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撞破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劉婆子想著姑娘在周無雙手底下當差,想借著這份佛身,將來尋親的時候,能找門好的親事。
周無雙交代的事情,她不敢不辦。
劉婆子使出渾身解數,親自拜訪了幾個富貴人家的管事,四處打聽看看誰家有要說親的少爺,一連碰了好幾次壁。
凡是適齡的公子、少爺都已經成婚,沒成婚的也已經定了親事,就算沒定親事的,也瞧不上王家的家世。
長流村一個貧戶的女兒,還想著嫁進頂好的富貴家,簡直痴人說夢。
碰壁之後,劉婆子也會啐罵一口:鄉下的土雞還想著當少奶奶,給人當姨太太都沒人要。
結果,還真有人要。
鄰縣的文老爺,五十齣頭的年紀,是個茶商,承包了整個山頭,種了滿山的茶樹,每年的茶葉送到全國各處,非常的富庶。
文老爺的原配夫人早年過世了,后又娶了七房姨太太。
最近的姨太太進門的時候已經是兩年前了,文老爺覺得家裡是時候進個新人,給家裡添添喜氣。
劉婆子找上門的時候,家裡的管事一聽,覺得這個可能會中老爺的心意。
管事將劉婆子帶來的畫像遞給文老爺看了,文老爺十分滿意,看這畫像上的姑娘,長的柳葉彎眉銀盤臉,很是喜慶,家裡就缺這樣的人。
至於姑娘家的家世背景,文老爺倒是不在意。反正只是納妾,又不是娶妻,自然也不需要講究門當戶對。
納妾也有納妾的規矩,畢竟是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文老爺喜歡,對聘禮也很大方,同意給一百兩的聘銀,同時給了元珙縣一處閑置的宅子,作為王家父母養老的地方。
劉婆子連跑好幾天,吃了好幾回罵,終於談成一個。
因著不是正兒八經的求娶,只是個姨太太,劉婆子怕開罪周大小姐,只能親自去面見周無雙,道盡自己的艱難,挨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罵,走了多少路,路上摔一跤也能顛來複去的講好幾遍,就是想博個可憐,不至於開罪周大小姐。
劉婆子以為周大小姐會大發雷霆,誰知道她壓根沒當一回事。
在她看來,她能幫這個忙,純碎是看江文才的面子。
這姑娘不過是姑爺的一個同鄉,一個卑賤的村女,能做個富貴安逸的姨太太已經是她最好的幸運。
周無雙借著遞消息的機會,又去看了江文才,本想著再續一次溫柔夢,可惜時運不佳,碰上沈屏秋了。
沈屏秋推開門,瞧見卧榻上坐著的周無雙,衣衫半退,酥胸半露,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一雙柔情媚眼,陷在臃腫的臉頰里,簡直……慘不忍睹。
沈屏秋當時的第一反應:周無雙丑成這樣,江文才怎麼好意思說別的姑娘長的慘不忍睹。
第二反應,就是同情的看了一眼江文才,然後悄無聲息的退了出來。
江文才本來就厭惡周無雙,自然不想跟她續什麼溫柔夢,瞧著周無雙賣弄風情的樣子,簡直噁心的想吐。
可是,想著周無雙背後的背景,江文才不能吐,強忍著,視若無睹的假裝看書。
江文才以為自己在劫難逃,非被周無雙逼著做那件噁心人的事情,才能將她打發走,沒想到就聽到了敲門聲,只見對方報了自己的名諱,還沒經過自己同意,就直接推門進來了。
那一刻,感覺世間萬物都停止了。
直到沈屏秋退出屋子,一切才恢復正常。
江文才瞥了一眼還在搔首弄姿的周無雙,留下一個鄙視的眼神,直接離開屋子,追上沈屏秋。
「沈先生。」江文才雙手併攏作了一揖,的確有幾分謙遜書生的模樣,「不知道沈先生來找我,是為了何事?」
找你為了何事?這讓我怎麼回答?
沈屏秋暗自苦惱,我不就見有個人影鬼鬼祟祟的閃進屋裡,不放心才想著去看看嘛,誰知道會搞成這樣?
畢竟這裡是私塾,要是真的出了事,李夫子是要擔責任的。
李仲元雖然只是個教書先生,了不起事情的就是創辦了先平私塾,為人還有些刻薄古板,不通情理。
可就是這樣一個腐朽的教書匠,當年可是元珙縣的師爺,瞧不上周志成以權謀私,官府私化,好幾次當面呵斥周志成,最後憤然辭去師爺之職,創辦了這個先平私塾。
就這份正義感,這份不同流合污的清高,就值得沈屏秋佩服。
「我想……」沈屏秋隨意找了個借口,「我想跟你借本書,對,借本書。」
「哪本書?」江文才誠意十足,「我這就回去給你拿。」
「算了吧。」沈屏秋擺擺手,一臉的尷尬,「不太方便。」
「不礙事的。既然是先生所求,學生定當竭盡全力。」
江文才好不容易抓住個救命的人,怎麼能輕易放過。
沈屏秋拗不過江文才的固執,最後要了本孫子兵法,想著江文才是個文弱書生,應該不看兵法謀略。
沒曾想,江文才還真有,應了沈屏秋的諾,便回房取書。
此時,周無雙已經穿戴整齊,透過窗戶看見兩人說話,待江文才返回房時,便問了一句那人是誰。
周無雙猜測,應該是個同窗學友,敢這麼不識好歹的撞破她的好事,簡直該死。
至少也該記個名字,等將來入考的時候,給他弄點麻煩,將他排除在考生之外。
江文才厭惡周無雙,但不會表現出來,平平淡淡的介紹了沈屏秋。
「這是私塾的夫子沈先生。」
「夫子?」周無雙不敢相信,居然有這麼年輕的夫子,看著也不過二十齣頭的年紀。
其他這個年紀的學生,還在私塾里埋頭苦讀呢,他卻已經是夫子。
「是,據說是京城裡來的。」江文才從暑假中找到沈屏秋要的孫子兵法,「可能以前是在哪個世家貴族做幕僚的,混的鬱郁不得志,所以只能來到元珙縣,做個百無一用的夫子。」
在江文才看來,京城裡出生的人,哪怕是混的再差勁,也要死守著京城那一畝三分地,絕對不可能跑到這個窮鄉僻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