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契約
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公爵便將銀盤裡的兩公斤蠑蜥肉排吃光,甚至連盤底的醬汁都一一用舌頭舔舐乾淨,使得銀盤潔亮如新。它意猶未盡地抬起狼頭,一邊舔著嘴唇,一邊將目光投向葛恩。其目光里表達出來的含義十分清晰,那就是——「還要!」
聰明如公爵,此刻早已看出,坐在餐桌上的兩個人類當中,人類少年相對友好,而那個少女卻對它抱有毫不遮掩的敵意。但這不要緊,因為兩人中能夠做主的,顯然是那個人類少年。只要那個少年點頭答應,少女即使不樂意,也得悶著頭按照少年的話去做。
一想到接下來少女不情不願的憋屈表情,以及美味無比的蠑蜥肉排,公爵頓時在心裡樂開了花:「嗷嗚!我果真是太狡猾太狡猾了!」(原諒這頭孤狼吧,它辭彙貧瘠得只能這麼表達)
「夏姬,再去給公爵做一份十公斤的蠑蜥肉排。」葛恩在此刻表現得極度的大度,並著重強調道:「記著,是十公斤的分量!」
「可是!……」
「沒什麼可是,快去做吧。」
少女悶悶不樂地起身,沮喪地再次向廚房走去。這可是她今晚第二次被打斷進餐了,而且還是為那頭該死的狡詐的魔狼烤肉,心情已然糟糕到了極點。
而坐在大廳門外燭光中的公爵,此時甚至顧不上看少女憋屈的表情,滿腦子裡想著的都是:「十公斤的分量?十公斤?那得是多大的分量啊?人類的語言可真是奇怪。不過應該是很大很大一塊……嗯,蠑蜥肉排吧。」
想到此處,公爵已經垂涎欲滴地不住舔著狼嘴,一雙綠油油的眼睛,盯著夏姬消失的地方都在放光。它對這個「十公斤的蠑蜥肉排」,也愈發的迫不及待起來。
但迫不及待的等待,時間總是難熬的。不過對於一隻已經在南薩爾喇斯,獨自闖蕩了一年的魔狼,耐心,卻又是最不或缺的。等到夏姬再次出現,公爵卻又立即被少女手中端著的盤中之物所吸引。
那是一張比餐桌旁葛恩使用的銀盤,還要大得多的銀盤。在大銀盤裡,一大塊被烤得通體金黃的蠑蜥肉排,已然將整個銀盤覆蓋。公爵那雙綠油油的眼睛,剛一看見,便再也挪不動目光了。想起之前被它吃掉的那一塊,再對比現在這一塊,它不由暗暗讚歎起來:「大!果然很大!原來這就是『十公斤的蠑蜥肉排』啊!嗷嗚嗷嗚嗷嗚,真的忍不住好想仰頭狼嚎一番的!」
但很快,它就被蠑蜥肉排那蔓延過來的濃郁香氣徹底迷醉,想到肉排那無比美妙的滋味,嘴裡不由自主地流出了一條亮晶晶的狼涎。之前那忍不住的想仰天狼嚎的衝動,也瞬間被它拋之腦後。看著少女端著蠑蜥肉排,不斷向自己走近,它心裡現在就一個衝動——想吃,想吃,超級想吃!
「想吃嗎?」
就在這時,一個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公爵不由自主地舔著嘴唇,本能地點點狼頭。但隨即,它猛然警醒過來,這才發現,那個人類少年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它的面前。
「想吃也不是不可以,甚至每天都吃上這『十公斤的蠑蜥肉排』,也不是不可以。」人類少年一臉溫和的笑容,卻宛如魔鬼的誘.惑:「不過……」說到這裡,少年卻是沒有再說下去,只是一臉溫和地看著公爵。
公爵本能地感到一股陰謀的氣息,但近在眼前的美味,以及人類少年口中「每天都可以吃上『十公斤的蠑蜥肉排』」的巨大誘.惑,卻壓制住了它本能的警惕。它那特有的精神波動在少年的腦海里響起,並形成了人類能理解的語句:「人類……不過什麼……」
公爵竟然能夠使用精神力跟人交流!?葛恩在心底深深感到意外和震驚。畢竟只有精神力強大到某種程度,並會使用精神交流的某些技巧,才能夠跟其他生物用精神交流。就是精神力剛剛得到成倍增長的葛恩,都尚且不能使用精神力跟其他生物交流,由此可見,公爵的精神力是多麼強大。
不過葛恩雖然內心震驚,但表面仍是一臉讓人如沐春風的表情。他回答說:「不過要想獲得什麼東西,就得付出另外一些東西,這是我們人類社會的行為準則。就好比公爵你想要獲得食物,就得自己去尋找、追蹤、捕殺獵物,付出時間、體力、精力,甚至會因此付出流血受傷的代價一樣,你想要從我這裡獲得蠑蜥肉排,就得為我付出一些東西。」
公爵沉默半晌,似是在思考理解葛恩的話語,隨後它那獨特的精神波動,方又在少年的腦海中響起來:「人類……你想要我付出什麼?」
聽到公爵的這句話,葛恩笑得更加開朗陽光起來:「公爵你也應該知道,就在一天之前,我手下還有兩名精銳扈從的。但在昨天探索距離這裡十里左右的那座城市廢墟的時候,我的一名精銳扈從不幸戰死在了那裡。不過遺憾的是,當時情況危急,我們匆忙撤退之下,並沒有將那名精銳扈從的遺體搶回來安葬。所以,我想請你協助我們,幫我們去那座城市廢墟里把那具遺體搶回來。如果事情成功,我將為你提供一個月,嗯,也就是三十天的蠑蜥肉排。」
或許是信息量太大,公爵一時理解不過來,又或許是其他什麼原因,公爵又陷入了比之前還要長得多的沉默。約莫七八分鐘過後,它才用精神力跟葛恩交流,但卻比之前流暢許多:「那座城市廢墟我知道,那是魔鼠的地盤。不過時間已經過去一天了,我想你的那名同伴,恐怕已經被那些骯髒的老鼠吃得只剩下骨頭架子了。你確定你還要將你那同伴的骨頭,額,遺體搶回來安葬?」
葛恩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轉而變得凝定而認真,說:「當然,這是我能為他所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好!那麼這件事情,我們就這麼說定了。說實話,我也早看不慣那些骯髒的老鼠了。」
「一言而定。」
「一言而定。額,這蠑蜥肉排我可以吃了嗎?」
「哈哈哈,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