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劍
藍靈感覺整個人都要暈過去了，閃電劃過胳膊，留下的傷口，都沒有鮮血流出，只有一道黑色的溝壑，血還沒有流出，傷口就已經被閃電烤糊了。
再劈的深一些，藍靈的右胳膊就要沒了。
藍靈的右手在打哆嗦，嘴唇因為疼痛變得蒼白，藍靈想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個神一樣的男人，為何會讓閃電接觸到自己。
稍稍留意一下，藍靈才意識到事情遠遠不止一道閃電劃過胳膊那麼簡單，她分明能感覺到洛九離的步伐在慢慢變緩，明顯沒有剛開始那麼靈活了，如果再慢下去，很可能就是鋪天蓋地的閃電從頭頂泄下了。
藍靈不知道她剛才那一覺卻是睡了四個時辰了，而雷雲山的恐怖便在此，它實在是太大了，方圓數千里的雷雲，洛九離畢竟不是真的神，他也會疲憊的，儘管已經堅持了四個時辰，可剩下的可能還有四十個時辰的路程呢。
儘管疼痛，藍靈卻並沒有哼出聲來，緊閉著嘴唇，她知道，現在不能讓洛九離分心。
洛九離的臉色也變地凝重起來，眼睛依然盯著天上的閃電，以他那敏銳得五識，當然知道自己剛才漏了一道閃電，眼中明顯浮上一層擔憂，卻又不敢低頭查看，哪怕是跟藍靈說一句話。
連續四個時辰的精神高度集中，極大地消耗著洛九離的身心，感覺到自己慢下來的步子，卻也是無能為力。
隨著時間的推移，洛九離漏掉的閃電也越來越多，只是，再也沒有一道落在藍靈的身上，全部都被洛九離刻意引到了自己身上。
看著洛九離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藍靈心中心急如焚，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這個傻子，這樣下去，他真得會死的。
遠處的雷雲彷彿知道有兩隻不怕死的飛蛾要衝過來一般，變得越發的低沉了，像一張貼近地表的血盆大口，只等著獵物送上門來。
洛九離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斗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落下，是疼的，還是累的，已經分不清了。
然而，洛九離的步子卻是慢得越來越明顯，幾乎是要停下來了。
「要結束了嗎？」望著漫天落下的閃電，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了，藍靈再沒有抑制眼中的淚水，任它肆意留下，十二年，她從一個六歲的小女孩，帶著襁褓中的弟弟，一步步長大，誰又能知道其中的辛酸。
為了養活弟弟，這十二年她受了多少苦，承受了多少常人無法體會的壓力，沒人知道，只是現在，她終於是要解脫了。
「娘，對不起，我沒能完成您的遺願，我救不了弟弟了……也許，這樣更好，既然這是受詛咒的血脈，那讓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就再也不會有人來做那慘痛的選擇了！」
一道巨大的閃電如同一條大蛇從頭頂落了下來，藍靈滿是淚水的臉上清冽一笑，如同三月里的春風，她吻了吻手上的戒指，輕嗅著洛九離身上淡淡的木蘭香，「再見了，我的弟弟！對不起，是我拖累你了，洛九離，來世還你！」
藍靈閉上了雙眼，死亡，在那一刻變得無足輕重。
「啊！」
藍靈已經感受到了閃電的壓迫感，耳邊卻忽然響起一聲嘶吼。
洛九離如同一頭睡醒的獅子，仰天長吼，似乎是在發泄著心中的鬱氣，巨大的閃電就那麼向著他的頭頂直直劈去。
眼看就要身首異處的時候，洛九離手中的劍動了，宛如一道流虹擋在了閃電與洛九離的頭頂之間。
於是，藍靈今天又看到一次神跡，一柄劍，竟然擋住了粗如人腰的閃電，那道閃電彷彿一條大蟒咬在了那柄劍上，兩者勢均力敵，劍不退，閃電竟然也沒有消散，持續不斷得咬在劍上。
洛九離單手持劍，目光如炬，死死得擋住了那想要吞噬他們的閃電。
「抱緊我！」
洛九離牙縫中擠出一句話，藍靈趕緊摟住洛九離的脖子。
低哼一聲，洛九離縱身一躍，在與閃電的對峙中抽身而出，那如蟒的閃電卻是沒有反應過來，一頭撞到了地上，轟的一聲，在原地炸出一道巨大的坑洞。
不等洛九離緩過勁來，從天而降的閃電再次向著兩人劈來。
「走！」不做停留，洛九離再次奔跑了起來，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閃電卻是沒有再漏掉，因為所有試圖接近他們的閃電，都被洛九離以劍回劈，落到了別處。
世上竟然還有可以劈走閃電的劍，大難不死的藍靈只是稍作驚嘆，便又陷入了絕望中。
儘管有了這神奇的劍，但洛九離的體力消耗卻是越來越大了，而且前進的速度會越來越慢，照此下去，不出一個時辰，便又會如剛才那般，只是到那時候，洛九離可就沒有力氣舉劍抗衡閃電了。
雷雲依然密布，兩人卻都沒有說話，洛九離像一頭獵豹背著藍靈，在閃電中穿梭，劍光如流雲般劈出試圖接近的閃電。
藍靈靜靜得伏在洛九離的背上，右胳膊早已麻痹，她卻已經不在乎了，只是靜靜得嗅著洛九離身上的香味。
如果能一直這樣跑下去就好了，藍靈這樣想著，剛才絕望之中，洛九離那一聲嘶吼，像是觸動了藍靈心中的某根弦一般，想起洛九離仰天對抗閃電的畫面，她的臉上竟是有些微燙。
看著洛九離臉上的汗水，藍靈不自覺得用袖口幫他擦拭了一下。
洛九離微微一愣，疲憊的臉上閃過一絲柔情，卻又瞬間被冷漠覆蓋。
這一切都被藍靈看在眼裡，不禁有些奇怪，「你有心事？」
「沒有！」洛九離冷冷道。
「切，你臉上分明寫著，六個大字！」
「什麼？」
「左臉我好苦，右臉我想哭！」
藍靈本想苦中作樂一下，逗逗洛九離，卻沒想，洛九離臉色驟然一冷，竟然是停了下來。
「這麼小氣？」藍靈嘟囔一句，正想道歉，卻是發現洛九離的雙眼正直勾勾地盯著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