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九章:不配談愛
李慶偉窩囊一點,其實也沒啥,大不了不搭理就是了。
但李四不一樣,天生招人煩。
瞧著李鐵牛對待李四的態度,大理寺一眾人不置可否。
沐澤深又去問李慶偉:「屋中並沒有能計時的東西,你是如何知道自己離開的時候是亥時?」
「是李四告訴我的。」
聽到這個答案,慕思歸恍然大悟,怪不得老大說這個案子簡單,不過幾下盤查,答案已呼之欲出了。
「我酒量不好,喝著喝著好像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李四推搡我,說亥時了,要我回家。」說這話時李慶偉的眼睛一直停在李四身上,這個窩囊半輩子的男人,頭一次拿出了一個男人的氣勢,只是這氣勢中透著一股陰狠,讓慕思歸看著很不舒服。
「剛才問你鄰居,她說亥時左右,並沒有聽見有人從你家出來,但李慶偉又說你告訴他亥時到了,該回家了,這點,你要如何解釋?」沐澤深因為案子實在太過簡單,男人的表情一直沒怎麼變過,頗有點意興闌珊:「主動認罪,興許還能饒你一條小命。」
這樁案子從開始盤查到真想水落石出,前後沒花兩個時辰。
李四之前演得還挺像那麼回事,叫人覺得這件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沐澤深一句主動認罪,饒你不死拋過來,這個混人就什麼都招了。
「老大,你是怎麼看出來李四有問題的啊。」回去的路上,慕思歸騎著小紅馬悠哉的走在男人身側:「第一開始的問話,李四並沒有露出破綻啊。」
「是沒有破綻。」張大牛湊過來替老大回答問題:「但這樁案子明顯就是激情殺人。」
「激情殺人?」
「對,一時興起。」張大牛重重一點頭:「你看剛才李四自己也說了,他本來是打算趁著李慶偉不在家,跑去他家裡非禮李桃的,沒想到李桃抵死不從,還出言侮辱他將他惹毛,他才失手殺了人。殺人之後他迅速冷靜下來,開始想解決的辦法,他以前跟李鐵牛上過幾次山,知道李鐵牛會把大陷阱設在什麼地方,正好當下又有個抓野豬的陷阱給他用,於是他就乾脆將李桃的屍體帶過去,假裝是失足落入陷阱而死。等安排好一切后,他又回去收拾李慶偉的房間,消掉自己殺人的痕迹,同時告訴李慶偉一個錯誤的時間。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到一個周密的計劃,這小子要是走正道,其實未必會沒有出息。
然而他計劃再周密,總有有破綻的地方,就算我們沒問出時間差這個破綻,在李慶偉家的院子里,也發現了一個沾了血的腳印,到時候拿著那個腳印比對一下,就什麼都出來了。」
「這人真壞。」慕思歸腦海里盤旋著李慶偉那張陰鷙的臉:「這好好的一個家,硬是被一個人渣給弄散了。」
「還不止呢。」張大牛跟著嘆口氣:「剛才我還聽村裡人說……」
「少卿!」村裡人說了什麼還沒出口,跟在後面押送李四的寺差驅馬追了上來。
「怎麼了?」騎馬走在前面的一幫人停下,齊齊回頭。
「不好了!」那寺差指了指身後,一臉火急火燎:「李四,李四被殺了!」
恩?!慕思歸漂亮的眼睛瞬間圓瞪,這是誰膽子這麼大,敢在大理寺面前殺人?然而這個問題剛問出來,她就猜到了答案,脫口而出道:「是李慶偉?」
「對,他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拿著一把戳豆腐的尖錐,對著李四的心口就是一通猛戳。事情太快,我們都沒沒反應過來。」
「李四呢?」沐澤深的眉毛也皺了起來。
「何仵作驗了,說死透了。」
誰也沒再說話,四個人縱馬返回,等他們到的時候,李慶偉已經被兩個大理寺灰帶給控制住了。
李四口吐鮮血躺在地上,何仵作站在他旁邊,衝下馬走過來的沐澤深搖搖頭:「刀刀戳心,沒救了。」
「你這是幹什麼!」張大牛箭步上前,一把扯住李慶偉的前襟將人從地上拽起來:「當著大理寺殺人,你小子不要命了。」
「我當他是兄弟,可是他都幹了什麼!」李慶偉紅著眼跟著咆哮:「他殺了我老婆,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啪!」李慶偉話音剛落,張大牛一個巴掌跟著扇到了他臉上,像是不解氣,張大牛一個反手,又給了他另一半臉一個巴掌:「你還好意思說她是你最愛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什麼是愛啊,就你這種人也陪提愛!」
每說一句,張大牛就給他一個巴掌。
張大牛的手又厚又大,有長年干粗活練出的粗糲,幾巴掌下去,李慶偉那張還算白的臉,已經又紅又腫,叫人看著心疼了。
「你他媽想過你老婆昨晚上為什麼要跟你吵嗎?因為她懷了你的孩子!她原本打算昨天晚上等你回去告訴你,讓你高興一下,可你幹了什麼,賺了一點錢立刻就揮霍一空,她跟你吵是因為生氣,生氣你對未來一點打算都沒有,即使這樣她也沒想過要離開你,你他媽有什麼資格說愛她!」
「李桃懷孕了?」慕思歸不明白一直跟著他們的大牛哥是什麼時候打聽到的這個消息,她的目光嗖的轉到被抬在後面,用白布遮起來的屍體上。
何仵作皺著眉走了過去,在李桃小腹上摸索了一會兒,對他們說道:「剛才沒發現,這婦人的肚子里確實有異物,能用手摸到,說明這孩子應該至少有三個月了。」
「我有孩子了?」李慶偉此時的表情很難用言語形容,像是帶了點驚喜,卻又被巨大的悲痛瞬間淹沒。
「啊!」男人嚎叫著痛哭,那凄厲的聲音在寒山平整寬闊的山路上,一點點擴散開。
人就是這樣,擁有的時候不會珍惜,失去后才會追悔莫及。
慕思歸瞧著悲痛欲絕的男人,一對秀眉皺得快要擰在一起。
她忍不住將目光投向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身上,老大說要讓她自己快速成長的時候,她已經大概明白老大是什麼意思了。
老大是在幫她,想讓她有能耐,在拋開慕容野這個假身份后,依舊有能力留在大理寺。
她從未深思過自己的未來是什麼樣,可是這個男人卻幫她多想了一條路。
說不感動一定是假的,她知道自己最是容易被別人的一點恩惠打動,何況老大又是掏心掏肺的對自己好。
可她又總覺得哪裡不對,感激和愛,能混為一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