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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道不同,不相為謀

  琴聲委婉連綿——有如山泉,在月色皎潔的夜晚,從幽谷中蜿蜒而來,山泉流淌,月光傾瀉,琴音繞耳不絕。


  眾多修行者只感覺琴音入耳,修羅帝君震懾神魂的幻音漸漸削弱,最後沉寂,身心不由自主地一片寧靜。這時,火蓮長河之上升起一朵不過一丈大小的潔白蓮花,琴音正是從蓮花之中傳來。


  陳洛同樣被這琴音感染,眼中殺意隱退,眼角血紅漸漸消失,心中再無任何雜念,整個人處於一種空靈的狀態。


  就連黑雲之中的修羅帝君,也是收斂了一身氣勢,不再發作。


  火蓮長河此時只餘下琴音悠揚,隨著潔白蓮花緩緩綻放,琴音越來越清越,陳洛腦海中,山泉衝出山澗,在一望無際的草原緩緩流淌。


  終於琴音漸弱,隨著琴弦一陣震顫,再無聲息。潔白蓮花完全綻放,只見一位蒙面女子盤坐於蓮花中央,黑髮及腰,一身月色紗衣,雙膝放著一張落霞古琴,兩端分別有一隻鳳凰盤旋,明眸低垂,一雙玉手虛放在琴弦之上,含而未發,飄飄若仙。


  眾人目光一下子聚攏到女子身上,從大衍劍主的火蓮領域中升起潔白蓮花,一曲古音驅散修羅帝君幻音,安撫眾人心神,修為自然是深不可測,更何況白衣女子一身神韻,宛若天仙下凡,一下子成為眾人焦點。


  不過眾人雖然心中好奇,卻也無人敢唐突出頭問個究竟,今天大衍劍主召開鳴鳳盛會,發生了如此大事,修羅帝君,神秘白衣女子接連出現,而大衍劍主卻遲遲不肯現身,實在是讓人疑惑不已。


  這白衣女子既然出手驅散修羅帝君幻境,一副不食人間煙火謫仙氣質,應該不是嗜殺邪惡之人,一定會主持公道,眾人皆是這樣想著,只是不知道她與修羅帝君孰強孰弱,畢竟那是帝君,執掌一方世界的帝王,修行界霸主。


  正是眾人思緒萬千之時,白衣女子眉頭微微一皺,開口了。


  「二姐既然為了源暴露了行蹤,為何又要藏身修羅域中難為我月娥小輩,不肯現身,如此遮遮掩掩可不是你。」


  白衣女子這一開口,就又是驚人秘聞,這白衣女子竟然叫修羅帝君二姐。什麼時候修羅帝君有個妹妹了?那朵黑雲,叫做修羅域。


  眾人不由得看向黑雲。


  黑雲之中一陣翻騰,修羅帝君卻是沒有現身,修羅帝君冷厲的聲音再度傳來:「我為何不現身。我已經承載修羅真意,若是現身,便是修羅降臨,這些凡俗,如何能夠承受修羅真意。若不是為了源,我會自降身份與這些凡俗小輩為難?」修羅帝君言語中有孤寂,更有對眾人的不屑,隱隱有一種天生的高傲,就像修行者面對凡俗之人。


  白衣女子點點頭,又是搖了搖頭:「原來如此。修羅道為天人道,二姐你既然已經承載修羅真意,確實不是我等凡俗能見。你終究還是走了這條路,修羅不容於世,殺戮中誕生,孤獨中孕育修羅真意,我等有三千大道你不取,為何偏要選擇修羅道,自甘墮落。」


  「而且源是天生靈物,跟隨天地加持而去,你的源既然落到我月娥後輩手中,想必是天地大勢所趨,你又為何要違背天地大勢?」


  黑雲中修羅帝君突然一陣凄厲大笑:「三千大道,在這牢籠中誕生,無法打破牢籠,若要打破牢籠,就要掌控不屬於這牢籠的力量。你等凡俗渾渾噩噩,如夏蟲不知春秋,終其一生,尚且不知何為牢籠,麻痹自我,我與你等相比,掌控天人道,打破牢籠,超脫自我,何來墮落,墮落的是你們。什麼叫天地大勢?修行界,實力就是大勢,我為帝君,執掌一方世界,源本屬於我,被宵小之輩巧取,如今被我發現,我為何不能追回!」


  白衣女子一聲輕嘆:「什麼是牢籠,我等修行連這世界牢籠都無法掌控,又何談打破牢籠?你就是修羅道大成,打破牢籠,卻也免不了做世間唯一修羅,孤苦無盡歲月,又有何用?就是現在,你承載修羅真意,不近紅塵。孤苦一人,不為世人知曉,堅守你所謂的修羅道,又有幾人知曉?本是凡俗,不是天人,為何覬覦天人道?二姐,你執念犯了。源,它與你無緣。」


  興許是白衣女子說到了修羅帝君痛處,修羅帝君原本冰冷的聲音越發低沉陰冷:「我原本以為,你我血脈同源,你會知曉我道義,沒想到你與凡俗之人沒有什麼不同。天人如何,眾生生來凡俗,就註定凡俗么,修行不能擺脫凡俗,逆天改命,那要修行何用。我有天人之心,為何不能執掌天人之道,天人阻隔我尚且要打破它,源不過區區死物,我要得到它,誰也不能阻攔。」修羅帝君說著幻音叢生,眾人只感覺熱血沸騰,修行者不能逆天改命,那要修行何用?逆天而行,打破天人阻隔,各種念頭匯聚,一聲聲長嘯此起彼伏,一朵朵火蓮花中氣血衝天,劫境強者,神道宗師,乃至尊者盡皆釋放出自身氣勢,一時間火蓮長河風雲色變,黑雲中刀劍爭鳴,戰場廝殺之聲傳來,火蓮長河彷彿化為戰場,悲壯莫名的氣勢瀰漫開來。


  修羅帝君情緒激動:「我以我身立修羅道,要讓這世間凡俗,知曉前路,要讓這修行者,知曉天道,打破牢籠與天人阻隔。」


  修羅帝君越發激昂,大有指點道法,吞吐天地之勢,眾多修行者盡皆陷入狂熱,心馳神往,陷入修羅帝君的道義之中,不可自拔。


  除了白衣女子。


  「妹妹,你看看這些凡俗,看看他們內心所想,我不過是道出修行者心中所想,生靈本就是因執念而活,追求逆天改命。你我因執念誕生,我便是執念如何。」


  白衣女子卻是一臉平靜地看著修羅帝君,直到修羅帝君說出我便是執念如何?白衣女子平靜的臉色大變,呵斥道:「夠了!二姐你太過激動了,執念一事如何能細說?你別忘了你周圍還有這些修行者,這是凡俗世界,慎言,如何能讓凡俗之人知曉執念禁忌,你難道想去填輪迴么?」


  你難道想去填輪迴么!

  修羅帝君聽到這話一陣沉默,顯然執念與輪迴是某種禁忌。


  但是轉眼修羅帝君卻又是看看陷入狂熱的眾人,忿忿不平:「這就是牢籠,處處是禁忌,不可言說,愚昧世人。若是違背,便要填輪迴。你害怕輪迴,你害怕觸犯它的禁忌,我卻不怕,總有一天,我要抹平這輪迴,要讓這世間再無禁忌壓制。」


  白衣女子搖搖頭:「二姐,你執念太深,不信輪迴緣法,如何順應天地大勢,渡過神魂劫難,超脫證道永恆。」


  「我意便是要打破牢籠,歷經劫難,逆天改命,超脫輪迴,為何要信這輪迴緣法。這世間,沒有所謂輪迴緣法,不過是弱小者內心恐懼天地劫難,杜撰出來安慰自己而已!」修羅帝君對白衣女子所說不屑一顧。


  白衣女子長嘆一聲,注視著黑云:「既然二姐不信輪迴緣法,那我就以緣法和你賭一次如何?若是你勝了,我便不再阻攔你,甚至可以出手為你推測源的下落,讓你帶走源,若是我勝了,修羅帝君之名便要從月娥隱退,除非你有朝一日修羅道大成,打破牢籠,否則你不得再出世,觸犯輪迴禁忌。」


  修羅帝君聽到這話卻是哈哈大笑:「妹妹你當我傻么?你修行《三生緣》多年,知曉過去現在未來,看穿三世因果循環,如今要我與你打賭,我不是必輸無疑?」


  白衣女子解釋道:「我自然不會以我道義與你打賭,我們便賭這源的歸屬如何?你認為源是死物,只要你想得,便可得,但是我認為你的源既然被月娥後輩所得,那就是緣法,無法強求。我為你找出源,並且不會以任何方式阻攔你,你要是能帶走源,你便贏了,若是我將源放在你眼前,而你卻無法取走,那你便認輸,從此隱退。我雖然修行《三生緣》,卻也不可能操控二姐你的命運,不能知曉源的歸屬。二姐你敢不敢接下這賭。」


  黑雲之中一陣浮動,片刻之後修羅帝君開口道:「我的命運,你確實無法操控。若是你將源找出,我卻無法帶走,那是我實力不夠,無法享用源,我不會強求,實力不足,輸給你,就是隱退又如何。我便與你賭了。」


  白衣女子笑道:「如此甚好,不過二姐你在大姐道場鬧事,又破壞了她的鳴鳳盛會,將這許多修行者阻攔在火蓮長河,你要給她一個交代。」


  黑雲中卻是冷笑不已:「我為何要給她交代,她答應了為我煉取源,卻將剛剛煉成的源丟失,害得我本源失衡,道義缺失,無時無刻不忍受修羅真意侵襲。若不是她大意將源丟失,怎麼會有這些事端。」


  白衣女子反駁道:「用火之法則煉製源,以源壓制修羅真意,這本就落了下乘。道義乃是由心而生,契合神魂,怎麼能依靠外物壓制。二姐你道義與心不合,修行出了問題,不思考自身道義缺失,反而想要藉助外物,修行一道怎麼能如此投機取巧。我當初就不贊成大姐為你煉製源,截取法則煉製源,違背天地大勢,會被天地厭惡。如今大姐將源丟失,也是順應天地大勢,緣法註定,怎麼能怪大姐大意。」


  「我不與你做無謂爭論,只要是牽扯到大姐的事情,她都是對的。我只會惹事,只會麻煩你和大姐,讓你和大姐擔心,錯的永遠是我,不是么?」修羅帝君話語中有些氣急,更是掩飾不住些許悲哀絕望。


  白衣女子聽到修羅帝君的話,有些低沉道:「二姐,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本就是我錯了,你只是實話實說,順應緣法對吧?多少次了,這樣的話,自從我們姐妹三人道義產生分歧之後,你這樣說了對少次了?什麼緣法對錯,你的道義就像法則,只知道遵從所謂的大勢規則,沒有情理,沒有喜惡,難道你的道就是禁絕人性,盲目遵從規則對錯么?好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這樣下去,你遲早要忘情,淪為法殉道者。醒醒吧。」


  白衣女子不再說話,她和修羅帝君道義不同,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誰也無法說服誰放棄自身道義,這是沒有結果的爭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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