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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漠之客

  深夜子時,椒房殿外忽傳來一陣急呼聲,盈袖從夢中驚醒,便有值夜的宮女跑到跟前來急道,「姐姐,承雲殿的杜若姑娘來找!」


  盈袖忙下了床,問,「怎麼回事?」


  那宮女便回道,「說是允珏小殿下夜裡突然發了熱,正找不著太醫吶。」


  盈袖邊聽邊一路跟了出去,果然見杜若急得眼淚直掉,一見盈袖便撲倒在跟前,「姑娘!我實在沒有辦法了!」


  盈袖便問,「太醫院去了嗎?可是著涼了?」


  杜若忙道,「去了,值班的只有一個張太醫,可張太醫也診不出病症來,耗了一個時辰了,半點熱都沒有退下去,說不是風寒,怕有別的不好。叫我來找娘娘!」


  盈袖見事緊急,也不多說,只道,「等著!」轉身便往皇后寢室奔去。


  此時清華與重山正睡著,忽聽盈袖來喊,接著聽她道明原委,便都驚坐起來,忙也披了衣裳,幾人一道衝出門來。


  清華見杜若,開口便問,「你家夫人呢?」


  杜若哭著搖頭,幾乎崩潰道,「奴婢,奴婢不知。」


  這一聽清華眉心緊蹙,不言語。


  「難道她不在承雲殿么?」重山便問。


  杜若仍搖頭。


  清華便嘆一聲,便與重山道,「先去看允珏吧? 容夫人的事回頭再說。」


  接著清華便與身邊一小宮女道,「快去太子醫署,請雲太醫速來承雲殿一趟。」小宮女領命即去。言罷她又悄悄將盈袖拉到一旁? 低聲囑咐道? 「盈袖? 你得去找一趟鄧孝,叫他——」


  盈袖點頭謹記,「放心吧娘娘。」


  吩咐完這兩樣? 清華方才與杜若道? 「快帶路吧。」


  於是,椒房殿上上下下跟了數十人,急匆匆地都往承雲殿趕去? 重山一路攜著清華的手? 兩人的衣袍都要踏出風來了。


  及至承雲殿? 清華先將允珏抱在了懷裡? 這孩子燒得滿面通紅? 嘴裡一會兒嚶嚶哭泣? 一會兒又隱隱約約聽他咕噥著喊母親。


  清華邊哄著他邊責問杜若,「怎麼會燒成這樣,白日里是怎麼照顧的?」


  重山倒是說不出什麼話來,只不斷催人道,「快去看看雲太醫到哪兒了?」


  清華捧著剛兩歲的允珏? 心裡也開始漸漸感到焦灼起來? 口中卻仍不免柔聲安慰? 「好孩子? 馬上就不難受了,乖。」


  允珏平日很聽話,比城兒還要乖巧? 小嘴很甜,喜歡讓人抱,有時候也喜歡賴在清華懷裡,每次便是兩隻小手連同小腦袋一同搭在清華的肩上,就開始呼呼大睡。


  如今病成這樣,著實讓人心疼。


  清華望著一旁驚惶的張太醫問道,「你說有別的不好,究竟是什麼不好?」


  張太醫便回道,「小殿下脈象虛浮,有咳嗽,輕熱,起初臣以為只是尋常的風寒,便配了祛寒又兼退熱的方子,煎了葯給小殿下服下了,可一個時辰過去了,小殿下非但沒有退下熱來,還更厲害了,臣細細查探之下才發現,不知何時小殿下的頸后已有了一個指甲大的傷口,像是被什麼東西蟄咬所致,臣才覺得不好,忙讓杜若姑娘請了陛下,娘娘過來了。」


  清華與重山便一同撥開允珏的衣領,果然發現有個小洞,已成黑色。


  重山憂心道,「怕是什麼毒蟲吧。」


  清華便轉頭問杜若道,「白日裡帶他去了何處?」


  杜若便道,「回娘娘,也沒有去別處,且都是抱在手上的。」


  「今日奴婢只帶小殿下在園中逛了一小會兒,因起了風,便也沒有多久,馬上就回來了,再也沒有出去過。」


  「只是回來后,便成這樣了。」杜若垂淚自責道,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何處,心裡只是感到愧疚。


  杜若話音剛落,這邊雲殊就急趕了過來。


  雲殊的年紀和重山差不多,但以他的醫學造詣,算是年輕的了,與他一貫沉悶古板的師傅相比,他的個性還是活潑多了,喜歡逗趣貧嘴,尤其是見著漂亮的小宮女們,總要上前搭訕一下子,油嘴滑舌一番,就連那性子極內斂害羞的小姑娘也不免因他幾句話而抿嘴輕笑。雖說人人都說他不正經,卻也著實討人喜歡,都喜歡和他來往。


  但云殊也碰過壁,比如在盈袖面前,就使出了渾身解數,盈袖也不理睬,滿眼睛只有不耐煩。越是如此,雲殊就越是盼著見到她。


  清華是一直很信雲殊的,因允城在他手上調養,一日比一日好。


  雲殊一到,快速請了安,便忙著先與張太醫交接了病況,只見他一一點頭過後,面上神色不改,屋子裡也只他一個不甚擔憂的樣子。


  他將孩子接了過來,查看了一下傷勢便沉著道,「臣以為,小殿下是被沙蠍蟄了,才引起這場高熱,幸而發現得早,問題倒還不大,臣立馬開方幫殿下退燒清毒,陛下和娘娘還請放心。」


  重山點頭,長舒了一口氣。


  清華便問,「沙蠍是什麼東西?」


  雲殊便道,「一種大漠來的蟲子,個頭極小,喜歡躲在草叢裡,肉眼很難尋到,風一吹就跟著起來了,落到何處就是何處,被它蟄了之後,會發熱咳嗽,傷口漸漸成黑紫色。小殿下就是這樣的癥狀。」


  「臣以前四處雲遊,所以認識它。」


  「只是想不通,這大漠的蟲子,怎麼會跑到長安來了呢?」


  重山眉間漸漸籠上一層陰影,問道,「這蟲子可除么?總不能因園子里有這個東西,便就此都不去了吧。」


  雲殊便道,「臣有辦法。」


  「倒是不難,只需要將沉香配上商陸一齊碾成粉,放在香爐中點了,它們聞見這味就會趕過來,到時聚在一處,便可捉來一把火燒了。」


  重山便道,「它專咬小孩么?」


  雲殊便道,「確因幼童肌膚細嫩,是沙蠍最為喜歡的。臣會繼續查探宮中各處是否也有沙蠍,好提前做好防禦。」


  清華點頭,「辛苦你了,雲殊。」


  雲殊便恭恭敬敬回道,「應該的娘娘。」


  再一會兒,雲殊已安排人下去煎了葯,后仔細給允珏服下了,允珏便也慢慢地好轉些,不再胡嚷,漸漸安穩地睡下了。


  好不容易得著空兒,見重山與雲殊在商議什麼,這邊清華悄悄與盈袖道,「都這個時辰了,不知鄧孝等到人了沒有。」


  盈袖回道,「我跟他說了,不論多晚,只要接到人便即刻帶來椒房殿。回去后若是沒見到人,娘娘只管先歇下,還有我守著呢。」


  確認允珏已無大礙,清華才與重山一齊離開了承雲殿。


  臨走前,雲殊忍不住偷偷追上了盈袖,與她說話,「欸,我怎麼沒見著容夫人呢?她兒子生病了,都不來瞧一眼么?」


  盈袖便瞪了他一眼,「你還敢打聽夫人的行蹤?簡直不要命了。」說完便甩開他,追上了清華左右。


  雲殊只得抬手,幽怨道,「你才要我的命呢,哎。」


  宮牆的另一頭,褚陽門外,正經歷一場追逐。


  原是錦書夜深翻入宮牆,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在剛落地的瞬間,察覺到身後有雙眼睛正鎖住了她。


  她抬腳就飛奔,身後那人也不甘落後,奮起直追。


  錦書這兩年在宮裡住著,大多數時候只待在承雲殿,沒有心思去籠絡皇帝,也沒有心思疼愛允珏,只覺得日日都在油鍋中煎熬,唯一能幫她排解一絲苦悶的只有她那一身從血脈中帶來的武藝了,這也是她唯一所剩的印記,也是她最後的鎧甲,她知道總有一天,能派上用場的。


  所以她每日習武,但也無人管她。


  身後那人對她一路窮追,無奈之下,錦書只好與他動起手來,這才看清這人原來是鄧孝。


  她也來不及細想鄧孝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此,只能儘力與之周旋,只是打鬥的動靜越來越大,便也驚動了其他守衛,紛紛過來幫忙,錦書敵不過,只得被擒。


  一人上前,將錦書的面紗揭開,喝斥道,「什麼人,竟私闖宮門?」


  鄧孝看清楚,便依禮上前一拜,「臣等見過容夫人。」


  「放人。」他朝左右道。


  這時錦書才起身,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驚慌的了,便淡淡地瞥了一眼鄧孝道,「皇后叫你來的?」


  鄧孝默默點頭,接著遣散了眾多守衛,道,「是娘娘吩咐的,請夫人隨臣去一趟椒房殿。」


  錦書便道,「皇后她,知道我去哪裡了?」


  鄧孝便搖頭道,「這個,臣不清楚。」


  錦書便一路無話,待到椒房殿時,此時清華他們還未回來,依照吩咐,宮人們什麼也沒說,只讓錦書先等著。


  錦書心中不免有些氣惱,「用得著這樣羞辱我么,要見便見,不見便罷,還打算讓我站一夜不成?」


  漸漸便有些不耐煩,便沖宮人道,「皇后若是睡了,我明兒再來吧。」


  轉身便想走,鄧孝也不敢去攔,誰知一轉身,便見重山與清華攜著眾人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只聽清華冷冷一哼,「等什麼明日,今日的事還沒了結呢。」


  清華走近她,冷眼一瞧,看著她一身夜行衣的打扮,果然與她猜想不差,又道,「我怎麼敢睡?」


  錦書憤憤不語。


  重山欲要質問,便被清華輕輕拉住了袖袍,聽她低聲道,「交給我吧。」


  重山聽著有幾分請求,便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點頭道,「好。」


  重山獨自回到殿中,此時只點了幾盞燈,只留了一個宮人在剪燭花,他靜靜地站在一處陰影中,默默等著清華回來。


  關於錦書,重山心中是有數的。


  外頭,清華已將錦書帶到偏殿,又屏退了眾人,只留她們兩個。


  清華又盯著錦書好一會兒,才頗痛心地指責道,「允珏尋了你一夜,你可倒好!」


  錦書一聽,心中開始微微刺痛,原來不屈不撓的模樣換了,微微顫聲道,「他怎麼了?」


  清華便道,「他今日夜裡突發大熱,人都燒得糊塗了,只滿口喊著母親,還是杜若急了來找我,我才知道,原來他的母親,不在宮中。」


  錦書眼眶不禁泛紅,「允珏他,現在怎麼樣?」


  清華回道,「現喝了葯好了大半,已睡下去了,太醫正輪流守著。」


  錦書這才明白,原來清華是去承雲殿看允珏了,不免有所歉疚,弱聲道,「多謝。」


  清華終於激動道,「你心裡若還疼他,便就此打住吧,難道你想東窗事發,便叫他小小的年紀就沒有了母親么?」


  「還是,你想他沒有父親?你把他帶到這個世上,究竟為了什麼,為了厭惡他,刻薄他?他只是個無辜的孩子啊!你什麼時候才能醒悟,你已經成為了一個母親呢?」


  錦書此刻原已開始動搖,只是聽到厭惡,刻薄這兩個詞,更覺一陣心痛難以自持,她明明是厭棄這個孩子的,可是,她也是第一次覺得這麼心疼,她第一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允珏的遭遇,她的孩子,在別人眼裡,竟是這般可憐。


  她也沒有想到,終有一日,她的心會為這個孩子而變得柔軟起來。她很想能立馬抱抱他,哄哄他。


  錦書的氣焰更低了,只能含淚道,「我知道了。」


  清華亦感到有些難過,她沉吟了片刻,眼神亦閃過一絲冷峻,便開始直問道,「錦書,我也不同你拐彎抹角了,有件事你實話告訴我吧。」


  「宣室殿的密室中丟了一樣東西,是你拿的?」


  錦書慌了一慌,旋即搖頭,「什麼東西,我不明白。」


  清華皺著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這一眼似將她看穿,錦書便不自在地忙躲開了清華的目光。


  清華的嗓音冰冷而沉靜,她緩緩出聲,「有人瞧見你去過,那時重山與我都不在,後來東西就不見了。」


  「我每次問你時,你都說不明白。可你要知道,除非早有了證據,否則我不會找你。」


  錦書沉默。


  清華便道,「自我打算將你留下來,便從來不曾放心過,我知道你必定是不肯死心的。你暗中做的那些事情,也不是全然都逃過我的眼睛,只不過有些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算了,只要不傷到我身邊的人,我也無心與你為難。」


  「可但凡你錯得離譜,你也清楚我的脾氣,我沒有什麼下不去手的,你已經不是易家的人了,威脅不了任何人,除了嘴硬,你還剩什麼呢?」


  錦書不免恨恨地回道,「我永遠記得是你,令我變成孤家寡人,我都記得。」


  清華迎面冷淡道,「記得就好,那你怎麼沉不住氣了,你闖進密室,想打探什麼呢?被你拿走的東西,你知道是怎麼來的么?你出宮又是為了見誰?

  錦書心知瞞不住,便衝口而道,「我討厭這個地方,我想出去透透氣,不行么?」


  清華冷冷打斷道,「那又怨得了誰呢,哪一件不是你自己找的。」


  錦書暗自氣惱卻無可反駁,便丟了一句,冷笑道,「對,我是作繭自縛。你呢,薄情寡義。」


  錦書的眼神很冷漠,不屑,她繼續道,「長秋待你不薄吧?你明知道是楚珩殺了他,為什麼你不殺了楚珩替他報仇呢?」


  清華靜靜地聽著,只回道,「我不在乎你怎麼看我,也不需要你告訴我該怎麼做。」


  「說吧,你究竟去密室做什麼?」


  錦書冷哼回道,「我想知道,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討伐楚珩,不過,好像並沒有那麼快,楚珩正招兵買馬不假,可還沒有實在的證據證明他要謀反。」


  清華早就知道錦書怨恨楚珩,她的確有這麼做的理由,而最近他們搜集到的邯鄲的情報,都藏在了密室中。錦書主意多,要進密室也不是什麼難事。


  但是,她為什麼又要拿走那枚飛鏢呢?


  於是清華繼續追問道,「那你拿走我的印章做什麼?」


  錦書一愣,脫口而出道,「什麼印章,我只拿了—」


  話到嘴邊才發現收不回來了,她便懊惱地低下頭來。


  「拿了什麼?」


  錦書不答,清華灼灼地盯著她,「你拿了一枚飛鏢。」


  「所以是你,咸陽那批刺客是你派的。」清華猜到了真相,但是非常平靜,心中也幾乎沒有起什麼波瀾,好像錦書承認這件事,也沒有那麼重要。


  錦書卻有些激動,眼圈兒都紅了,「是我!我當時,恨不得殺了你們,這是你們虧欠他的,我只是替他來討還而已!」


  「他是誰,易琛,還是長秋?」清華追問道,因她發現錦書自始至終糾纏陷害的,一個楚珩,一個她。


  幽蘭殿的幻境里,她遇到的是長秋。是錦書讓她遇到的。


  錦書感到十分委屈,便忍不住哭了起來,也拒絕回答。


  「是長秋。」清華默默道,她這才明白,錦書的初衷只為一人不公而已。


  她為長秋,就像自己為伯辰,一樣的痛心疾首,一樣的義無反顧。她一直都懂錦書的困苦,卻沒想到,是這般深刻。


  在錦書眼裡,自己是不是就和鄧高霍沂一樣罪無可恕?

  清華不禁鼻酸起來,「我但凡有法子,絕不會讓他就這麼走了。」


  「可亡國之君,除了死,還有什麼更體面的下場么?你不是不清楚長秋的為人,他,」清華哽咽難言,不由得別過頭去,良久只聽她幽幽道,「戰爭,本就是你死我活,你向我討,我又向誰討?」


  殿中兩人,皆靜默無言。


  錦書盯著清華的背影,心中感到無限荒涼,她只默默垂淚道,「長秋愛你,我只想送你去他身邊,好讓他不那麼孤獨。」


  清華喃喃道,「長秋死時,你不在場,我也不在,我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只知道,重山沒有下死令,你也不該怪到他身上。」


  錦書用手悄悄抹去眼角的淚痕,苦笑道,「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有什麼資格去怪別人啊?或許是我錯了,或許只因我無能罷。」


  清華靜靜聽著,良久才問,「秦朗一直跟著你,是么?」


  「我先前想,這秦字或許不是東秦的秦,但是也沒有想到是他。」


  錦書一聽,不由得迫切辯白道,「害你的人是我,你要算賬便只算我一個人頭上吧,秦朗甚至還救過你不是嗎?」


  清華便道,「你在向我求饒么?」


  「我怎麼知道,我放過他們,他們就會放過我呢?」


  「就像我一心想要放過你,可你只想要我的命不是嗎?」


  錦書心虛,微微道,「即便你今日不截住我,我也打算不再找他們。我可以向你發誓,你信我一次,好嗎?」


  清華心內有所觸動,錦書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如今卻這般低聲下氣,她是真的心疼那些人的性命吧。


  「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打算?」清華冷靜問道。


  錦書再次抬起眸子,不禁牙關也開始打顫,猶豫再三終於道,「豫州有人去了邯鄲,想必你也知道了。」


  清華一聽,眉心微蹙,「嗯。」


  錦書便有些急,忙解釋道,「這都是楚珩的詭計,我叔父,絕不會與他一氣,叔父他最安分,你也看見了,這麼多年他們都不曾生事!」


  清華繼續問道,「這和你放棄報仇,有什麼關係?」


  錦書不得已,便合盤托出道,「楚珩知道我在調查他,便以豫州作要挾,逼我放手,我答應了。」


  「現在的我,到處有把柄在別人手上,還能做什麼,對你,對楚珩,我都輸了。」


  清華便道,「記住你今日說的話,倘若有一天你違背了自己的誓言,再次傷害了我愛的人,我一定會讓你付出比他們所承受的還要慘重百倍的代價。」


  「這個地方,由我作主。」


  錦書放棄掙扎,只是默默點頭,道,「那豫州呢,你會幫我嗎?」


  清華回道,「豫州有我妹妹,我不會讓她出事的。」


  「很晚了,你回去吧,去看看允珏,我叫盈袖送你。」


  清華轉身出去,交待了盈袖幾句,看著她們踏出了椒房殿,一時間心底有些空落落的。


  她知道從此以後,錦書是不會再找她麻煩了,可以放心,但是回想起來錦書對自己,對重山造成的傷害,仍覺得難以撫平,在允珏這件事上,重山也算是受害者。看見允珏的每一天,她都會想起錦書是怎樣設計重山的,她又是怎樣被迫接受這個孩子的。她日防夜防,到今日錦書徹底繳械投降,她沒有感到一絲高興,只覺得,無比落寞。


  更讓她覺得愧疚的,是重山自始至終的維護。


  難道,自己對錦書的防備,重山不知么?難道錦書的所作所為,重山當真一點都不知情么?他只是願意配合著清華,去保住她想保住的人罷了。


  清華輕輕嘆氣,抬頭望了望那稀稀疏疏的幾點星光,便提起步子往寢室走去,她知道,重山還在等她呢,她不來,他不會睡的。


  果然,看到重山獨自佇立的背影,清華的心底才升起一陣暖意。她走過去,重山便自然地將她攬在懷裡,清華眷戀地靠在重山得肩頭,雙手環住重山的腰,這才稍微覺得安心些。


  兩人靜默片刻,清華才細聲道,「你不問我,談了什麼?」


  重山的眸子還是溫柔,只道,「她可有欺負你?」


  清華搖頭,「沒有。」


  重山便道,「那就好。」


  清華張了張口,「重山,我,」卻沒有說下去。


  重山接道,「嗯,我知道。」


  清華微微抬頭,疑惑道,「你知道什麼?」


  重山低頭往她額上輕輕一吻,微微一笑,輕聲道,「什麼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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