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天災人禍
夜幕降臨，陰雲覆蓋月光，又被一絲微風吹開，露出赤紅的月牙，如同血色漫漫，映照在大明王朝的每一處角落。
寧陽縣外，李破軍背著葛天佑走在回鏢局的路上，映紅的道路，彷彿是在淌血，叫人走過，卻不知如何下腳。
葛天佑真的累了，幾乎一整天都在櫟林中與霍阿彪糾纏，幼小的身體在李破軍恢復傷勢之後，終於支撐不住，在路上便睡了過去。
回眸看了眼背上鼾睡的葛天佑，李破軍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在他與葛天佑接觸著半年當中，葛天佑表現出的習武天賦，眾人可見。尤其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能憑藉一己之力躲過，並擊殺霍阿彪手下數人，那傳出去也是一件奇聞。
又抬頭看了看血月，李破軍隨之皺眉，這樣的月光，總是給人一種壓抑之感，叫人喘不上氣來。
半個時辰的路程憑藉李破軍的功力肯定要快過普通百姓，可他今晚卻故意放慢了腳步，因為他怕吵醒背上鼾睡的孩子。
心中不知所想，李破軍無奈的搖了搖頭，朝著鏢局的方向，再次邁開了腳步。
武穆鏢局中火勢已然滅去，破敗的瓦礫，火炭還不時的從高處掉下，砸到地面，碎成粉末。
數人圍坐在只剩半邊門柱的鏢局門口，各個低著頭，從鼻尖滑落下水滴，但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
此時再也聽不到有人喧嘩，也聽不到有人指揮，「噼里啪啦」的星火，還在殘留在燒炭一樣的木樁中久久不願滅去，但此時此刻已無人再去管它，任由它自生自滅。
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跪在一個被大火吞噬過的破廟前，兩眼淚流滿面，卻彷彿失了魂魄，一動不動，且痴傻的看著前方。沒有人知道他在看什麼，只能看到他的深邃的雙眼中似乎全是漆黑的一片，昏暗無光。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哀嚎從一名婦人的嗓中發出，那哀嚎的哭聲，瞬間響徹天地之間，伴著凄慘的悲鳴，回蕩起來。
在接著，又是數十人的悶聲哭泣跟著響起，一時間漫天哭聲，叫人心中荒涼。
所有人都爭先恐後的跪地磕頭，狠狠的砸在地面，同一個方向，竟是那老者眼前的破廟。
老者聽見哭聲，眼睛微微眨動了一下，接著也哭了起來。擦著淚水，哽咽著喃喃自語道：「老爺啊，老爺，您為什麼就不聽勸阻啊！如今您一走，那我們的鏢局又該如何是好啊！」
「嗚嗚嗚，嗚嗚嗚，是啊老爺，您走了，武穆鏢局就完了！您說您縱馬一生，守護鏢局，為何要如此固執！」
「老爺……！」
老者與其他幾人一時之間哀嚎哭泣起來，全場眾人無人不被感化，哭聲更勝。
三個時辰前，武穆鏢局突然起火，爆破不斷。洪陽公極力帶眾滅火，卻不料這火勢洶湧難滅。派去救援的縣衙火龍局又遲遲不來，為保祖上靈堂，洪陽公鑽進靈堂之內，結果人剛一進去，那門梁赫然倒塌，將洪陽公困在了其中。隨後眾人想要去救，無奈那火勢越燒越厲，然而爆炸之聲隨處可見。最終，焚燒在靈堂之中，葬身火海，與武穆鏢局一同化為了灰燼。
洪陽公就這樣死了，死的似有蹊蹺，又死的不明不白。可以說躲過了一劫，卻難逃命運的安排。
一生戎馬，鏢行天下，且遠近聞名，又義薄雲天的洪陽公、洪老，就這樣為了護住鏢局列祖列宗的靈位死了，可悲可嘆！
悲鳴的哀哭聲傳的很遠，縣城內的百姓早已將鏢局圍了起來，其中不乏看熱鬧之人，但絕大多數都是跟隨掉淚的百姓，畢竟洪陽公在寧陽縣的地位頗高，為人和善，對普通百姓也是照顧尤佳。
李破軍遠遠的就聽見有眾人哀嚎，好奇之間，加快了腳步。
不多時，李破軍就來到了百姓所在的外圍，透過腥紅的血色，滾滾濃煙清晰可見。
「讓讓，讓讓。」李破軍認清了這濃煙就是鏢局，在人群中發了瘋似得擁擠起來，葛天佑此刻也被吵醒，見到此時鏢局景象，心亂如麻，忐忑不安。
「洪老，洪老！」
很快，李破軍擠過了人群，來到殘盡的鏢局前，趕忙將葛天佑放下，左右尋找起洪老的下落。
「洪老人呢？」李破軍紅著雙眼，不斷的在廢墟里尋找洪陽公，見人便問，卻無人回答。
「媽的，我問你洪老人呢？」李破軍怒急，一把將那癱軟在地上跪著的下人薅起，一巴掌扇了過去，罵道。
而那人被這一掌扇的似有回魂，兩行淚下，哽咽的說不出話，手指卻指向原靈堂那邊。
葛天佑雖沒有像李破軍那樣發瘋，但也有些面臨崩潰，無力的朝著殘破的後院一步一步的走著，眼中的一幕幕全都變得開始模糊起來。那是淚水在他的眼中打轉，自己好不容易有了歸宿，如今又變得一無所有。
那些如同至親的人，現在幾乎都不見了蹤影！
「小花姐，對，小花姐！」葛天佑突然想到了一直擔心的花紫瑤，忐忑的心跳動的更加兇狠，他害怕小花出事，從白天他就在擔心。
而就在這時，只聽後院一聲長嘯，那嘯聲如怨，凄涼且痛苦。
「破軍，破軍你冷靜，你要冷靜。」白髮老者與其他幾名鏢師死死的抓住奮勇往火堆里沖的李破軍，淚水不斷的落下，他們知道李破軍對洪老的感情，可以用如師如父來形容。
然而李破軍得知洪老被火燒死，那又豈能不悲痛欲絕。
「破軍，破軍你要冷靜啊，老爺雖亡，但鏢局還在啊，如果再有個三長兩短，那鏢局今後該如何是好。」一名平日里和李破軍練好的鏢師極力勸解道。
「你們放開我，我要把師父的骸骨收回來。」李破軍瘋了似得掙扎，腥紅的眼睛如血色般恐怖。
「你聽我說，你聽我說。洪老遇難並非天災，而是人禍，你還得留著你的命為洪老報仇。」那鏢師拉住李破軍將自己的懷疑道出。
李破軍聽聞，突然轉頭，神情猙獰的道：「你說，你說是誰害了師父。」
那鏢師道：「在你送唐門三俊離開不久後方子敬的人馬便到了此處，隨後又有一名叫做石班的大門派之人也到了此處，當時他們手裡還擄著小花做人質。不過好在唐門三俊及時返回，救下了小花。隨後又來了個叫做醉八仙之人，那人功夫了得，就連石班也不是對手，在然後又來了一匹人，都是女子。女子來了以後，那醉八仙便跑了，以後石班將方子敬斬殺，接著沒多久鏢局就著起了大火。你說這裡邊是不是有問題，你在想想，皇帝下令禁止百姓家中放有火藥，而我們鏢局自然一直遵守聖意，而著大火之中，不斷有火藥爆炸，所以洪老才會被困其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