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金蟬口誤說身份,師徒四人離金華
卻說孫悟空駕雲回金華府去,豬八戒一見他回來,慌忙上前來問:「如何,如何,是那獅子勝了,還是佛祖爺爺勝了?」
孫悟空擺手道:「怎的,此事與你有何關係?」
豬八戒嘿嘿一笑:「俺老豬聰慧,早準備了兩幅牌匾,若是那九靈元聖勝了,便給他送去,若是那如來勝了,便送往西方靈山去。」
「你這獃子,倒是生得機謹!」孫悟空笑罵道,「若是兩人戰平,那牌匾豈不用不上了?」
豬八戒慌忙道:「哎,若是大戰,怎會不分勝負,到底是誰贏了,你這猴子倒是告訴我啊!」
孫悟空心想如來與九靈元聖交戰情形:「不分勝負。」
「哈哈哈……我就說嘛,我師尊怎麼可能敗了!」孫悟空話音方落,便聽唐三藏開懷大笑。
九靈元聖往西天去,唐三藏是最擔心的,原因無他,若是如來敗了,靈山易主不說,怕是自己無了倚仗,分分鐘便被那豬八戒打死!
孫悟空性子頑劣,知曉佛祖敗了,當初還他自由之諾自然作廢,那猴子怕是早天下逍遙而去,至於沙悟凈,靈山都沒了,還做什麼和尚,怕是早就還俗去了。
孫悟空、豬八戒二人倒也罷了,卻是豬八戒,平日里礙於如來面子,雖有不肖,卻使用不敢越界,唐三藏對他又諸多差使,這一個惱火,怕是真用耙子耙了自己。
若孫悟空、沙悟凈之事皆是幻想,那豬八戒卻是實打實的可能實現,畢竟這豬頭還有前殼。
從豬八戒歸來,唐三藏便懸起一顆心,至孫悟空說話,終於放下心來。
今日上靈山,已經是與如來撕破了麵皮,今後怕是去不得靈山了,孫悟空心下算計,只是那觀音菩薩一副道貌岸然模樣,內心卻是極為陰險,下次將他好生教訓才是。
唐三藏見猴子皺眉,頓時嗔怒道:「怎的,那獅子精失敗了,你這猴子還傷心不成?」
妖終究是妖,孫悟空腦海中,不知如何便出現了這話:「和尚,你覺妖如何?」
「妖?」唐三藏道,「人有善惡,妖有良莠,怎可一概而論?妖為妖,可為佛,可為魔,皆是蒼天的造化。」
豬八戒呵呵一樂:「你這和尚迂腐,不想對妖還有這些看法?金蟬子,金蟬子,莫非你真身是那土裡呆殼的爬蟲?」
「那是六翅天蠶,如何……」唐三藏話說出口,卻覺失言,「你……你這廝,怎不說自己是家豬呢!」
唐三藏一句帶過,孫悟空卻是聽得清楚:「六翅天蠶,什麼六尺天蠶?」
唐三藏慌忙道:「什麼六翅天蠶、八翅天蠶,你這猴子胡說什麼!」
孫悟空嘿嘿一笑:「你這和尚自己說的,豬頭、老沙,在一旁可是聽得清楚?」
豬八戒也心奇那六翅天蠶是何物:「聽得,聽得,俺老豬聽得清楚!」
唐三藏面上一躁:「沙悟凈、沙黑炭!你可聽得清楚?」
「這……」沙悟凈稍做遲疑,便見孫悟空把金箍棒擒在手中,慌忙改口道,「師父,大師兄、二師兄說的對!」
「你!」唐三藏指著沙悟凈,手指都顫抖起來,「老沙啊,老沙!我看你生得一副老實模樣,你怎麼也空口說起白話!」
那猴子得罪不得,唐三藏還是得罪不得,沙悟凈好似煙囪里的老鼠一般兩頭受氣:「我……我去喂馬了!」
「黑炭,你別走,你……」唐三藏說著便要走,卻被金箍棒攔住。
孫悟空笑道:「和尚,你裝什麼糊塗,那六翅天蠶到底是何物?」
唐三藏心道,今日不說怕是躲不過去了,這便道:「上古有五蟲,分喚作六翅天蠶、嗜血黑蟻蚊、多目金蜈蚣、九尾地蠍、九頭蟲,六翅天蠶乃是五蟲之首,后佛祖往西崑崙聽道,正遇六翅天蠶脫繭化蟬,便將他收了下來。」
孫悟空緊接道:「其後,如來便將六翅天蟬收歸門下,取名金蟬子,如此可是?」
唐三藏點頭:「你這猴子果真聰慧,本大爺老底都要被你揭了!」
「哈哈哈……」孫悟空大笑,「那是自然,也不看看俺老孫是誰!」
便在此時,玉華府下人拜見,言三位王子尋諸位師傅講武,孫悟空心中暢快,忙拉扯了豬八戒前去。
唐三藏一抹額上之汗,終是糊弄過去。
六尺天蠶不假,唐三藏卻未說,那六尺天蠶專食六道生靈,且食量如無底洞,軀殼堅硬,無懼刀槍,更不懼水火。
唐三藏更沒說,自己被如來收歸門下,自己遺落蠶繭被煉成八寶袈裟,這袈裟邪魔不侵、五行不染,名喚錦斕袈裟。
孫悟空師兄弟三人,自然無暇長時教三個王子練武,可是離開心中卻又過意不去,這便給那三個王子留下旨意,就說竹節山九曲盤桓洞內,有一黃獅大仙,教他們前去拜師。
九靈元聖去了,猱獅、雪獅、狻猊獅、摶象獅、白澤獅、伏狸獅等妖也都去了,獨自留下黃獅精不免孤單,若是有這三個小兒陪伴,也算少上一份寂寞。
那黃獅精本事雖然不濟,教習三個凡間王子,卻已經是處處有餘。
師徒四人又呆了一日,翌日才有啟程,玉華王與三個太子,一連送出去十幾里遠,方才返回。
一路的金、銀豬八戒自然收了不少,只是豬八戒還未在手裡放得暖熱,便被孫悟空奪了,送往九曲盤桓洞去。
豬八戒一路謾罵,孫悟空只管在一旁歡樂,不打他,也不理他,師徒四人又行了三天有餘,卻不知為何,地面越見干松,踏馬去走不需多大動作,便是塵土非常。
一路之上,四面儘是枯草連綿,便是那多年老木,也是青黃不接、形容枯槁。
初時,師徒四人還以為這裡鬧了蟲災,可不想越往裡行,四面越是一面蒼涼,莫說路旁無有一點綠意,便是周圍田裡,也沒有一棵稻穀,凄慘慘一片平原,光禿禿起伏山巒。
地面乾咳裂口,指頭寬粗細口子比比皆是,你連著我,我連著你,恰似一張破網覆蓋了整片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