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從天而降之人
一道屏障拔地而起,直插雲霄。
屏障表面光滑如鏡,漆黑深邃,腳下有一片廣袤的荒漠,荒涼沉寂。
世人以為那無邊無際的屏障,便是天地的盡頭,世界的終極。屏障因此而被喚為天幕。
這日,天幕腳下的荒漠上空,兩道光華一閃而逝,跌落在荒原上。
光華隱去,現出兩道人影。
其中一人,鬚髮皆白,面容枯瘦,周身的衣物打滿了補丁,與普通山野老者無異。
另一人,笑容滿面,頂著顆油光鋥亮的大光頭,肥頭大耳,做僧人打扮。
兩人站在荒漠之中,周遭除了沙石枯木,就再無其它事物,雖身懷蓋世神通,也難免生出孤寂凄涼之感。
地面之上有幾隻螞蟻,正在灼熱的沙地上,艱難的爬行著。
粗衣老者嘆道:「我等對於天地而言,或許還不如這螻蟻在世人眼中的分量吧。」
「顧老怪,萬物皆有靈,這話可就有失你高人的風範了。涼州有道名菜,乃是用蟻卵烹飪而成,吃起來未必就比那上好的牛肉差了多少。」胖頭和尚嘿嘿笑道,說著還伸手抹了把嘴唇。
「那蟻卵小如米粒,你這佛門弟子也不怕一口吃出個三千業障,下輩子投胎做了那任人宰割的肥豬。」
「嘿嘿,此言差矣。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酒肉穿腸過,不過是替他人承受諸般業障罷了。再者,今日過後我等或許便可證得天道,再無往生煩惱。」
「時光飛逝,如今世人只道這屏障為天幕,卻忘了其真名乃是囚淵。」麻衣老者望著天幕話鋒一轉道。
胖頭和尚一如既往的嘿嘿笑道:「天幕也好,囚淵也罷。這無邊黑暗困住的那個存在,可是數萬年以來已知的唯一一位窺破天機,得證大道的人物。」
「窺破天機,跳出輪迴,最終卻被困在這無邊的黑暗之中,孤寂數萬年,也不知到底是福是禍。」
「呵,老妖物你又何必故作唏噓,據我所知道,你可是壽元將盡,即便有血親相祭,最多也就再撐個百年。到時候身死道消,你就真的甘心一身修為雨打風吹去?」和尚笑道。
「這荒漠之中,螻蟻尚且艱難的存活著,老夫又豈是甘心等死之人?既然我等有機緣得到破除這囚淵的方法,不論結果怎樣,定然是要試上一試的。那人被困在這天幕之中如此漫長的歲月,只怕早已經煙消雲散,我等如果能得到其遺存的功法,未必就沒機會證得大道!」
胖頭和尚正欲答話,忽然間,兩人如有所感,面色驀然一變,對望一眼,均滿臉驚異的往天際望去。
「那是什麼?」和尚驚疑道。
只見極遠的天際盡頭,一朵紅雲浮現,鮮紅似血。雲層翻滾,聲勢浩大,不時有鮮紅的岩漿滴落出來。
片刻之後,一道驚雷炸響,雲層翻滾得更為劇烈,一顆巨大的火球從鮮紅的雲層中滾落出來。
火球從雲層中滑出后,便急速的往天幕激射而去,滾滾濃煙在天空中劃出一條極長的弧線。
詭異的是,那熊熊燃燒的火球之中竟有一道人影!
「哇!賊他媽恐怖!」驚懼的聲音從火球中傳出。
被火球裹挾著的人,赫然便是被漩渦吞沒的蘇庸。
麻衣老者與胖頭和尚,皆是超凡之人,即使相隔千里,也一眼便將火球中的情形瞧了個一清二楚。
麻衣老者急道:「要糟!有人先我等一步動手了,不可再做耽擱,速速動手吧!」
話語間,兩人已急速的往天幕掠去。
……
而另一邊,蘇庸可算鬱悶之極,他剛獲得系統,喜悅之情尚未消散,卻異變迭起。
先是無端轟爛了牆面,引來警察圍捕。再是周身起火,被烈焰包裹。最後整個人被一片漆黑深邃的漩渦所吞沒,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當他再一次見到光明之時,整個人已被裹在了火球內,懸在半空之中,正急速的往一堵漆黑的牆壁撞去。
火球撞擊的速度極快,蘇庸裹挾在火球之中,被不停翻滾的火球晃的頭昏目眩,心中只有驚懼。
瞬息之間,火球便狠狠的撞到了天幕之上,火花四散,火球中的蘇庸完全沒入了天幕之中。
整個天幕一陣晃動,表面擊起無數漣漪。
在火球撞擊到天幕的那一刻,沒有想象中劇烈的撞擊感,蘇庸只覺得整個人如同掉在了一塊熟豆腐上似的,綿軟溫熱,慢慢的塌陷進去。
……
「這是哪裡?」蘇庸自語。
周圍一片黑暗,無數墨綠色的光束在黑暗中晃動,像極了他在遊樂園中玩過的鬼屋。
「哈哈,本座成功了,被囚在這暗無天日,又靈氣全無的囚淵中,都快憋死老子了,今天終於要脫身了。」
發聲之人,聲音沙啞,滿含狂喜。
「誰?」
莫非又是另一個系統?
「哈哈,小子,我在這,你可知道你走大運了?」
蘇庸聞聲看去,一個水壺大小的嬰兒,赤裸著身體,在虛空中上下浮動著,身軀時隱時現呈半透明狀,彷彿一陣微風吹過便會煙消雲散。
那嬰兒生得怪異,為蘇庸平生僅見,肉嘟嘟的身體呈火紅色,爬滿了奇異的花紋。雖是嬰兒般模樣,但面容卻給人一種蒼老的感覺。
「是你在說話?」蘇庸試探著問道。
嬰兒戲謔的看著他,用沙啞的嗓音道:「小娃娃,沒錯,正是老夫在說話。並且,將你從域外攝來的,亦是本座。」
聽到這長相怪異的嬰兒喚其為小娃娃,蘇庸麵皮一陣抽搐。但嘗到了黑科技系統的甜頭后,他只暗自揣測,這嬰兒又是另一個系統,心中也沒多想。
「那麼你又是什麼系統?先自我介紹一下唄!」
嬰兒臉上的戲謔之情更盛,看著蘇庸,如同瞧著白痴一般。
「哼,小子,你還真是無知無畏啊!什麼系統不系統的,你可知本座拼著耗費最後一份精元,也要將你從域外攝來,是為了什麼?」
聽聞此言,蘇庸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他試探著問:「為了什麼?」
「嘿嘿,你可知此處為何處?」
蘇庸心下大罵,我他媽要是知道,還要你幹嘛!
但嘴裡老實道:「這是什麼地方?」
「此處名為囚淵,乃是當年為囚禁這個位面最為強悍的存在,由上界之人打造的牢籠。自此,整個位面被一分為二,天地靈氣受到阻隔,此位面再也沒有人能飛升上界了。」
受網路小說啟發,蘇庸聽到此處,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思路。
自己多半是穿越了,並且穿越到了一個修真文明的世界!
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他對嬰兒問道:「你不會就是那被囚之人吧?」
「嘿嘿,還有點悟性,只可惜馬上就要煙消雲散了。」
蘇庸心中一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本座被囚在此處,數萬年之久,想盡一切辦法,終於誘得兩人前來助我脫困。只可惜在這漫長的歲月中,由於沒有靈氣補給,本座不但修為散去大半,連肉身也消散殆盡,只餘下一抹殘魂。」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如果再沒有肉身滋養,連這抹殘魂都快要灰飛煙滅了。所以本座才不惜耗費精元,將你攝來。只要奪了你的舍,本座便可從頭開始,一步步恢復修為。你是域外之人,也只有你的軀體才能不受囚淵壓迫之力的影響,才能成功的從囚淵中脫身。」
遍覽群書的蘇庸,怎會不知奪舍之意。那是一種鳩佔鵲巢,奪人軀殼的陰毒功法。
這時,天幕一陣晃動,幕壁之上出現了一個極大的豁口。
從豁口往外看去,是一片無邊的荒漠,荒漠之上立著兩人。正是那麻衣老者和胖頭和尚。
兩人此刻正張頭探腦的往囚淵中打量。
嬰兒見此,冷哼一聲:「哼,兩個小丑而已,若非本座修為散盡,又豈能要爾等來救。說是來救我,倒不如說是來奪寶更為合適。本座現在修為全無,只怕剛一被爾等救出,就要受那抽魂練魄之苦。」
說道此處,嬰兒手中法訣一起,幕壁之上,又出現了另一個豁口,只是這次的豁口外,空無一人。
做完這一切,嬰兒獰笑著對蘇庸道:「嘿嘿,時間也差不多了,乖乖受死吧!」
話音剛落,他就化為一縷青煙,往蘇庸耳鼻鑽去,眼看便要開始奪舍。
千鈞一髮之際,一陣低微的轟鳴響起,和蘇庸一起被攝來的偽劣吸塵器響了起來。
原本化作青煙的嬰兒,要想鑽入蘇庸顱內,蘇庸是無計可施的。
但此刻有吸塵器在手,任何灰塵煙霧,又豈能逃過。
眨眼間,嬰兒變化的青煙便被吸進了吸塵器。
蘇庸冷笑道:「知道什麼叫做死於話多嗎?你這就叫死於話多!被關在這裡,這麼多年沒見過活人,話多一點我不怪你,但將修為散盡說出來,還要說幾次,就是你的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