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歷史軍事>漢末化龍> 第23章 心懷鬼胎、夜襲攻城

第23章 心懷鬼胎、夜襲攻城

  「成事莫說,覆水難收。」

  ——《增廣賢文·上集》

  安邑縣尉聞言,攥了攥腰間挎著的佩刀,無計可施道:

  「既如此,那公明意覺當何以攻之?吾軍且有八千精甲。」

  徐晃四下環視一眼地勢環境,指了指汾水以西的龍角林,分析道:

  「大人且看,此地有浮林倚水,而某部皆是淺兵少卒,手上未曾見過血腥,正擊難免退怯,就勞大人親率四千甲士潛入林內,持弓搭箭。」

  安邑縣尉梗了梗脖子,睜大了眼睛忙不迭又開腔詢問道:

  「如此,公明何處?」

  徐晃揚了揚手中開山斧,直指臨汾北城門,旋即出聲道:

  「某自是親率其餘四千兵甲借著夜色直擊北城門。」

  安邑縣尉皺眉道:「這般豈不是陷公明於不義了?這又是何故?」

  徐晃揚起頭,輕笑道:「大人且莫為某擔憂,某乃是佯裝攻城,實則吸引賊軍兵力趕赴北門,屆時,南門守備必定空虛,大人方可率軍攻之。」

  安邑縣尉聽了後面皮一瞬間攀上喜色,下一刻又是皺眉道:

  「公明何以斷定白波賊軍兵力少寡?倘若他們不調撥兵力有當如何?」

  徐晃眼睛眯成一條縫,在夜色中朝著北城門的角樓看去,沉聲道:

  「白波賊軍出擊龍門山,方才又出城一萬餘眾,此時城內必然兵力不支,某軍攻打,如若他們合兵一處,大人且率軍攻其一門,如若他們散而不合,某等也可逐個擊破,徐徐圖之。」

  安邑縣尉向來惜命,聽到徐晃分析到這個地步,才是放心下來。

  而徐晃的的確確是三國歷史上有勇有謀的名將之一,添不是神武。

  「好,那就即可動身吧。」

  「嗯,大人且行率兵悄然進入龍角林,某自當以火把為號,佯攻北門,適時大人便洞察如火,遂勢而攻。」

  「好,吾這便去!」

  ……

  安邑縣尉名喚耿包,字志縉。

  其母想必是想讓其入仕為官,才起的這個名字,聽著到像是『自盡』。

  而其人卻胸無大志,盡信讒言,上任以來除卻花天酒地別無所長。

  當年漢武帝創立舉孝廉的初衷是讓地方推舉孝順廉正的人去做官。

  以此來達到為國家選拔人才的目的,但孝廉制考察的是一個人的品行。

  而一個人的品行是無法量化的,也就無法保障公平。

  而這耿志縉當年為了做官可謂是拚命做秀,特別是父母的葬禮。

  就算平日里節衣縮食,到了那時卻是大擺宴席,鼓樂齊鳴。

  為了做官竟是把自家世代傳家寶都給父母陪葬了,經此傳開。

  都誇其孝順仁義,最後被郡守得知,封了官,靠著一路溜須拍馬。

  成了一介上縣縣尉。

  這也是後世的盜墓者最喜歡漢墓的原因,因為陪葬品多。

  而這一風氣直到曹操下令整治后才有所好轉。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丑時一刻。

  此時的耿志縉大臂一揮帶著四千名身穿甲胄的守備軍隱入龍角林內。

  十二月夜在北方已是比較冷了,縱是穿著甲袍也不免感到寒風侵肌。

  耿志縉吩咐麾下將士捻弓搭箭,等待徐晃那邊的動靜,眼神卻一直緊盯著南城門前面的汾水。

  這方南門本就是絕壁,背靠河水阻斷道路,不過兩邊通透。

  可以從東西兩個方向繞城而走,而徐晃等人也是從北邊過來的。

  就在這個時候。

  耿志縉身後一名身披銅甲手執長矛長的細髯鷹眼的將領不忿道:

  「大人,徐公明這廝分明是想搶您的風頭,您就這麼讓著他么?」

  「哦?難不成去讓本官第一個衝上去?」耿志縉聞言為之一怔,隨即回過頭皺著眉又道:「那徐晃此人勇武異常,不然郡守大人也不會派他來了。」

  「他不過一介升斗小吏何以執掌吾軍牛耳?」細髯鷹眼的將領連連搖頭,神色間有一絲嫉妒道:「倘若不是仗著自己有幾分武勇,郡守大人豈能如此青睞於他?依卑職之見,此人定是心懷狼子野心,唯恐爬到大人您頭上去!」

  耿志縉眼睛亂轉幾秒,旋即問道:

  「哦?某觀這徐晃待人接物忝是和善,應是不會有此等心腸吧?」

  那將領又添油加醋道:「大人您心如璞玉渾金,自是被那廝表面的謙卑所迷惑了,卑職認為,當是藉機殺殺他的銳氣,讓他知道誰是頭誰是尾!」

  耿志縉若有所思道:「倘若以汝之言,這還真當是個麻煩。」

  那將領又是點撥道:「倘若大人在此戰中拔得頭籌,屆時郡守大人還不得對大人您刮目相看?以後卑職可就要全全仰仗大人照拂一二了。」

  「哈哈,好說好說。」耿志縉拍了拍後者的肩膀,笑道:「那依汝之見,該當如何為之?」

  將領奸笑一聲湊到後者耳畔,低聲言語道:「戰事一起,某等這樣……」

  半晌,耿志縉回過神來眼中帶著一絲精芒,「好,就這麼辦!」

  與此同時。

  北城門外壕溝內。

  夜空之中星月交輝,溝道內卻是人頭攢動,隱約間有刀槍摩擦聲響起。

  徐晃從壕溝內一躍而上,手中開山斧高舉頭頂,滿臉嚴肅虎吼一聲:

  「吹號!點火!」

  壕溝內頓時有蒼涼沉悶的牛角號聲嗚嗚嗚的響徹起來。

  千餘火把也在黑夜裡顯露出來。

  原本萬籟無聲的夜就這般炸了。

  一里之地,分刻便至。

  身後的河東諸縣守備軍將領聽得號角聲,猛地咬牙,俱是舉起手中兵刃,翻出壕溝,高喝道:「攻城!」

  只見徐晃面目猙獰,猛提一口氣,身形猶如追風逐電一般朝著臨汾北城門衝去,身後的兵卒瞧見主將如此英勇,心中懼怕都有些少了幾分。

  登時有隱藏在壕溝內的甲士,五人一隊扛著雲梯狂沖了上去。

  北城頭上。

  負責守城巡視的城門令看著城下漫山遍野的火光和喊殺聲。

  急忙吼道:「敵襲!敵襲!」

  「弓箭手!上城頭!」

  「搬滾木!巨石!快快快!」

  有將領對著兵士喊:「速去通知縣令大人,快快調兵馳援!」

  張懷雖是投於白波軍,但大抵來說還是一介縣令,地位不曾撼動。

  登時就有兵士匆忙下了城頭。

  城頭上的城門令立即回身組織麾下兵卒抵擋敵軍攻勢。

  北城頭上此時只有百餘將士,這是輪番換崗的,大多數將士都在校場待命,自是沒人想到會有敵軍夜襲。

  更讓這個城門令摸不著頭腦的是,根本不知道城下攻城的是何方人馬。

  百餘箭矢連發。

  衝進一方人群中,登時就有兵士因為猝不及防被冷箭射中。

  後面持著盾牌扛著雲梯的兵士也已經衝到了城下,立即把雲梯豎起來。

  還不等踏上梯子,就被從城上扔下來的碎石砸得頭破血流。

  雖說這些守備軍中大多數都是未經過戰事的,但想來今日以後都會成為合格的戰士寒光畢露的利刃。

  徐晃此時也已經大步流星跨到了城下,方不等他邁上雲梯。

  滾滾碎石就從頭頂盡數落下。

  徐晃銀牙一咬,抄起身中開山斧連連劈砍,自身竟是未傷寸毫。

  有頂著盾牌的兵士衝到城門底下,幾個人合力抱著攻城錘把城門撞得轟轟發響,城門后則是一眾白波甲士背著腰,面目猙獰地用脊樑頂著城門。

  這時,張懷帶著千餘兵甲趕到了,匆忙率領著甲士們上了城頭。

  年逾六旬的張焦之在這刻倒也顯得意氣風發,頂盔摜甲披在身上。

  儘管已經是龐眉白髮的年紀,但枯槁的手上那把大劍卻握得格外堅定。

  「爾等何人?豈敢攻某城池?」一上城頭就在眾人的擁護之下沖著城下大喝道:「出來讓老朽瞧瞧!」

  城下的徐晃突兀地聽見這麼一嗓子,抬頭朝著城頭一看。

  不禁有些令人咂舌,竟是有一位老態龍鐘的老者披著甲胄站在城頭。

  不做停留,當即頂著箭雨後撤五丈有餘,高喝一聲:「某不願多生殺業,而老丈已是花甲之年,勸汝傳令將士莫做抵抗,某自當以禮相待!」

  「後生!」城頭上站著的張懷朝著城下亂軍之中奮力一瞧,道:「吾觀其也不似亂匪流黨之輩,汝若自此離去,老朽日後定當持節禮待,倘若汝決意佔我城池,那,老朽只能決命爭首了!」

  徐晃聞言神色有些微微變幻,但下一刻卻似打定主意隔空抱拳道:

  「老丈,恕某無禮了!」

  話音剛落,又回頭沖著身後的甲士們發令喊道:「弓弩!給某沖!」

  城頭上站著的張懷臉皮漲得通紅,狠狠在城垛口拍了一把,深吸一口氣回過頭立即行兵布陣起來:

  「盾牌手!陣前居之!」

  「持矛手!居中!」

  「弓箭手!次之!」

  「勿任敵軍攻破城頭!」

  「喝!」

  城頭上站著的白波兵卒們看著老而彌堅的張懷有條不紊指揮著戰陣。

  臉上都是露出了堅定之色,好比有了銅皮鐵膽矗立在城上不曾移動半分。

  「速去一隊人馬進入城門甬道,務必不能放任敵軍破開城門!」張懷快步跑到城頭角樓一側,沖著城門令大喊:「汝速去其他城門巡視一圈,看是否安然無恙?」

  城門令單膝跪地抱拳道:「喏!」

  戰爭永遠是難以想象的殘酷。

  臨汾北城頭上的白波甲士捻起弓箭就是一輪齊射,紅色的箭羽攜帶著無與倫比的妖冶長驅直入躍進城下人群中。

  稍縱即逝間。

  就在這方夜裡消失的不見蹤跡。

  「舉盾!」

  城下的諸縣守備軍在徐晃的一聲令下慌忙高舉手中戰盾,緩緩逼進。

  當然,也有一些兵士躲在人群後面縮頭縮腦,逡巡不前。

  喊殺聲、咒罵聲、嚎叫聲以及恐懼和死亡儼然成了這一方戰場上的主旋律,寒風似是都不能阻斷哀歌。

  扛著雲梯的兵甲滿臉血污卻仍然前赴後繼衝上去要在白波兵身上砍一刀。

  燃燒著的滾木從城頭宣洩下來,伴隨著的是那慘不忍睹的畫面。

  也有城頭上的白波兵被弓弩穿中,激蕩起漣漪倉惶間不慎拉著幾個戰友一同從城頭跌掉城下。

  而等待他們的是下方的槍林刀樹。

  到了這個時候。

  白波兵卒也是有了死傷,但是相對於攻城的一方,他們顯然好上許多。

  而城下的諸縣守備軍們卻是顯得更加悍不畏死了,尤其是這樣的氛圍下。

  看見同鄉袍澤或是親人兄弟死在自己的眼前,唯有屠刀能血洗心中悲憤。

  而還有一部分兵甲似是被這煉獄一般的場面嚇得嚎啕大哭。

  這不能怪他們,人總是畏懼那些不曾出現,或者說不為而知的事物。

  死亡,算是重中之重。

  再加上諸縣守備軍歷來未經戰陣,一些空有勇氣的兵士真正來到戰場上見識到人間蒼涼的那一刻。

  已經開始心生退意。

  徐晃把這些兵士的舉動都看在眼裡,他沒有強制性命令他們。

  因為他心裡明白,一則是他被臨時調派來統領新軍攻打臨汾。

  二則是諸縣守備軍兵力少寡,他也沒指望可以靠這點兵力拿下臨汾。

  現在一切都要看耿志縉那邊了。

  而此時的龍角林內。

  耿志縉背躺在一顆盤根錯節的樹下,對面是那名細髯鷹眼的將領。

  兩個人正拿著酒葫蘆依林相對而坐,仰望著頭頂的烏雲遮月。

  「報——」

  只見一名穿著守備軍制式服裝的兵士從遠處朝著二人跑了過來。

  「情況如何?」耿志縉拿起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口,「徐公明那邊傷亡有沒有過半?」

  兵士抬起頭來,眼裡閃過一絲鄙夷,嘴上卻只道:「稟報大人,北城門處諸縣守備軍已是傷亡過半,看情形已是有了糜足不前的頹勢。」

  一旁同樣端著酒葫蘆的細髯鷹眼的將領聞言笑道:

  「哈哈,好啊!這一次算是功勞全落在大人您頭上了,只待他死傷殆盡,某等立即拿下南城門。」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