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黑色瀑布
雪玉隻身站在馬廄里,她用馬毛刷在小黑的馬身子上,順著毛的紋路輕輕地刷著,馬上就要離開鏢局了,這小黑不能伴其左右,雖說相識之日不多,但難免存了些感情。
小黑啊小黑,你原本的主人胡一浪,人呢是好人,也多次救命於我,雪玉自當感激不盡,可是李眉風,他也救了我的命,現在正躺在醫館裡面等著治病,他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自不言待。況且,潛伏進藝滿樓,接近朱大福,是目前唯一的法子。他怎能這般的不講理,硬是不讓我去呢?雪玉在心裏面碎碎念著。
這小黑彷彿也聽到了雪玉心裡在想什麼,起了前蹄,張了兩下,隨後回過頭來,對雪玉嘶鳴了一番,並定住了腦袋,向雪玉齜了個牙,好像就在說,雪玉啊雪玉,我的主人還不是為了你好,他這是擔心你,不想你一個女孩子家進入烏煙瘴氣的是非之地。那齜牙的模樣與一浪相似極了。可惜,小黑這些心中所想之事,雪玉並聽不到,她只覺著一浪,就是蠻不講理,對於蠻不講理的人,雪玉從不想給什麼好臉色。
這時候,一浪才剛醒來,他坐起身子打了個哈欠,「啊——」,用手拍了拍嘴巴,這一覺睡得不錯,隨後,立即像個木頭似的坐直了身子,不好,昨天光顧著段叔給他的主意獨自樂呵了,卻忘了去做這重要的事情。他忙不迭地掀開被子,兩腳「呼呼」兩下就塞進了鞋子,也不管是左腳右腳了。接著馬上用身旁面盆裡頭的冷水澆了下臉,便快步小跑去尋雪玉。
打開門,看到的是丫鬟喜鵲。
「嗯?喜鵲,你怎麼在這?」一浪疑惑地問。
「啊啊,我是來送水的。」喜鵲支支吾吾地說道。
「水?我房裡有水啊。臉都洗過了。」一浪一臉懵地問道。
「額額,總鏢頭夫人讓我再過來看看,房裡是否沒水了,免得耽誤了你洗臉。」喜鵲滿臉通紅地說道。
一浪見到喜鵲這般奇怪地模樣,也顧不上多想,只是開口問:「你一早可見到了雪玉姑娘?」
「見過見過。」喜鵲連忙答應道,幸好,這個問題答得上來,不然這下可就尷尬了,接著說:「她一早就去馬廄了。」
隨後,一浪便興沖沖地跑去找雪。一到馬廄,便看到雪玉修長如畫般地站在小黑的跟前,只見她這時還未將長發梳起,黑色如瀑布般的頭髮已及纖腰,那畫面就像是仙女喂天上馬一般,哪怕看不到臉,雪玉那背影所散發出的味道,就如天山雪蓮般冰清玉潔,美麗而又難以接近。在這繁瑣世俗間,難得,實在是難得。雖說他已走過不少鏢,但是遇到的女人都是些胭脂俗粉,看一眼,或許還過得去,看兩眼,或許就如空皮囊一般,無法再如眼。
雪玉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盯著他看,她轉過身子,原來是一浪,他怎麼來了,昨天不是還那般凶地對待他,今日難不成還想來給她說教?
「你怎麼來了?」雪玉兩隻發亮的杏眸看著一浪,齒動唇不動地問道,手裡沒有停下對小黑的撫摸。
「我……我看今天天氣不錯,所以來看看。」一浪的腦袋似乎像被塞進的漿糊,說出了這般幼稚,連吹牛都算不上的話。
「可今天都是烏雲。」雪玉像一塊冰似地說道。
「烏雲.……它也是雲……有雲……就是好天氣,你說是不是?「一浪說完這話,對雪玉齜著牙笑了笑。
雪玉見他驢唇不對馬嘴的話和滑稽模樣,忍住了笑,眉頭皺起,轉過了身子,不再搭理,繼續梳她的小黑馬毛。、
「雪玉。」這一回,一浪才正兒八經地說起了話,並且伸出右手,握住了雪玉的左手,將雪玉轉過身來,他的大眼睛看著雪玉的杏眸片刻,隨後問道:「你什麼時候去藝滿樓?」
「一會就去。」
「這麼快!」
「嗯?」
「咳咳,不是,既然你去了,那就小心一點,我這裡有個錦囊,如果你遇到了危險,打開它。」一浪邊說,邊將雪玉柔軟如蔥的手指掰開,將紅色金邊錦囊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雪玉的手中,並且用兩隻手緊緊握住了雪玉的這隻小手。雪玉兩隻眼睛軲轆軲轆地滾著,又眨巴了幾下,也未躲開一浪這有些濕濕粘粘的手。
「你不阻止我了?」雪玉問。
「不阻止。」
「你不生我的氣了?」
「不生氣。」
「那好,多謝。」雪玉微微笑著說道,接下了一浪贈與她的防身之物,一個錦囊,雪玉看著手中這個小錦囊,又問道:「這裡頭裝的是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但我知道,它可以保你安危。」一浪一字一句地說道,認真的臉龐,是雪玉極少看到的。
雪玉會心一笑,她收回了手,將錦囊藏於腰間,隨後,又遞給了一浪一樣東西。一浪低頭一瞧,是個黑色緞帶。
「這是什麼?「一浪不解地問。
雪玉未多言,轉過身去,背對著一浪說道:「你幫我束起來吧。」
「什……什麼?」一浪有些結巴了,雪玉竟然讓他幫忙給她梳頭髮,這,會不會太快了些,幸福來的太突然,一浪興奮地似乎連心臟都要爆炸了。
可是他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哪會梳什麼頭髮,說道:「萬一梳地很醜,怎麼辦?」
「丑就丑了。」
「可是.……我不會呀。「
「我說一句,你做一步。」雪玉說道。一浪這時候是沉浸在喜悅和哭笑不得之中的。
他先將黑色緞帶咬在嘴中,這時,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好似梔子花般的清新芬芳,這是雪玉的發香。
隨後,他照著雪玉說的,首先將她的頭髮用兩手束成一個馬尾,奈何雪玉的長發太過於順滑,烏黑亮麗地瀑布總是從一浪的指縫中滑走,好不容易抓成一束了,卻發現再也沒有多出來的手去拿緞帶了,一浪瞬間覺得自己像手殘星人,平時舞刀弄槍地一點不帶含糊,可做起這事來,還真是有點難度。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