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永不自知的遺憾
「你問他，他會說？」元錦西覺得這種可能不大。
可亓放卻告訴她，「他當然會說，只要我們猜的八、九不離十，他就不會再隱瞞我們，他會怕我們胡來讓原本平靜的一切不平靜！」
元錦西想了想，好像也是這麼個道理。
很快，她又想到一個嚴肅的問題。
「我們確定那姑娘是老鬼的女兒又能怎麼樣？難道還能和她相認，告訴她咱們是她父親曾經的同事？我們的突然出現，會不會打擾到她平靜的生活？如果真的會打擾，我寧願不靠近她」，元錦西憂心忡忡的說道。
亓放拍拍她的肩膀，又把她抱在懷裡，大手輕輕的撫著她的後背，難得的像撫慰一個小姑娘一樣撫慰她。
「先別想那麼多，等我問清楚情況再說」，他嘆息著說道：「如果確定那姑娘跟老鬼有關係，以我們跟老鬼的關係肯定要做對她最好的事情，不管是遠離還是靠近，我們肯定不會魯莽啊」。
亓放是不小心知道老蔡一直特關照一個跟部隊內部的人沒有關係的小姑娘的，他好奇之下才去探究姑娘的身份，所以他做的一切並沒有得到老蔡的示意。
他跟老蔡通電話主動說起那姑娘的時候少不得被老蔡氣急敗壞的罵一頓，老蔡還道：「我對你那麼信任，你卻一而再的背著我搞小動作，亓放，你到底想怎麼樣？你知道不知道這樣是違紀的？如果我向上面彙報，你這身軍裝就別想穿了！」
老蔡是真生氣了。
他很少對亓放說這麼嚴厲的話。
亓放也是個能屈能伸的漢子，馬上道歉，並且特別情真意切的說道：「我和老鬼出生入死這麼多年，他就像我的一個長輩。現在他走了，我當然會對跟他有關係的一切都非常關心，我想代替他，盡他沒有盡到的責任。老蔡，在這方面希望你能理解我」。
說實話，老蔡理解不了。說白了他就是個中間聯絡員兼保姆，雖然以前受過訓但是沒有上過前線真正的和哪位戰友經歷生死一起迎敵奮戰，亓放所說的情感他自然也難以領會。
可這並不妨礙他對這種情感的推崇，他甚至羨慕亓放能有這樣的情感經歷，能有讓他牽挂一輩子的戰友。
短暫的沉默之後，老蔡妥協，嘆口氣，「下不為例，真的下不為例，若是再有下一次，我肯定不會姑息，一定會向上面彙報」。
他妥協，亓放也大大的鬆了口氣，順著他的話做出保證，且說了一籮筐的好話。
等他說的口乾舌燥了，老蔡才好心的叫停，一一解答他的疑惑。
那姑娘叫陶欣欣，今年整二十歲，現就讀於Y省省會城市的一所大學，確實是老鬼的女兒。
陶欣欣的母親正是梅姐。
那時候老鬼正跟著當時的老大四處接活賺錢，正好接到一個送貨的活兒，要去到很遠的地方，看在錢給的多的份兒上他們也接了。
他們去的正是梅姐待的地方。
那時候梅姐還不是一方老大，只是做皮、肉生意做出些門道，開始自己挑大樑攬生意的新晉雞、頭。
老鬼年輕的時候也好色，閑暇的時候出去找樂子正巧遇上梅姐，倆人不知道怎麼就看對了眼，老鬼在那裡待了大半個月，幾乎每晚都睡在梅姐那裡，梅姐也為他沒有接別的客人。
在沒有明確的目的的情況下，老鬼這樣做是違反內部紀律的，所以當時負責監控老鬼幾人的聯絡員便留了個心，在老鬼離開后依然保持對梅姐的監控，發現梅姐懷孕，九成九是老鬼的孩子。
梅姐沒把這事兒告訴老鬼，自己一個人一邊幫著手下的姑娘招攬生意一邊養胎準備生產。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會把孩子留在身邊悉心照料的時候，出乎人們的預料，她竟託人把孩子送走。
她要把孩子送去當地的一家教堂，希望教會可以領養孩子，然後再幫忙給孩子找一個溫馨的領養家庭。
梅姐之所以這樣做也好理解。孩子的父親是個雇傭兵，活了今年沒有明天，她自己又是做那種生意的，怎麼好讓女兒留在自己身邊生活。
既然他們不能給孩子好的生活環境，不能讓她像正常的孩子那樣堂堂正正的生活，還不如放開她，讓她擁有更美好的生活。
那會兒的聯絡員自然不能讓組織內部的人留下的孩子流落在外面，於是想辦法把孩子弄到了國內，幾番周折替她找到領養家庭，同時抹乾凈一切痕迹，確認梅姐再不會找到她。
收養陶欣欣的是一對從事教育事業的老夫妻，二人都是高中教師，年過四旬還沒有孩子，於是在孤兒院領養了陶欣欣，一直把她當成掌中寶疼寵呵護著把她養大，讓她像Z國絕大多說的獨生子女一樣幸福快樂的成長。
現在的陶欣欣漂亮、自信、樂觀、品學兼優，身邊有很多的朋友，繼續這樣生活下去，她的整個後半生差不多都會是這樣的狀態。
所以，老蔡很誠懇的告訴他，「如果你真的在乎和老鬼之前的情義那就離陶欣欣遠一點」。
亓放深以為然，跟元錦西說陶欣欣的事情的時候更是一字不落的把老蔡這最後一句話轉述給她。
元錦西深深的嘆口氣，她無奈又傷感的說道：「老鬼到死都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女兒！若是早知道他自己國內還有個女兒，說不定事情就不會那樣發展」。
興許老鬼會記掛著自己的女兒，完成某個任務之後進行休眠，回國來過安安穩穩的日子，又興許老鬼會在執行最後這一個任務的時候顧念國內的女兒不走自我犧牲這一步棋，大家再一起想其他的辦法完成任務，興許……
可以有無數個假設，可這些也只是假設而已，不會成為現實，因為老鬼已經離開，帶著永不自知的遺憾離開。
對於一個在前線奮鬥了一輩子最後把命都留在戰場的老兵來說，這樣的結局於他而言太不公平。
可是這個世界上哪有絕對的公平，既然選擇走上這條路，無論發生什麼，都將是他們無悔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