風知道嗎?」
「楚御風今天被波娜娜父女鬧得沒有功夫去管蘇妃,還不知道蘇妃出事了。」
遙楚的手指節奏的敲打在石桌上,發出低沉的聲音。
「讓丫丫保住蘇妃不死,待我回去再動手。」
遙楚把雙手枕在後腦勺,十分無奈的閉上眼睛,看來又不得不幫楚流雲一把了。
「怎麼還有事嗎?」
紅蕭有些欲言又止,遙楚再次從紅蕭波瀾不驚的臉上發現了多餘的表情,好像發現新大陸似得從躺椅上坐起來。
「君七讓婢子轉達主子,他們明日就啟程離開楚京。」
遙楚神情一愣,面色很快變得平靜:「哦,我知道了,你轉告君七,後會有期。」
「是!」
紅蕭飛身離開,一點動靜都沒有發出。
昨晚鳳景瀾才說南晉國有急事,他要提前回去,這才剛過一天,他就要走了,遙楚的心中好像堵了一團棉花似得,難受的緊。
「真是個沒良心的東西,本殿都要走了,你居然就只給了四個字,後會有期。」
遙楚刷的睜開眼,看到鳳景瀾正乘著夜風從天而降,山風吹起他的長發,恍若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