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仇家
戰慄是個知恩的,看在沈不缺好心做飯的情況下,儘管飯菜做的不合胃口,還是一句未提,悶著頭把飯吃了,然後洗漱,早點歇下了。
沈不缺就沒那麼輕鬆了,戰慄這些日~子受傷,家裡的事情都是他在做。
吃完飯,他先是將鍋碗刷了,然後將院子里清掃乾淨,等一切忙妥當之後,才踏實洗了個澡。
進來入夏,一動便是一身汗,不洗個澡總是難以入睡。
雖說以前邋遢,是為了偽裝身份,可近來娶了栗子這個小媳婦,有了更好的掩護身份,倒也不用委屈自己,索性洗個澡痛快一些。
當時建房的時候,忘了留置凈房,所以沈不缺將練功房隔出一半,另開一門,做了凈房,裡面置了半人高的大木桶。
這些天,戰慄就是用這個大木桶泡的葯浴。
洗完澡出來,一股子涼風刮來,威風吹拂面,甚是舒爽。
沈不缺躺在藤椅上,雙腿交疊,手枕在頭下,看著滿天繁星,聽著蟲鳥啼鳴,思緒飄飛,不由得想起京城裡的那些人和那些事。
沈家是高門大宅,豪門大宅規矩多,在外面的身份高人一等,可進了那幽深的大宅,不一樣看人臉色,行的小心翼翼,哪像在這裡過的安逸快活。
這麼舒服的日子不好好過下去,幹嘛要回到京城裡遭罪呢。
沈不缺暗想著,一念之間,便決定留在長流村。
等過些時候,京城裡沈家徹底忘了他這號人物,他再回到飛花營總舵,過他安穩的日子,不比在沈家日子過的舒坦。
沈不缺起身,身後落空的藤椅吱呀亂晃,盪起夜色里的一點波瀾。
回到房裡,沾了床鋪剛閉上眼,便聽見一點動靜。
起初,沈不缺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大概是風聲颳起的碎瓦礫,等他豎耳靜聽,確實是鐵索掛鉤牆頭,發出的刺耳聲音。
沈不缺想,大概是戰慄太出風頭,遭了別人的眼紅,是想來盜竊銀錢的。
小小盜賊而已,便也沒放在心上,翻個身閉眼繼續睡。
剛合上眼的那一刻,又聽了一聲鐵索掛鉤的聲音,心生蹊蹺,難道不止一個盜賊?
當即翻身落地,走到窗前,側耳細聽,又一聲刺耳的響聲,劃破深夜裡的寂靜。
接著又一個……
沈不缺數了有六個鐵鉤,這說明至少來了六個人。
成群結隊而來,這就不是什麼盜賊,怕是尋上門的仇家,來殺人來了。
而最近同他們有仇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丁金川。
更準確的說,是同丁金川有利益糾葛的周志成和江文才。
一個為利,一個為名,真是齷蹉。
沈不缺側耳聽見他們翻越牆頭的聲音,輕推開門,見人影未落地,取了銀針藏於袖中,掀開門閃身進了戰慄的屋子,悄無聲息的鑽進她的被子。
戰慄睡眠本就淺,加上身上漸漸滋生癢意,實在難以入睡。
見身邊突然多了個人,下意識的就一掌直劈過去,被沈不缺橫空截住,輕聲道,「別鬧,是我。」
「戰慄剛要說話,就被沈不缺捂住嘴巴,「別說話,外面有人,至少六個,翻牆進來的。」
戰慄咬了沈不缺一口,倒出空來,說道,「仇家嗎?丁金川派來的?」
「差不多吧。」沈不缺屏息聽著外面的動靜,那幾人應該已經落在院內,正挨個房間找人。
「來的正好。我沒找他們,他們到自己送上門來了。我直接把他們都收拾了,抱我受傷之仇。」
戰慄微微起身,似有要出手的意思。
還沒出頭,又被沈不缺按了回去,「一會你找個地方藏起來,這幾個渣滓交給我來對付。」
戰慄不依,「我正好手癢,幹嘛便宜了你。」
「我得提醒你,祛疤的葯只有一次效果。你身上的傷口要是裂開,重新結痂,是要留疤的,我也沒有法子。」
沈不缺提醒道,不想讓她出手。
「好吧,那還是交給你吧。」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比起實現親自動手的願望,戰慄更在乎身上留不留疤。
「小心躲起來,我去了。」
沈不缺放開戰慄,從被子鑽出來,還未離開,就被戰慄一把抓住,問道,「躲?為何要躲?你在院子里解決不了他們嗎?」
大敵當前,不能與之一戰,卻要躲起來,這如何都不是戰慄的個性。
「當然可以。」沈不缺嘆口氣道,「你要不想躲,就安生躺著吧。」
「你嘆氣了?是很勉強的意思嗎?」
戰慄又問道。
如果真的很勉強,哪怕豁出落疤的危險,也不能讓沈不缺獨自面對。
「不是,解決他們輕而易舉,不過會有點小麻煩,被丁金川找上門的麻煩。」
沈不缺留下一句,便推開房門,閃出門外,不忘順手將門帶好。
戰慄懂他這句話的意思,以前只知道有個戰慄,是個彪悍的角色。
沈不缺只是藏在背後的邋遢老頭子,誰都不會多瞧一眼,更不會想到他身上。
只不過,這一次他出手,怕是就瞞不住了。
丁金川必然知道,這個院子里,除了戰慄,還有個很不起眼,卻更加強悍的沈不缺。
戰慄無心躺著,便挪到門邊,掩開一條虛縫,往門外探去,剛好見到一個人被沈不缺從正屋裡扔出來,落到院中,滾了好幾個跟頭。
其他人也步步後退,被逼到院中,六人站成一排,手中亮刀,月光下閃著銀光,著實駭人。
正屋裡,沈不缺腳步穩健,緩緩走出,每一步邁著泰山壓頂的力量,話也不多,長臂一揮,一道銀光閃過。
六人同時舉刀避過,銀針撞擊到刀面,劃出不小的火化,在夜空中撕裂開來。
許久的沉默,終於被打破,為首一人說道,「請問公子尊姓大名?好讓我等兄弟知難而退。」
這銀針太過熟悉,不由得想起一個老朋友。
一個曾經開出萬兩高價,卻沒殺掉的人。
「閣下是……」
沈不缺皺眉,暗道不好,看樣子是碰上老熟人了。
如果是以前的老對手,那對他的身份應該也有所知曉,那這身份還能守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