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來乍到
沒想到請辭這麼簡單，慕思歸確認沒人偷偷跟著自己后，直接回了當年她阿爹置辦的，離羽林衛不遠的那個小宅子。
難得成功撒謊，慕思歸十分開心，決定今中午給自己加個菜，完全沒有思考，崔關嫻這麼輕易就讓她走意味著什麼。
十二月初的京城已洋洋洒洒飄起雪花，但這和北疆從十月份就開始下的瓢潑大雪比起來，根本不夠看。
吃完飯，午睡一覺，她又在院子里練了兩個時辰的劍，而後去菜市場多買了幾天的菜，便一直安安穩穩在自己家宅到去大理寺報道那一天。
不得不說，慕思歸雖未繼承母親那顆七竅玲瓏心，但對於宅一事，卻盡得真傳。
過了兩天，十二月十三日，慕思歸起了個大早，將自己收拾妥當，帶上佩劍，頂著薄雪直奔大理寺。
大理寺一般開衙的時間是辰時，慕思歸到的時候是卯時三刻，嚴格遵照了阿娘要求的，與人相約要提前一刻到達地點的要求。
刑部、督察院、大理寺三個衙門不同於其他衙門的莊重風格，這三所掌管天下刑獄法典的官衙，以黑色為主色調，即使炎陽高照時，叫人看著也覺得過於肅穆，大理寺從上到下，所有官差都是一身黑衣，只是品級越高，衣服上的花紋越繁複，腰帶的顏色亦愈發深沉。不似羽林衛根據身上衣服所佩戴的飾品貴重程度來做區分，大理寺中區分官差等級則依靠腰帶顏色，大理寺卿的腰帶為綉金絲錦雞紋的純黑色腰帶，左右少卿則為綉銀絲孔雀紋的紅帶，再下一級分別為藍帶、綠帶、紫帶和灰帶。
慕思歸站在肅穆威嚴的大理寺門前，仰頭盯著由大盛開朝皇帝硃筆御批的『大理寺』三個燙金大字，心中生出一絲豪邁。
覺得我沒有用，我就變厲害給你看！等我帶上了大理寺黑腰帶，讓你跪著求著娶我，哼！
「慕家郎，你在這裡幹嘛呢？」穿著一身大理寺常服的李清泉饒有趣味的看著一臉躊躇滿志的慕容野，心想著，該不會這小少年真想向他父親一樣，在京城闖出一片天？
那可真是太單純了。與羽林衛或者鐵衛這種更多參考武力值的衙門不同，想在大理寺出人頭地，人脈、武功、學識，缺一不可，這三兩句話就能輕易被人忽悠的小孩兒，怕是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啊~」神思被拉回，慕思歸轉頭看見穿著黑色常服，系著藍色腰帶的李清泉，趕忙行個禮：「李主簿早。」
「你也早。」李清泉一瞬不瞬的盯著面前這張臉上掛著淺笑，眼神清澈的俊逸臉龐，心中生出一絲古怪，他怎麼有種右拐了純良少年的感覺，跟著那位長大的孩子，怎麼會顯得這麼單純，不諳世事？
「這天寒地凍的，別在門口站著了，快隨我進去吧。」做了個請的收拾，李清泉走在前面帶路，慕思歸則乖乖跟上。
沒到開衙的點，大理寺黑洞洞的大門緊閉，所有官差都從側門入內，守著側門的門房是一個大肚子的中年男人。看見李清泉進來，站起身，作了個揖，笑道：「李主簿今日來得早。」
李清泉點點頭，算是回禮，而後在男人面前桌子上，攤平擺著的本子上籤上自己的名字，算是應了卯，而後指著跟在自己身後的慕思歸，對那男人說：「他就是慕容野。」
「這樣……」男人趕忙從桌子後站起來，從桌子旁邊的書架上抽出一個后簿子，翻開一頁，又擺出一直小筆和印泥，沖慕思歸招招手：「你來在這裡簽個名，按個手印。」
慕思歸聽話的上前簽名，李清泉站在她身邊，瞅見中規中矩的『慕容野』三個字，不由暗自搖頭。
字是好字，就是太規整了，沒什麼性格。都說字如其人，不同性格的人會寫出符合性格的字，他寫成這樣，叫人一看就覺得這是個沒什麼特殊的人。
真是浪費了一身好功夫，白瞎了一張好臉皮。
慕思歸不知她這簡簡單單三個字，讓李清泉對她做出了這樣的評價，看著簿子上自己的簽名，她還頗為得意。雖然和弟弟的簽名相去勝遠，但總歸不再是自己那被母親嘲笑幼圓的狗刨字了。
這可是她練了三天才練出來的成果呢！
按完手印，慕思歸從懷裡掏出一塊藕色的帕子仔細將右手食指擦乾淨，這動作被李清泉看見了，心中又生出一絲玩味。
世家子會在按了手印后，問門房老劉要帕子擦手，普通的衙差則會隨便在身上揩一揩或者用手指搓掉，這孩子倒好，居然掏出了一塊疊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帕子，擦完手后，還會將帕子疊整齊，重新收回懷裡。
一絲疑惑從李清泉心中閃過，但他卻一點沒表現出來，帶著慕思歸穿過門房，徑直朝院內走去。
大理寺的前院多是待客和審理案情的地方，沿著側邊長廊往裡走，是一個大的比武場，和存放文書、大理寺卿及其他官員辦公還有能讓眾人午休的地方。
以往他來時，比武場上僅有三三兩兩練功的人，今日這裡卻格外熱鬧，一群灰帶聚在一起，鼓噪的叫囂著。
「這是幹什麼呢。」一眼就在灰帶中看到一個藍帶，李清泉走過去，問道。
腰上系著藍帶的正是那天的藍衣漢子，亦是大理寺卿貼身護衛的許自強，他也跟著灰帶們一個勁的喝彩，一張大嘴咧得老大，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道：「又打起來了。」
「哦？」李清泉也來了興趣，注意力從慕思歸身上移開，看向練武場中央，兩個正在對打的紅帶。
這兩位是大理寺少卿？慕思歸站在一旁，也跟著看，場上兩人你來我往，戰況粗粗瞧著還頗為激烈膠著，但仔細觀察會發現，手裡拿著一柄白柄劍，個子高的那位神色自如，雖看著像落了下風，但進退間依舊章法十足，而另一位鼻尖額角都蒙了一層細汗，動作也越來越遲緩，頗顯吃力。
兩人功夫高下立見。
沐澤深估摸著對方的體力差不多耗盡，巧妙的露了個破綻，讓對方一劍點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這場比試就此結束。
「什麼嘛……」慕思歸盯著高個的動作，撇撇嘴，嘟囔一句，心中顯出一絲為這位的不滿。
任凌雲穿著粗氣，舉著劍的胳膊微微抖了抖，倨傲的笑道：「沐老弟，你又輸了。」
「切——」聽了這男人如是說，慕思歸嘴撇的弧度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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