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心裡沒有她
「我與葉郎自小相識,我們兩家之間就隔著一口井,我每日聽他在院中誦讀詩書,他看著我隨娘親學習女紅針黹。我原以為長大后我一定是他的妻……只是沒想到,那口原本沒人在意的井,卻橫生了事端。」
幾人坐在後院的堂廳,陸玲瓏給他們端了茶水,自己去前面繼續看店,留他們在這裡聽羅娟說自己的這段傷心事。
「前年,我家院子里的那口井不知為什麼枯了,我爹就想著把院子擴一擴,把院外那口井給擴進來,省了打井的事兒。沒想到葉郎家人不願意,說那口井在兩家之間,按理該兩家一起用,我家若是想用井也行,但若非要擴進自己院子,他們家就把那井給填了。兩方談了許多次,卻一直談不攏,我大伯一怒便帶著人來強行擴井,葉郎家人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便也帶著一乾親戚來阻撓。
原本是件小摩擦,沒想到在推搡中,葉郎的一位表弟被推下了井,他不會水,等把人撈起來的時候,人已經沒了氣。」
「這事兒我知道。」張大牛插了一句嘴:「雖是人命案,但因證人齊全,就直接由京兆尹交去了刑部,當時老大沒去,是我到現場看的,何仵作驗的屍,溺斃無遺。因現場混亂,具體是誰把人推下去的,誰也沒看見,所以就讓傷人的那一家賠了銀子,帶頭人罰了刑結案。」
「是,因有了這樁人命案,我們兩家之間的小摩擦,就變成了一個死結,我爹說,除非羅家人死絕……我今生都絕不可能與葉郎在一起。」說著說著,羅娟的眼淚又開始一粒粒往下掉,慕思歸趕忙給她遞帕子,同時給沐澤深打眼色,詢問這事他們是否能幫上忙。
沐澤深明白慕思歸的意思,想了想,問:「你家中可還有其他兄弟姐妹?」
「上頭有兩個哥哥,下面還有一個妹妹。」
「那你的葉郎呢?」
「葉郎是大哥,下面有三個弟弟妹妹。」
「你的婚期是什麼時候?」
「下個月十五。」
「你確定你的葉郎想與你一生一世?」
「確定,葉郎……葉郎親口對我說過,此生非我不娶。」
「那既然知道你要成婚,他為何不出面阻攔?」
「因為……」羅娟被問得語塞。
「因為什麼?」
「因為葉郎被家裡關起來了!」羅娟攥緊手裡的帕子:「他父親不讓他來見我,現在就連書院都不讓他去了。我爹娘也是……若不是最近這段時間我沒有哭鬧……怕也是沒辦法一個人出來的。」
「好,我知道了。」男人點點頭:「你明日申時去慶祥樓來找我們。」
「這位官爺的意思,是有辦法讓與我葉郎長相廝守?」羅娟來不及擦淚,一臉驚喜的瞧著沐澤深,像是看到了救星。
「我只是能讓你們見一面,能不能廝守一生,還要看你們自己。」男人的言語沒什麼起伏,若不是慕思歸那副同情的模樣,這事兒他並不想幫。
不能出來太久,羅娟千恩萬謝了一番便回家了。
看著人離開,張大牛伸手敲敲慕思歸的頭:「你倒是會給我們找事。」
「我哪裡找事了。」捂著被敲疼的腦門,慕思歸撇撇嘴:「我只是瞧著這位羅姑娘與她的葉郎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實在可憐。況且老大不也願意幫忙嗎?」
老大不是願意幫她,是願意幫你。張大牛腹謗了一句,轉頭對沐澤深道:「老大,是否需要我去查一查這兩家的底細?」
「好。」沐澤深難得應了一聲:「查好了便直接回家吧,有消息明天去寺里說。」
「明白。」張大牛正經的點頭應下,心裡卻想著,老大是你為了不讓我妨礙你和小野獨處,才這麼好心給我放半天假的吧。
老大的權威,張大牛自然是不會去挑戰的,他琢磨著,若是老大真栽在慕容野這小子手裡了,自己之後是不是要跟這小子拉開點距離?
瞧著老大那恨不得把人圈在自己懷裡的小心眼樣子,若是他跟小野走太近,指不定還要受什麼罪呢。
「老大,我們接下來呢?」慕思歸瞧著張大牛走遠了,問道:「是不是去葉家?」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吧。」很開心女孩子能夠自主思考,沐澤深的表情柔和不少。
「老大您說為什麼啊,好好的一樁婚事,難道還敵不過一口井?」兩人肩並肩走路上,慕思歸費解的問:「要是有人想跟我成親,我阿娘指不定八抬大轎,把……把那人給抬進來呢。」
瞧著她因為說謊而微微泛紅的耳尖,沐澤深又笑了笑,說了這麼多謊話還沒習慣,還是會面紅耳赤?真是個好孩子。
不過想到自己昨天求娶的場景,沐澤深很想安慰慕思歸莫要太輕視自己,她阿爹阿娘比她想得要重視她許多。
「有些人就是這樣,兒女的婚事在他們眼裡,確實比不過一口井。」說到這裡,沐澤深忽然頓了頓,語氣變得意味深長起來:「遠了不說,就說段世子與定安郡主的婚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定安郡主聰慧過人,又溫柔體貼,段世子不依然選擇了將婚事當成一場生意,全然不在意自己娶了她之後會過得有多幸福。」
「您也覺得文德哥哥娶了思歸會幸福?」慕思歸笑得有些落寞:「你說思歸到底要怎麼做,才能配得上文德哥哥啊。」
慕思歸不傻,她受傷這幾天文德哥哥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
第一開始來看她,不是擔心她有沒有事,而是更擔心她會不會出事牽連到懷王。她都聽小野說了,段文德雖沒有明說,但他的一切行動都表明他會成為懷王的簇擁,是支持懷王奪取王儲之位的中堅力量。
今上正值壯年,即使不用擔心他會像先皇那般因病駕崩,但立儲之事近幾年已然被搬到了檯面上來,只等今上最後定奪。
確認了她沒有事,又送了許多葯來表示關心,可硬是一面也沒露。
慕思歸知道,儘管很不甘心,但她確實知道,文德哥哥心裡確實沒有她,一點點都沒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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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白:看不出來,挺會抓緊一切機會上眼藥的。
沐腹黑:岳母過獎。
玉白:誰是你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