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和離
桂枝嫂子外出經商的丈夫,在信中說,生意做的極為不順,外面欠的好幾筆銀子都收不回來,最近又染了疾病,急需銀子治病,要桂枝嫂子速寄些銀子去給他救急。
戰慄念出這些內容的時候,心裡是有愧疚感的。
因為她知道,最後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桂枝嫂子節衣縮食,省了銀子寄送給外地的丈夫。
一個女人忙著家裡的田地,閑暇時在村口開了檔口做點小本買賣,家裡又有老人和孩子需要照顧,一個瘦弱的肩膀扛起一家的希望。
原本該是頂樑柱的兒子和丈夫、父親,卻外出經商,多年不歸,也從未往家寄過銀子,倒是常寫書信,要家裡寄銀子去支援度日。
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個殘廢。
手殘,心也廢了。
「桂枝嫂子,你就沒想過和離?」
戰慄知道這話說的唐突。
可人家都說,有女人的地方才有家。
這男的在外面多年不回來,肯定是有另外一個家了。不然混的再差勁,也該回來了。
一個男人在外面有了另外一個家,卻還需要家裡供養父母和孩子的原配妻子。
這樣的男人不果斷踹了,難道還留著過節嗎?
「栗子,你咋這麼說話?」桂枝嫂子一臉的詫異,又是憤怒,又是悲傷,「嫂子有啥對不住你的,你要這麼詛咒你嫂子。」
「嫂子,這不是詛咒,而是勸告。」戰慄說道,「我給你讀信、寫信都好幾年了,這個男人寫了多少封信給你,哪次不是管你要銀子。他不理解你的難處就算了,他是連家裡的老爹老娘和孩子都不管不顧了,這種男人還留著幹什麼。」
這些話,在戰慄上次給她讀信的時候就想說了,只不過那時候的戰慄只想著離開這個小鄉村,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盡量不摻和別人的家事。
可如今,她決定在這個地方好好生活下去,看不慣這樣的事情,自然就要說出來。
這樣的道理,桂枝嫂子何嘗不明白。
可是一個女人,講究的就是賢惠和守婦道,哪能隨隨便便就聽別人三言兩語,跟丈夫和離。
和離這說法也就稱個好聽,其實跟被休了有什麼兩樣。
「算了算了。」桂枝嫂子挺不耐煩,聽栗子的話心煩,自己想的也煩,「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臨走之前不忘告誡戰慄,「栗子,你也別整天胡說八道,和離這話可不能隨便跟人說。你今天跟我說說也就算了,我權當沒聽見。要再跟別人去說,別人可沒有我這麼好的脾氣。」
戰慄望著桂枝嫂子孤單瘦弱的背影,透著難以承受的滄桑,只覺得難過。
女人啊,何苦這麼為難自己。
哼,反正我是不會這麼為難自己的。
我會抓緊所有的主動權,將一切牢牢控制在自己手裡,成為自己的主宰。
哪怕是換了個地方,換了個軀殼,不再是曾經的自己,也要活得像個女王一樣。
戰慄這樣想著,給自己打氣,然後收拾好心情,準備回去把拿下地契的好消息跟沈不缺分享一下。
等回到茅屋的時候,戰慄發現,家裡來客人了,好像還跟她挺熟,一見她回來,立刻就沖著她來了,鼓著一臉諂媚的表情。
握草,這是誰啊?我應該認識嗎?
「栗子,你回來了?」那人走到戰慄面前,很識相的保持在了安全的距離,說道,「我等你很久了。你說你成親這麼大的事,我們也沒空來喝杯喜酒。這才倒出空來,我就趕緊來看看你和妹夫。」
妹夫?
這人是誰?
朱大林嗎?
很顯然不是。
那是……
戰慄想來想去,那隻可能是梅子的丈夫。
「哦,姐夫啊。」戰慄這才反應過來,做出熱情的樣子,「姐夫,你怎麼一個人來了,我姐呢?沒跟你一起來嗎?」
那人有點不好意思,「那個……梅子她挺忙的,抽不開身,所以就讓我先來,等抽著空了,我們再一起過來。既然是親戚啊,肯定是要多走動的。」
果然是梅子的丈夫,於連水。
可既然是來道喜,哪有親姐不來的道理。
戰慄想起,原主栗子的這個姐姐,出嫁的時候因為嫁妝被偷,沒有陪嫁的物件,可是一直都被婆家瞧不起,日子過的也不舒心。
梅子嫁人之後,栗子從沒去探望過。
對於她的遭遇,以往只是聽說,從沒親見。如今連探望親妹都不讓她來,那看樣子就是真的了。
「我姐最近忙什麼呢?」戰慄繞過於連水,直接坐到凳子上,佔了於連水剛才坐的位置。
沈不缺見狀,連忙將自己的位置讓出來給於連水,自己坐到了坑邊上。
這一坐一讓,讓於連水很不好意思。
只不過,他的不好意思不是為戰慄的佔座,沈不缺的讓座,而是來源於沈氏夫夫的貧窮,來源於這破落的茅屋。
這矮小的茅屋,實在太狹窄了,連個多餘的凳子都沒有,平日里怎麼招待客人,是該建個新房子了。
「那個……」於連水乾脆直接說明來意,「我聽說,你們打算蓋個新房子?」
「是啊。」戰慄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突然想起於連水平日里,也做些磚瓦泥匠的工作,「你來,是想接下我們蓋新房子的買賣?」
交給他做也不是不行。
本來因為別的工匠懼怕丁金川都不敢接這個工作,他要是敢接,倒省了他們的心思。
只不過,絕對不會這麼便宜的就把工作交給他。
「栗子,你也知道,你姐夫沒啥本事,也就砌的一手的好磚。」於連水自誇道,「你要是把這個活交給我去做,保管給你蓋個結結實實的大房子。」
「你來我姐知道嗎?」戰慄沒有直接回答給還是不給,而是另闢蹊徑的問起了梅子。
「知道,知道,就是你姐讓我來的。」於連水說道,語氣中有明顯的不自信,透著隱瞞的氣息。
「是嗎?」戰慄眸光閃過狡黠,「我姐讓你來的?她怎麼不親自過來,是在記恨我嗎?」
畢竟,整個村裡都在傳言,梅子出嫁的嫁妝,是被栗子偷走,給了江文才了。
可實際上,那個銀子根本不是栗子偷的。
她是壞,但還沒有喪盡天良,會盜走親姐姐的嫁妝。
栗子倒是記得,梅子出嫁那天,是桃子一直待在她的房間,後來銀子丟了,桃子就借口離開房間,跑去廚房幫忙去了,這分明就是心虛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