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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大戰屍鬼

  我忽的感覺被推了一把,原來是周玖良也跑來窗邊偷看,嘴上不在乎,其實他心裡也是捏著把汗的吧。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周圍除了沙沙風聲,並無什麼異樣。劉公公有些不耐煩道:「煙鬼,你不要一驚一乍嚇唬人!哪有什麼東西來了?」

  鄭道士沒有理會,背對眾人,握劍的手背在身後,另一手掐指計算,隨後說道:「方才那靈覺波動時,離此該是有二里地遠。但一路上有其他遊魂干擾,那屍怪必然會受影響,需慢慢排查靠近,最多再等一刻,必然現身。再加上此地本就是神明受供奉的所在,罡風環之,正氣殘留,我要是那怪物,也得忌憚幾分,摸索前進。」

  劉公公接話:「那要是它慫了,不來了呢?豈不白等?」

  「不會的,這幾日我們天天在廟內殺生,又將殘屍下水沿外牆拋灑,形成陰邪煞,在屍怪眼中,就算是廟宇,也不乏為一處絕佳的修鍊場所。三少爺帶來的血衣上,起碼下了九種惡毒詛咒,其中就有專門吸引兇惡鬼怪前來的,雖說不知道是誰做的,但就手法來說,絕不止三種門派參與其中。這東西也會催促屍怪前來。」

  鄭道士說到這裡,周玖良悄咪咪說道:「別看他道貌岸然的,就你們不在的那幾天,沒少殺生,野兔蝙蝠小蛇蟲子,通通弄死!有些稍大體型的,邊殺還邊言語恐嚇,活閻王一般,嚇得我都不怎麼敢跟他說話。」

  「那你為何後來還是跟他嬉皮笑臉,親如一家?」

  周玖良忙解釋:「不是,一開始是挺恐怖的!但他說是為了養煞,故意的。動物必須受盡折磨,伴隨恐懼而死,煞的效果才好。況且他做的肉食確實很香……」

  我口中嘖嘖,嫌棄他嘴饞。

  周玖良有些得理地說:「你這話不對,本身做這麼多孽,就是為了除掉最具威脅的屍怪,都是犧牲啊!我們不吃肉,怎麼殺怪?!更何況我們也有可能會死啊!和小動物一樣都是奉獻!」正矯情,外面泉叔咳嗽兩聲,像是在提醒我們不該烏鴉嘴,於是我們都不言語了。

  鄭道士將劍放下,取了桌上的一張硃紅色紙符用燭火點燃,用雙指夾著放在一柄銅鈴上方揮舞,但動作不似其他道士那般流暢。

  待紙符燒盡落於桌面,他又咬破嘴唇,沾了些血去裹那些灰,再將血灰塗抹在鈴鐺上。這一段動作做完,道士開始搖動鈴鐺,那聲音悶悶不脆,如同筷敲陶碗、鈍刀切肉,讓人不悅。

  周玖良在我耳側咕咚咽口水,神情驚喜地說道:「三清鈴居然還真有這種用法!」

  我表示不解,他眯起眼解釋道:「我是在一本禁書上看到的,相傳道教發展到唐代時,因皇家偏愛佛法,底下的妖官妄度聖意,便四處圍剿道人,有的被逼剃度,作了和尚。距此地不遠的大夢觀,有一半以上道士誓死不從,自刎觀內。大夢觀有一個從河間來的掛單道士,自稱是鍾馗座下大弟子,與佔領了道觀的官兵廝殺,身中百箭不死,彌留之際就是用了這種樣子的法術,搖動悶鈴,將淺埋于山中的新死道士們全部召喚到身邊,只要有活人動靜,都被撕成碎塊。死道屍身殺了九天九夜,屠得觀內血流成河……」

  我有些不信,打斷他:「若真如此,禁書由何人寫成?」

  周玖良也覺得有些不解,卻任然堅持:「別人不好說,就那個身中百箭不死的,恐怕不會死了吧?就他寫的不行嗎?!」

  似乎是有了什麼回應一般,鄭道士忽然眉頭一皺,將那悶鈴搖得越來越密,目光卻不曾離敞開的院門半分。此刻眾人終於感受了一股強烈的壓抑氣息,也終於聞到了那日濃霧中讓人難以忘卻的惡臭!

  咔嗒……咔嗒……咔嗒……伴隨著腳步聲靠近,破舊的院牆外,頂著亂髮的腦袋起伏橫移,只用幾步就來到院門處,與鄭道士相隔十來丈遠定身不動。似乎是在評估我們這一方的戰力般,一雙冒著幽暗紅光的眼睛緩緩轉動,掃視著院內的每一個人。

  只聽得嘩楞楞金屬聲響,四個婆婆的鎖鏈從空中落下,緊緊纏住屍怪的脖子和雙臂,緊接著手持鈍器的壯漢也朝著院門衝來,似乎是想先靠蠻力打它個下馬威。

  就在壯漢快要接近屍怪之時,鄭道士也手持桃木劍從中間快速接近,看起來屍怪這回是落入陷阱了。

  誰知那屍怪用力一扯,將房頂的婆婆們重重摔至地面,又順勢甩動,將鎖鏈扔到壯漢們的身上。幾個壯漢來不及反應,被打到頭頸,只聽得轟隆幾聲,紛紛倒地,婆婆們也傷得不輕,一時間失了身法。

  幸得道士較先前幾人慢了半步,沒有被波及。只見他左右橫踏,藉由即將倒地的壯漢向前衝刺,將木劍正對屍怪面門而去。屍怪來不及躲閃,只得將手臂交叉置於面前抵擋,隨著劍身沒入,屍怪發出一聲凄厲地嘶吼,另一隻爪向外一揮,擦著道士腰腹而過,刺啦一聲將道袍扯爛。

  道士抽劍不出,恐將吃虧,便一個蹬踏,向後空翻落地。只短短几個閃神,那屍怪便重挫我方,我心中不由得焦急起來。

  鄭道士摸了摸肚子,剛才被屍爪勾到的地方,應該是被抓破了一些,兩行細長的口子正往外冒血。受了傷的鄭道士似乎被激發了什麼情緒,將身上的半截道袍一拽,擦了擦肚子上的血,再將血衣往木劍上一捏,自下而上將血液抹了個勻實。

  一邊抹,一邊念道:「瀝血之氣,普掃不祥,灼弟子靈火,破瘟歲金剛,降伏妖魔死者,化為灰土,太上老君吾急急如律令!」同時,那血袍包裹著桃木劍,竟然抖動著從屍怪手臂上抽離,嗖的一下飛回道士手上了!

  他又用劍尖挑著袍子旋轉,再用力一甩,那血袍觸到屍怪的身體,竟燃起幽藍的焰火來,燒灼得屍怪一陣扭動慘叫,剛才那般狠勁失了大半,不一會兒竟趴著不動,只發出尖利的嗚咽。

  道士不敢輕敵,急忙忙退回法壇前,將桌上的油燈抄起,又抓了一把硃砂拌米,快步回到屍怪身邊,將油燈拋擲空中,紅米一灑,兩物相擊,一片火花四落,澆了屍怪全身,那屍怪被火雨覆蓋,被燒得聲聲哀嚎,幾番掙扎終不能撐起身體,變成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火人。

  正當我們都以為勝負已定時,那屍怪竟猛地抬頭,身上的火光變得急速竄動,然後嘭地一聲,頭手飛出,雙手向著剛要站起的婆婆和壯漢們,頭顱朝著道士撞擊。

  眾人來不及閃避,被打得失去平衡,搓著地面翻滾出數丈,道士也被那頭顱帶倒,狠狠撞到法壇,那上面擺放的物品散落一地。

  泉叔宋淵二人趕忙上前去扶,道士卻擺手,口稱不必,一指地上的屍身,喝到:「快,斬斷它的脊骨!」

  宋淵急忙抽出劍來,飛身落到還在抽抽的屍怪身旁,向上一揮又重重落下,橫劈在屍怪的背脊中間。那顆滾落於正殿台階下的屍怪頭顱,咔咔動了動下頜,眼中紅光消散,繼而從眼眶和口中吐出數條火舌,幽怨地舔舐著臉頰,再沒了生氣。

  眾人皆保持了此時的動作,靜待片刻后,才緩緩起身。婆婆們罵罵咧咧互相查看傷勢,壯漢們卻起不來了。周玖良對著忙活的泉叔喊道:「完事兒了嗎?我們能出來了嗎?」

  泉叔與宋淵扶起鄭道士,說是可以出來了,讓我們去幫著抬壯漢。劉公公卻讓我們去背他,說是他能將壯漢們救醒。

  背著劉公公走過那顆頭顱時,我不自覺瞥了一眼,那頭顱上的火焰已消退,只剩一雙黑洞洞的眼窩和張著的大口在往外冒煙。

  將劉公公放到地上,周玖良拉著我去看那截斷屍。我有些厭惡,不太想看,他卻硬是拉我過去。等來到焦屍身邊,我問他:「不就是一坨黑炭!」

  周玖良湊到我耳邊,輕聲說道:「你剛才有沒有發現,那鄭道士身上,前前後後怕是有幾十個傷疤啊?」說完,還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我。

  我剛想問他是什麼意思,身後老遠,劉公公插話道:「那煙鬼當年沉迷鴉片,常常抽得興起便用煙嘴和蠟燭自殘取樂,這沒什麼稀奇。」

  周玖良定了一會兒,問道:「劉老,您耳朵不聾了嗎?」

  劉公公一愣,哈哈笑道:「那不是為了讓旁人放鬆對雜家的警惕,裝的嘛!」此話該是有理的。

  周玖良蹲到劉公公對面,繼續問道:「那為何在棠浪初見時,稱鄭道長老不死,老煙鬼的呢?我看他最多四十,而您恐怕至少九十了吧?這個稱呼是不是有點奇怪啊!」

  他們對話時,我悄悄回頭看了看鄭道士,他和泉叔正在正殿們口說著什麼,踱步來回,身上確實有許多圓形的像是被燙傷的疤痕,但仔細觀察后,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不由得感到身後一緊,頭頂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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