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章 進來就不許出去
美麗的小樹林里沒有夜晚。因為黑夜讓人感到孤獨，玄生在造這個空間的時候設定的是二十四小時的白晝。如果他想睡覺，就會沉入河底。但此時，他卻覺得午後的陽光太過明媚，他們兩人久別重逢，有太多心事不願那麼快暴露，黑暗也許會讓彼此輕鬆一些。
只是一個念閃，天色就暗了下來，深藍色的空中，霞光旖旎，看得人心情自然平靜下來。他們兩人靠在樹下，說著兩個時空里的事情，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天一夜。他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顧一旁幻炎朱雀百無聊賴的樣子。
小炎哭，大哥，你和我也有幾千年沒見了，怎麼就不看我一眼呢。
「這個空間用了時空法術，你在裡面一天外面只過了一分鐘。」玄生看晨曦要起身，以為她是急著出去。
「我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晨曦掙開玄生的懷抱，看到他依然蒙著面紗有些疑惑。「我想看看你的臉。」
說著她就伸手想撩起面紗，手卻被玄生抓住。
「不要現在看，還沒有到最佳狀態。」玄生心中鬱悶，他也不想這個樣子現身，之前好不容易把人形重新煉化了出來，但又為了保護郗云云用盡了。
「你什麼樣子我沒有見過。」晨曦也不為難他，只是捧起玄生的手，修長的手指形狀很完美，但還沒有煉化出人類的皮膚，因為玄武是冷血動物，所以半透明的皮膚帶著青色。
雖然冰冷，卻能讓她溫暖起來。
「你，和以前不一樣了。」玄生在昏暗的光線中打量晨曦的臉，他知道這具身體是她轉世后的樣子，也就七八分相像。但還是在與記憶對比之後，有些悵然若失。
臉不一樣了，心還是一樣的嗎？
而他的心，當然不曾變過。所以只想給她看自己從前的那張臉，不變回一模一樣，絕不讓她看。
玄生不知道，晨曦到死都保持著年輕時的樣子，就為了日日提醒自己不變初心。
「以前的事情，對不起。不過，我並不後悔。」晨曦想到從前的種種，眼神有些黯然，她當時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她要玄生活下去，就必須永遠離開他。
還好，經歷過這麼多，他們又見面了。她轉世了，他經歷魂飛魄散重新聚魂，前世的種種和他們沒有關係了。而且，咆哮玄武既然能製造出精神空間，說明他還能使用魔法原力，依然可以作為靈獸來契約。
但這一世，她不想再用任何形式來束縛他。
「你不後悔，我可後悔死了。」玄生語氣中有著苦惱，也有些撒嬌。
由於場景一樣，當時的一幕幕彷彿如昨日發生的那樣重現眼前。
「自和你解除契約我就後悔了，你當時是故意氣我走才說那樣的話吧，我轉眼就氣消了，也知道上了你的當。」
「也並非故意……」晨曦想到塞巴斯蒂安，有一些心虛，她確實與其之間超越了友誼。但是她沒有愛過塞巴，對他只有親情和感激。
「哼，就算你愛上別人，也改變不了我對你的愛，何況我知道你沒有。我後悔自己忘記了這一點，被怒氣沖昏了頭。我應該死皮賴臉留你下來。」小怨婦般的語氣。
「可是，那樣並不能消除詛咒。」
「你把詛咒轉到我身上不就行了？就算死了，我也甘願，好過活著醒著卻沒有你……」玄生回憶起那漫長而痛苦的日子，手上青色的血管微微暴起。
「我不要你死……」晨曦捂住玄生面紗下大約是嘴的地方，搖了搖頭。
她知道靈獸法力散盡可以重新修鍊，前世記憶不會消失。而受詛咒死去，則會魂飛魄散，即使千年後重新聚魂，也無法重新取回記憶。她不要他忘記。
「唉，若不是我有著與你一起的記憶，這千年怕是更加難熬。當我感覺熵之暗隙要被開啟時，又高興又害怕。高興是因為我知道黑暗力量回歸時，也是你回歸的時候。可是又擔心自己會因此法力盡失，一時半會兒無法煉化幻形，害怕錯過了你。」
兩人摟得更緊，互訴衷腸。晨曦只有在玄生面前時像一個普通女孩，天真甜美，毫無戒備。玄生也只有在晨曦面前溫柔平和，沒有暴戾和王者的冷傲。
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卻也是天地禁忌。
「這個時代，似乎與那時不一樣了。我感覺這次可以更加自由地活著，只是……」晨曦想到自己身體里的另一個靈魂，她們附在同一個身軀里，哪裡能有絕對的自由。而且，是她妄自出現佔據了人家的身體，不可能永遠占著。
「只是什麼？你別想走，既然進來就不許出去了。我要你補償我，在裡面過一千年才能出去。」玄生雖然說得霸道十足，但他當然知道，晨曦不可能陪他一千年。
那麼五百年也好。
「玄生，這具身體不是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晨曦知道時空陣法能減慢空間外部的時間流逝，不但需要耗費很多法力，也有一定時間界限。
神識離體太久，大腦便會受到損傷，而且，精神空間會鎖死她的魂晶，郗云云也沒有機會蘇醒了。她估計，留下來連續超過一年，郗云云的身體就會進入半腦死狀態，雖然身體不會死，但以後就是植物人了。
「我不管，我可以殺了你的轉世，抹殺她的神識，或永遠把她封印起來，這樣這具身體就永遠是你的了。」玄生的聲音冰冷冷的，他完全說得出做得到。他一個上古神獸，玄武王者，還滅不了一個小小人類的神識？
晨曦聽了卻猛然從他懷裡掙脫，也許是這具身體的潛意識動作，總之對他的話又驚又怕：「你不可以！我不許你抹殺她，這不是我想要的。玄生，從前有太多身不由己，這一世，我只希望，你是自由的。這是我對於禁錮你千年的彌補。」
「我不要什麼自由，我只要你。」玄生生氣了，空間里刮過一陣狂風，頭上烏雲交加。
她不想留下……玄生的心裡只有這個念頭。
一道閃電衝破雲層，向兩人剛才倚靠的那棵大樹劈來。玄生意識到時，已經有些遲了，他收回狂風，卻阻止不了閃電。幻炎朱雀在一旁看呆了，大哥說翻臉就翻臉，好怕怕。
然而閃電在快接近樹頂的時候，莫名消失了。
「大哥，你法力恢復得好快，沒想到我一來就遇上這等好事。」空中傳來乾坤青龍的聲音，隨後一道巨型黑影出現在雲端。
乾坤青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它一進來就吞了個閃電，魔法原力匯聚成的雷電對於它這種雷系靈獸可是大補品。
不過，好像不太對勁，大哥最喜歡這棵樹了，怎麼會用閃電劈樹？
等乾坤青龍看清大哥懷裡的人，還有一旁呆若木雞的幻炎朱雀，頓時驚喜交加，一張嘴，沒吸收完的閃電球又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