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為梳(五)
「何必呢。」
紅衣的女子慵懶地靠在塌上,神色冷清,全然沒有剛才那般瘋狂的模樣,平靜地注視著跪在塌前的兩人。像是想到什麼,自嘲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我自己都不在乎了,你們又擔心什麼呢。」
她笑著笑著,就停住了,面無表情的接住眼角流出的淚珠。「其實這樣挺好的不是嗎。」平靜冷漠到可怕的語氣,像是在問他們,又像是自言自語。
倆人不做回答,只是把頭埋的更底了些。元伶感受著眼淚的溫度,是熱的——和她不同。她突然覺得有些迷茫了,沉默良久最後卻只有一句微不可查的嘆息。
「罷了,就這樣吧。下次莫再自作主張。」她揮手招退兩人,把玩著手心裡凝固的淚珠,冷了。
「是,主子,金玉不敢了。」金玉聽到后立即回道,臉上全是恭敬和自責,從地上慢慢站起來,拉起一旁的流蘇低著頭離開了房間。
在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屋內傳來元伶的命令。
「將梓沉閣清掃好,明日好讓珠玉他們入住。把那截桃木拿過來,再帶枚白魂晶來。」
「是。」
—前院—
流蘇抱著掃帚對金玉說:「我去打掃梓沉閣,金玉你把東西給主子帶過去吧。」說完他就徑直走向了後院的另一側,金玉看著流蘇漸漸走遠,握緊了拳頭,暗罵一句,卻沒有追上去。
沮喪著個臉在地上蹲了片刻,就打起精神跳起來去取桃木和魂晶,準備給元伶送去。
「主子。」
金玉手托著木盒站在元伶緊閉的房間門口,裡面的人久久沒有回應,金玉就將木盒放到地上。哪怕元伶看不見他表情,也不想讓她知道他不開心,勉強撐起一張笑臉說:「金玉知道主子現在不想見金玉,原料放在木盒裡了,主子可自己來拿,金玉就退下了。」
他剛走,緊閉的房門就打開了,元伶站在門口,拿走木盒就關上了門。
她把桃木取出來放在案台上,一言不發,用手將桃木的尺寸量了個大概,隨即一掌拍在了案台上。
桃木飛到空中,懸浮著不掉落,元伶手腕一轉,一柄只有兩指寬,薄紙厚,幾乎透明的赤色小刀出現在她手裡。
那是元伶用來雕刻飾靈的靈器——棲鳳。棲鳳有千百種變化,可變成不同樣式,不同大小的器具,即可用於雕刻實物,其殺傷力亦不可小覷。
元伶握著棲鳳,對著空中的桃木一指,鋒利的刀刃落在桃木上,應該被砍去或是磨平的地方,一接觸到刀尖就消失或者變得光滑。等她把梳子的模樣刻了個大致,左右也不過只過了半刻鐘。
隨她意念一動,棲鳳有紅光閃過,不再是之前兩指寬的小刀的模樣,變成了更細,不到一指寬如針形的琢器。
她在梳子柄部小心地雕刻著什麼,速度很快很穩,刀尖即使是落在浮空並旋轉的木梳上,也是如此。
沒一會兒,梳子的雛形就完成了個大概,巴掌大的梳子,色澤棕紅,梳柄刻了許些桃花,雖只有模糊的輪廓,但仍能有一種栩栩如生的感覺。
再變,棲鳳變得更細,尾部尖端略微彎曲翹起,似是用來勾勒內層花紋的。元伶邊用靈力打磨梳子表面,邊用棲鳳在梳子上描刻精細的花紋。刀尖如行雲流水,刻下一個個連貫的花紋。轉眼,刀尖就到了梳柄處。
那雙白皙的手輕輕的移動著琢器,所過處,開出一朵朵木花。桃花之中,又有飛鳥、蝴蝶穿梭期間,好不熱鬧的一處美麗春景,永遠的定格在了梳子上,像是在紀念離去的春天和舊時的蝶燕。
雕琢,勾勒,打磨,一系列的動作循環往複,元伶卻沒有顯示過一絲不耐,她已經做過不少這種事情了,她知道,有一個生命正在她手中逐漸成型,她將賦予它一個誕生的契機,給它打造一個完美的身體。
用靈力仔細的一遍又一遍的打磨這梳子后,元伶拿起盒子里白色的玉珠。蔥鬱的手指輕輕一捏,玉珠便散成了閃著銀白色亮光的一縷青煙,隨她的引導慢慢注入梳子內部。
等到青煙悉數消失,元伶引著自己的極少一部分靈力,融入木梳。
做完這一切,元伶將木梳重新放回木盒裡,手指輕撫著梳子。每次製作飾靈,她都只能做到這裡,其餘剩下的就只能靠它自己的意志和運氣。
她拿起蓋子,最後看了梳子一眼,終是將它蓋上了。
不論前路怎麼樣,祝你好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