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出名了?
鬧劇收場,伍三狗那邊說到底都是些老油條,個個沒臉沒皮,推杯交盞氣氛好不熱鬧。
薑青此刻隻覺得好笑中夾雜著憋屈。老頭子要是遲一個時辰打下洛京,今日這錦衣衛難不成真要挨了銀甲衛一頓揍,若是換成部隊,這事過去也就過去了,隻是衝著錦衣衛這個名字,這口黃蓮還就要吐右相一臉,薑儒的仇肯定要報,與其打了小的再收拾老的,不如一勞永逸直接從老的開刀。
胖子瞧這位年輕的貴人在沉思,輕輕為他倒上一杯酒,說道:“千戶大人是天上真龍,不必跟這群家犬一般見識。”
薑青冷笑一聲,“京畿防衛交給這群人,以後本宮這酒還能喝的安穩?我且問你,咱們錦衣衛可否當此重任?”
聽完此話,胖子杯懸半空,一個激靈,灑出大半,慌慌張張的壓低聲音,“大人,大人,這話可不能亂說。”
“胖子,我看你剛才也是拍桌子砸板凳的,難不成這份血性是演給我看的?”薑青笑著,將胖子懸在空口中的酒杯,推到他的嘴邊。
薑青麵帶微笑的注視著胖子,一言不發。
胖子握著酒杯騎虎難下,他無意間瞟了薑青一眼後,突然豪氣的一仰而盡,激憤道:“幹他娘的”。
胖子的舉動,讓薑青有點疑惑,他本以為胖子至少要考慮片刻,他甚至都想好了一些誘拐的話,卻一句沒說出來。衝胖子眼珠轉動的速度,也知道胖子是個精明人,整垮銀甲衛,無疑是在右相這隻老虎嘴裏拔牙。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失敗了,薑青一個皇子,右相不能對他怎麽樣,也不敢。那麽結果就是拿他手底下的人開刀,他甚至認為胖子會拒絕,因為他的本意並不是拉胖子入夥,而是為了借吳、李二位百戶之口,說給趙啟聽。
薑青不是一個矯情的人,投桃報李這個詞,在他上一世早已流傳幾千年,胖子毫不猶豫的將前途擺上了賭桌,那他就還胖子一份前程。
胖子看著陷入深思的薑青,眉頭稍皺,輕聲問道:“不知道大人可有計劃?”
“計劃?”薑青思索片刻,搖搖頭,“還沒想到。”
聞言,隻見胖子一張肉臉上笑出了褶子,樂嗬嗬道:“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大人,咱不急,慢慢想….……”
薑青差點被胖子的話嗆死,咳嗽了幾聲,胖子急忙道歉,“大人千萬不要誤會我,我的意思,幹這種大事,一定要生思熟慮,小心謹慎。”他語氣很誠懇,可配上臉上的笑,薑青怎麽看都不太像實話。
薑青調笑道:“我竟沒發現你還是個運籌帷幄的將才,待在小小的錦衣衛衙門裏實在是太屈才了,要不等下次戰事起,我向兵部推薦推薦,給你個大舞台,你去向天下人好好展示一下你的才能。”
胖子臉上堆著笑,討饒道:“大人說笑了,就屬下身上的這幾兩肉,給大人端茶倒水還行,上馬殺敵萬萬做不到,隻怕馬還沒動,屬下就在地上滾起來了。”
薑青看看胖子一身的肉,不禁腹誹,你要是就幾兩肉,那我豈不是皮包骨頭了。
一壺酒見底,薑青隻覺得腹中微熱,話匣子一下就打開了……這頓飯一吃就是兩個時辰。
最後薑青邁著搖搖欲墜的步子,全憑肌肉記憶走回流雲殿。也虧得他這個千戶是個虛職,毫無實權,連個千戶衙門都沒有,索性趙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也不知過了多久,薑青才悠悠轉醒,在床上扭了扭身體,床側的丫鬟明月是個聰明人,早早就準備了杯溫水。
薑青接過水杯,牛飲一口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明月歪頭想了想,說道:“大概戌時。”
薑青揉揉腦袋,無奈道:“睡這麽久。”
明月從梳妝台上,拿下一枚小銅鏡,也不說話,直直的遞給薑青。
薑青疑惑道:“幹什麽?”
這時明月才回答:“皇後娘娘已經等殿下很久了。”
“我……!”薑青那裏還能顧得上銅鏡,直接從床上蹦下來,隨便套上靴子,跑到廳中,見皇後正捧著一張紙。皇後似乎看的入迷,沒注意到薑青,又或者是根本懶得理他,薑青覺得肯定是後者。
他腳步放輕走到皇後身邊,皇後還是沒有說話,薑青不禁歪頭去看她手中的紙,這一看,差點讓薑青發了心髒病。
潔白的紙上,寫了一手好字,薑青一看便知是皇後的筆記,卻沒想到內容比筆記更加熟悉,“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薑青眼睛睜的都有些疼,好半天才結結巴巴的問道:“顰姐,你……”
聽到他說話,皇後這才發現薑青,稍微打量之後,她一臉嫌棄的說道:“你什麽你?還不趕緊把靴子換過來,要是給外人知道,寫這首千古名詩的人連鞋都能穿反,還不笑掉大牙?”
薑青腦子一時間沒轉過來,一邊換著鞋子一邊問道:“這是我寫的?”
皇後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難不成是我?”
隨後用完美無瑕的手中,狠狠的戳了戳薑青的額頭,“你是喝了多少酒,連這都能忘了,要是酒樓裏沒人將這千古名句記下來,你一覺醒來,豈不是風吹雲散?”
薑青被皇後戳的不敢說話,他總不能說,這詩不是他寫的,是一個叫王翰的先生寫的吧,隻能對不起先輩們,實在是生活所迫,身不由己,活在曆史場,總不能不抄詩吧。
說起這詩,薑青仔細想了想,稍微記起來一點,午間和胖子喝嗨後,不免聊到這場讓未人比過年還興奮的勝利。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青年,薑青看到更多的是勝利背後的代價,一場戰爭後,是多少個熱血男兒的馬革裹屍。
感慨之後,就背了首詩……
薑青沉聲道:“顰姐可覺得此詩有什麽不妥?”
也難怪薑青會這麽問,未國剛打贏一場全國期待的戰役,這首詩雖然好,卻不太適合現在的氣氛。
皇後搖頭笑道:“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如此絕句,連我這位軍旅世家的兒女,隨時準備戰死沙場的人,讀後都不免感到些許悲涼,更不要說那些沒事就傷春悲秋的文人了。聽說就連陳光嵩聽後,都忍不住叫了兩聲好!”
薑青撓撓頭,驕傲且羞赧。
皇後開心的說道:“今日你小子這麽爭氣,老娘準你問個問題。”
薑青笑道:“真的?什麽都行?”
皇後點點頭,“什麽都行,你不是準備對付陳光嵩嗎?不如我告訴你他最喜歡的小妾是誰?”
薑青一臉錯愕,怎麽會攤上這麽位母親,“這就不用了,顰姐告訴我父皇這場戰如何贏的就成,梁國現在怎麽樣?”
皇後壞笑道:“不再考慮考慮,錯過了這次,以後你想問就沒機會了,你要做的事,我不會幫忙。”
看著語塞的薑青,皇後再次大笑道:“好了,這兩個問題,用一句話就能回答,未梁聯手痛擊匈奴、。”
“未梁聯手痛擊匈奴!”薑青喃喃的複述著皇後的話,隨後他的眼睛發亮,露出傾佩的表情。
最早的時候,薑青覺得老頭子要與梁國決戰,這是一場死戰,屬於下策。
在皇後的提點之下,他以為老頭子會借助匈奴人,趁火打劫,雖然未梁同屬於周室,可周氏正統已經滅亡百年,餘威早已消失殆盡,各國交戰,毫無道義可言,事成之後無非就是幾個心懷鬼胎的周氏諸侯發個聲討,並無實際壞處,但畢竟落了個壞名聲,屬於中下策。
現在看來,老頭子真是一位聰明人,將一手爛牌,打出絕殺。城也收了,名也賺了,就是和匈奴結下了死梁子,中原諸國和匈奴本來就是死敵,這點也可以忽略不計。
這也難怪,老頭子畢竟是位扶大廈將傾之人,二十年前未國險些背覆滅,到現在收複全部失地,如此功績,豈是常人所為。
薑青看著皇後的臉,突然小聲的問道:“顰姐,我還能再問一個問題嗎?”
皇後給他個白眼,輕笑道:“隻要和陳光嵩的小妾無關都可以。”
薑青頓了頓問道:“顰姐,我就沒看你眉頭皺過,你說外公為什麽要用顰這個字?”
皇後聽後,笑彎了腰,“你娘我叫霍去顰,自然不會皺眉。”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