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秋遊之二

  下山的路其實比上山更艱難，好在幾個人年輕有活力，一路說笑，連蹦帶跳一路往山下走去。

  張俊寶邊走邊說：「麥子羽你不知道五龍山的傳說我可以講給你聽。」

  麥子羽回頭道：「我不想聽，也不想知道。趕緊走，被老師發現我們登到山頂就死定了。」

  張俊寶說道：「不想知道拉倒，你現在知道著急了？竟然騙我們上山。」

  麥子羽說道：「我可沒騙，你們自己跟來的。不過我真後悔……」

  張俊寶笑道：「你也知道後悔哈。」

  麥子羽說：「當然後悔，怎麼就登了山頂卻莫名其妙和你們這群三毛野獸拜了把子？」

  自然招來了其他哥五個的國際手勢——豎中指。

  來不及留戀路上的美景，一路不停歇的下山，已經可以看到出發地了。

  這時，麥子羽他們卻看到旁邊的大樹下面站著一男一女，仔細一看是坐在後排四個人的大哥——龍隆，對面站著的是他常念叨的柳明美。龍隆不知道在和她說些什麼，柳明美低著頭一聲不吭。

  劉年和張俊寶已經跑了下去，其他四人卻停止了腳步，魏曉偉問李林：「李林，那不是你同桌柳明美嗎？龍隆要對她做什麼？」

  李林也在猶豫要不要過去，想著龍隆的社會習性，害怕他做出格的事，畢竟柳明美是他的同桌見死不救說不過去。

  魏曉偉腦海里也浮現出那些強行摟抱，強行接吻的畫面，一時間不知道該走還是上去問問。走吧，一個女生被欺辱不管良心難安；過去吧，龍隆那體格子，又是社會習性，也確實打不過。

  麥子羽揮揮手小聲的說道：「走啦，走啦，再不走寫檢討嘍，腦子壞掉了？還不趕緊走。」

  魏曉偉指了指那面說：「你不怕……」

  麥子羽邊走邊說：「怕什麼？怕她被搶走？我也沒打算追柳明美啊。」

  魏曉偉一臉問號，問道：「你說什麼？」

  麥子羽說：「人家追女孩子，你擔心什麼？走啦。」

  高陽跟著麥子羽往下走，李林和魏曉偉還在猶豫著，到底留下來觀察下還是跟麥子羽走。那邊的龍隆卻發現了他們，吼了一嗓子：「沒見過追女生啊？再看要錢了啊。」

  前邊的麥子羽邊走邊笑，李林和魏曉偉灰溜溜的跟了上來。麥子羽笑道：「李林，你同桌看來要被拿下了，你沒希望了。」

  李林愣了一下說道：「我也沒動她的心思啊。」

  劉年湊了過來問道：「你的心思在哪了？」

  李林看了一眼肖奕盈那邊的女生們說道：「以後就知道了。」

  麥子羽心裡「咯噔」一下，因為他看到了李林那一眼。他沒有說什麼，默默的走回他們的休息地。而李林卻走到女生那組，問道：「老師發現我們登山去了嗎？」

  何露笑道：「還沒發現，需要舉報嗎？」

  女生們笑了起來，銀鈴似的十分悅耳。

  李林說：「不勞你大駕了，一會給你們包果凍當封口費。」

  何露說道：「這還差不多。」

  那邊已經坐下來開始吃東西了，高陽從書包里拿出一整隻燒雞，給魏曉偉說道：「撕開分著吃了。」

  魏曉偉接過燒雞，邊撕邊說：「這家裡條件好就是不一樣，出手大方。」

  高陽說道：「你趕緊撕你的燒雞去。」

  登了山頂，又拜了把子，大家都十分興奮，吃著燒雞喝著飲料有說有笑。

  麥子羽不時的瞅一眼肖奕盈那面，肖奕盈也是個和她們幾個女生有說有笑。在麥子羽眼裡，只覺得肖奕盈笑得是那麼可愛迷人，嘴裡嚼著燒雞卻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回過神，卻不禁又在腦海里想：「今天能和肖奕盈說上話嗎？要是能一起玩就好了。」

  不知道何時，張俊寶已經補充完能量去轉悠了。不多時就跑了回來喊道：「那邊有小溪，裡面還有小魚，我們去抓魚。」

  幾個男生起身跟了過去。

  小溪是從山上流下來的山泉，到這裡地勢已緩，小溪流動的速度也慢了下來。溪水裡有成群的小魚，男生們看到了十分興奮。張俊寶率先脫掉鞋子走進溪水去抓小魚，劉年也隨後跟了下去，魏曉偉不知道在哪撿來了一個小的破桶……

  他們在水裡抓魚、嬉鬧，麥子羽卻沒有下去，在幫他們拎著小桶，看誰抓到魚就過去裝。他們玩的不亦樂乎，何露和苗淼也被吸引過來，在岸邊指手畫腳。

  肖奕盈和黃姍姍坐在原地，遠遠的看著他們嬉鬧。

  突然黃姍姍問道：「肖奕盈，上初中就有人給你寫情書，喜歡你的人又多，沒有你喜歡的嗎？」

  肖奕盈笑了，說道：「我倆初中就是同學，你知道我的，可別亂說哦。」

  黃姍姍說：「要想保密就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肖奕盈說：「沒有啦，上初中誰懂這個？」

  黃姍姍又說：「上了高中就懂啦，看的出咱班就好幾個喜歡你哦。」

  肖奕盈輕輕拍打了一下黃珊珊說：「哪有啦。」

  黃姍姍說：「你還是這樣的迷糊呀？有沒有你喜歡的？」

  肖奕盈紅著臉說：「沒有啦，討厭。」

  黃姍姍笑了說道：「李林還算帥氣，又俏皮；魏曉偉長的也不差，話不多肯定聽話；高陽雖然胖點，但是豪氣，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肖奕盈看了看那邊的男生，都在溪水裡捉魚，唯獨麥子羽在岸邊……

  黃姍姍突然又問道：「看的出他們對你都有意思哦。」

  肖奕盈臉一紅，心裡的小鹿從提這個話題開始就在亂跳，嘴裡卻說道：「不要瞎說哦。看不出高陽好像喜歡苗淼嗎？」

  黃姍姍驚訝的說：「真的假的？沒看出來哦。」

  肖奕盈趕緊岔開話題說：「早看出來了，只是這傢伙不懂得如何對女孩。」

  黃姍姍恍然大悟，想起平時玩乒乓球時候高陽確實總是時不時的看苗淼，看來真對她有意思吧？

  不過黃姍姍故意吊著胃口，哪能讓她叉開話題，一笑說道：「還有麥子羽哦，誰都看的出他喜歡你。」

  肖奕盈看了看那邊的麥子羽，正撿著小石頭扔到張俊寶身邊的水裡濺起水花后，卻笑著聽張俊寶的怒罵。

  肖奕盈笑了，這是真笑了，嘴裡卻說：「別瞎說哦，我怎麼看不出？」

  黃姍姍說道：「麥子羽其實真的很優秀，聰明、機智、幽默、關鍵時刻又理智，就是個子再高一點就好了。」

  肖奕盈說道：「還好啦。」

  黃姍姍笑道：「那你是同意麥子羽了。」

  肖奕盈臉更紅了，拍打著黃姍姍說：「討厭，我不是那個意思。而且他也不一定喜歡我啊，別瞎說哦。」

  黃姍姍說：「那你有中意的嗎？

  肖奕盈又是臉一紅，說道：「我不告訴你哦。」

  黃姍姍笑道：「那就是有嘍？」

  肖奕盈笑道：「都說了不告訴你。」

  三名大約三十幾歲的男遊客路過小溪三個，看著一群群男女學生，也不由得駐足觀望。其中一人說道：「現在才發現，高中的女生已經這麼成熟了，不穿校服各個都挺好看。」

  旁邊一人說道：「我們上高中的時候為什麼沒發現有這麼多美女？」

  另一個男子說道：「因為你們那時候就像他們一樣，在水裡抓魚，還哪有時間去看身邊的女同學？」

  伴著笑聲，三個人繼續前行，往山上走去。

  這一切麥子羽在旁邊聽的清楚，仔細一想，不由得笑了起來心想：「確實有道理，這時候抓魚真的很傻。」

  他扔下小桶，徑直走開。身後的張俊寶看見他離開，喊道：「麥子羽你去哪？」

  麥子羽頭也不回說道：「該你屁事。」

  劉年也喊道：「你不玩了？」

  麥子羽回道：「傻子才抓魚。」

  說罷，徑直走回了他們休息的地方，坐了下來。卻還聽的見兄弟幾個的笑罵聲。

  麥子羽坐在那靜靜的看著四周，其實多數還是去看肖奕盈的方向，看見肖奕盈在和黃姍姍聊天，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從遠處望去，肖奕盈紅撲撲的臉在陽光照射下格外的好看。

  麥子羽想：「那三個人說的沒錯，這麼好的機會心思都在抓魚上，腦袋真是壞掉了。」

  而他卻沒想到，只是在這裡靜靜的遠觀，腦子也沒好到哪去。

  許久，肖奕盈和黃姍姍發現麥子羽在向她們望著。黃姍姍微微一笑，小聲對肖奕盈說：「看吧，我就說麥子羽喜歡你，他一直在看你。」

  肖奕盈說：「也許在看你呢？又或許只是湊巧望到這個方向。」

  黃姍姍笑了說道：「你扯呢？看我？誰倆打乒乓球一直是搭檔？拆都拆不開。」

  肖奕盈臉漲紅著，說道：「他打的好，我打的不好，所以是搭檔啊」

  黃姍姍笑道：「別解釋了。」

  肖奕盈沒再說話，心裡卻想著：「難道他真的喜歡我？他對我確實很好，幫我抗下了老師的批評；什麼事都讓著我；教打乒乓球的時候對我總和別人不同；我打的那麼不好也願意和我做搭檔……可是，有時候卻總感到躲著我……真看不明白啊。」

  肖奕盈想著出了神，直到黃姍姍對她說：「走啊，我們也到小溪邊看看。也許麥子羽也能過去呢？」

  肖奕盈這才回過神，看著黃姍姍已經起身，便也站了起來，看了麥子羽一眼，似乎也盼望著麥子羽能過去……

  麥子羽看著肖奕盈，已經忽視了身邊的美景，忽視了周圍還有許多的同學，直到肖奕盈站起來沖他一笑，才發現肖奕盈已經看到他在看著她，臉也是一紅。

  目送著肖奕盈隨著黃姍姍去了小溪邊，心裡卻想著：「她對我笑一下什麼意思？是讓我也去小溪那邊？我去還是不去呢？如果不是我豈不是尷尬？」

  麥子羽還在猶豫著，那邊李林和魏曉偉看到肖奕盈也過去了，兩個人在水裡互相用手潑水，是為了吸引肖奕盈的注意。看著兩個被互相潑的濕透了，小溪邊的女生們笑了起來。自然他們也看到肖奕盈大笑起來，反而潑的更加賣力了。

  肖奕盈邊笑邊說：「他倆好白痴哦。」

  何露說道：「不知道誰讓他們這麼白痴的。」

  肖奕盈卻沒聽出什麼意思。

  麥子羽望著肖奕盈在看著李林他們戲水，很開心。終於不再猶豫，背靠在身後的大樹上，抬起頭望著天……

  許久，耳邊傳來銀鈴般的聲音：「麥子羽，自己坐在這裡幹嘛呢？」

  麥子羽隨聲音望去，是金玲。麥子羽看著眼前的金玲，她一和男生說話就臉紅的毛病一如既往，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找他說話。

  麥子羽一本正經的說道：「在思考人生。」

  金玲反而在麥子羽身邊坐了下來，紅著臉問道：「那你思考的怎麼樣了？」

  麥子羽看著遠方說道：「其實人生就是選擇和放棄，不停的在選擇和放棄。生活如此、學業如此、工作如此、友情如此、愛情更是如此。」

  「選擇……放棄……」金玲重複著麥子羽的話。

  「是啊，何時不是在選擇，何時又不是在放棄？」麥子羽望了一眼肖奕盈的方向，李林他們已經從小溪里出來了，拿著何露遞過去的紙巾在擦拭著身上的水，張俊寶卻在和女生們說著什麼。

  金玲點點頭說道：「有道理，選擇就是在放棄，放棄也是在選擇。人生確實就是這樣。」

  麥子羽沒有說話，心裡卻在想著：「我該選擇堅持自己的那份喜歡，還是該放棄？貌不其揚，憑什麼讓人也喜歡？」

  金玲看到麥子羽許久沒說話，便問道：「你現在又在想什麼？」

  麥子羽回過神來說道：「在想我這個人是不是很討厭？」

  金玲笑了，說道：「你要是惹人討厭的話，估計咱班男生都會被人煩死了。」

  麥子羽扭頭看著金玲，她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金玲繼續說道：「我很少和男生主動說話，因為會臉紅。但是你真的不討厭，所以我喜歡你……」

  麥子羽心突然跳的厲害起來，也突然慌了起來，腦海里瞬間亂了起來：「難道她對我有意思？可是我喜歡肖奕盈啊。」

  金玲咳嗦了一聲繼續說道：「我喜歡你能和我一起聊天，所以至少在我這，你不討厭。」

  麥子羽聽完金玲繼續說的話，心裡石頭卻落了下來，心想：「這給我嚇得，以為金玲咋這麼大膽，說的這麼直接，原來不是那意思啊。可是為什麼我有點失落感？」

  他卻沒有注意到，金玲的臉更紅了，甚至表情有些許慌張……

  肖奕盈在聽著張俊寶的話，目光卻望向麥子羽，發現麥子羽和金玲並排著坐著聊著什麼，心想：「為什麼金玲會過去？」

  就聽黃姍姍對張俊寶說：「你別賣關子了，知道就告訴我們。」

  張俊寶笑著說道：「可是你們給我什麼好處？」

  肖奕盈望著麥子羽那面，聽到張俊寶的話說道：「你不說拉倒，咱們去問麥子羽，他一定知道。」

  張俊寶心有成竹的笑道：「你去問吧，他不學無術，能知道個鬼。」

  肖奕盈拽著黃姍姍的胳膊說道：「走，問問麥子羽去。」

  李林卻說道：「這啥都想著麥子羽，有問題啊？」

  肖奕盈沒有理會他的話，拽著黃姍姍，招呼著何露與苗淼來到麥子羽跟前。

  何露看見金玲也在，笑著說道：「金玲，你也在啊？不打擾你倆說話吧。」

  金玲臉上一紅說道：「不打擾，我問麥子羽點問題，已經完事了，你們玩吧。」

  說罷站起身徑直走開了。

  肖奕盈沒有看金玲，對著麥子羽說：「麥子羽，你知道五龍山的傳說嗎？張俊寶不告訴我們。」

  幾個男生跟在女生後面也回來了，張俊寶笑道：「他要知道這傳說講給你們聽，下周你們的值日我包了。」

  麥子羽見到肖奕盈她們過來，本來心裡一陣激動，卻沒想到肖奕盈直接問他問題。

  他並沒有回答，臉上卻露出了難色。張俊寶更加得意了，心想：「我提前問過了，他根本不知道。」頓時感覺自己贏定了，便飄了起來說道：「不，兩周的值日我都做了，還請你們吃一頓雪糕。」

  麥子羽看了肖奕盈一眼緩緩的說道：「《山海經》中講：有一個惡首叫蠻，蠻獸所到之處水竭草枯，瘟疫橫行無葯可醫。西海龍王帶著四個兒子和蠻獸大戰七七四十九天，最終蠻獸被龍王長子用兵器刺到喉嚨，噴出綠水而亡。龍王和四個兒子怕蠻獸復活，便化作山樑將蠻獸永遠鎮住。這五道山樑便是眼前的五座山峰，所以這山叫五龍山。」

  沒等麥子羽講完，張俊寶便驚訝的張開了嘴。等麥子羽講完，李林他們幾個男生便有模有樣的的朝五龍山拜去，還喃喃自語道：「感謝龍神賜福，兩周不用值日。」

  女生們已經笑的前俯後仰，肖奕盈更是得意洋洋的看著張俊寶。

  張俊寶氣的手都顫抖了，指著麥子羽罵道：「你個大騙子，你不是說不知道嗎？」

  麥子羽笑著對他說：「再贈送句：蠻獸死時噴出的綠水，始終奔流不息，成為了一條江，命名為鴨綠江。」

  張俊寶已經說不出話了。

  劉年拍了拍張俊寶的肩膀說：「兄弟下兩周辛苦你了。」

  麥子羽已經不再理他，轉而看著肖奕盈，肖奕盈此時也望著麥子羽。

  四目相對，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