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話 拱手相讓
朱翊琛見皇帝的這番話語也算是夠掏心窩子了,頓時也放鬆了自己的警惕,於是也立刻輕聲說道。
「兒臣也著實捨不得父皇,兒臣深知能常年居住京師,那是受得了父皇的恩澤,兒臣感激不已。」
「琛兒居住京城數年,鮮少覲見會面父皇,是否對父皇心有猜忌?」
聽了皇帝的這句回答,朱翊琛的心又是『咻』的一下被提到了嗓子眼,他立刻又從放鬆的狀態之下,又回到了先前的警戒狀態,並且又提高了自己的警惕,朱翊琛重重的將自己的腦袋壓低了些許,回答道。
「父皇說的是,兒臣在京的數年確是鮮少探望父王,兒臣自知未盡到臣子的責任,但父皇所說的猜忌,兒臣卻萬萬不敢有之啊!」
朱翊琛說完這句話后,用自己的餘光偷偷地瞄了一眼站在角落的馬公公,隨後又繼續對著皇帝說道。
「兒臣既以被父王冊封為王爺,自當收拾行囊輜重前往邊疆赴命,世代鎮守,但卻受父皇恩澤終日居住京師,這就已經有違常理,朝廷的大臣們雖說表面上絕口不提,但兒臣心知他們對此早有異議,再此前提之下,兒臣如果仍然置若罔聞的時常踏步宮中,豈不被那些大臣們詬病!一旦兒臣被加以詬病,這些滿口道德禮儀的官員們,定會紛紛上書父皇,屆時煩心的可是父皇啊!父皇本就龍體欠佳,若是再被這些滿口仁義禮數的大臣們弄的烏煙瘴氣,只會徒增父皇的辛勞,這是兒臣萬不想見到的。」
待朱翊琛的這一大長串的長篇大論說完之後,皇帝先是一愣,隨後用手輕輕的拍了拍朱翊琛的肩膀后,自己滿意的點了點頭,點著點著自己卻又笑了起來。
片刻之後,皇帝道。
「沒想到琛兒竟然如此體量朕,朕真是欣慰不已,欣慰不已啊!有如此孩兒,朕真是萬分欣喜!不過琛兒,你就沒想過要成為一國之君么?你就連太子都沒想過么?」
皇帝這話問的可是足夠尖銳,別說朱翊琛了,皇帝這句話丟在任何人的面前,只要是正常人都會一愣,這素質一般的,基本上就不再言語了,因為並不知道該言語啥。
但若是素質較好的,基本上都要思索上個片刻,又要把話說得漂亮好聽,將自己無心當帝王的心統統表露出去,又要將所說之話留有些許的餘地,讓人覺得『我不當皇帝,還有誰能坐這個龍椅』的意味,這樣的話說起來,就非常需要水平了!
只不過無論素質好,或是素質一般,都會有一個死循環,何謂死循環呢?
素質一般的,既然連話都說不出來,這種『小場面』都沒辦法自如應對的,那誰還指望你來做這個國家的後繼之君?自然就會被當權者給pass掉。
再來,素質較好的,也分為兩種,一種是說話又好聽,又夠聲情並茂的,基本上當權者就認為你是真的不願意當這個皇帝了,那咱就恭敬不如從命,畢竟人各有志,不想擔此重任,那就安安穩穩,開開心心的做好自己的本分,混混日子享享清福倒也不是件壞事,這所謂的『不求上進』,咱也不會勉強你,你說是不是?
那麼另一種就是,說話夠水平,但是你『做了婊子,卻又想立牌坊的』,往往只有一個結果,當權者會覺得你他娘的當我傻呀!也不搞清楚狀況,跟誰倆在那裝逼呢!對不起了兄弟!你被淘汰了!
所以綜上所述,不管你是說話好聽或者說話不好聽,也不管你說話是不是真的有水平,總之這個話題本身就是個陷阱,就是給你來個摸底探究探究的,並非真的打算要什麼結果的。
充其量頂多就是一個沒有結果的初試罷了。
但是這個所謂的『圈套』對於朱翊琛來說,似乎並不算是一個圈套,甚至連挑戰都稱之不上。
為什麼這麼說呢?
並不是因為朱翊琛是比綜上所述的幾種類型更有水平,相反朱翊琛說穿了,即便貴為王爺,那也不過是個老實人。
這朱翊琛之所以厲害,能處於無敵狀態,無視各種圈套和陷阱,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這個兄弟他是真的並沒有打算做皇帝,既然無心做那一國之君,那就更別提
做太子了。
面對著皇帝的問話,朱翊琛倒是絲毫沒有猶豫,直擊著皇帝的問題,脫口而出道。
「回父皇,兒臣從未想過要成為一國之君,也並未想過要正當太子,對兒臣所言,只要父皇的龍體安康,兒臣便以心滿意足,父皇的開明治國,天下國泰民安,百姓們各個安居樂業,兒臣自知心中並無父皇如此的文韜武略,萬不能勝此大任,還請父皇日後莫要再提及,兒臣無心成君,只求一心輔佐江山萬年盛世!」
厲害了,這話說得可是比有水平還是有水平,兄弟我並不稀罕做皇帝,太子我也沒想過,更絕的是,朱翊琛還直白的跟皇帝說,老爹以後這個話題咱就不要再提了,咱是真心不想做這個皇帝,這個天下已經被老爹你治的挺不錯的了,換誰上都能直享盛世,我這個做王爺的,只要安心輔佐便是了,名利權貴,我朱翊琛並不追求,只要你做老爹的身體健康就行了。
皇帝聽了朱翊琛的話后,那是雙眼直白的楞了老半天,獃獃的望著對面的好兒子,心中久久難以平靜,這個誠王還真是不一樣,朕之前鋪墊做了這麼久,不但心繫你母妃,更是直白的告訴你,給你封王不讓你駐守邊疆,就是因為老子喜歡你這個兒子,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球都給你放在球門前了,守門員也給你拉到了一旁,你只要高抬貴腳,凌空抽射一下,這個位子基本上就穩了。
但就這樣的一個大好形勢擺在了誠王的面前,朱翊琛居然還要拱手相讓,拒不接受,這個態度就很有靈性了。
這個靈性的回答,擺在了皇帝的眼裡,千言萬語彙成了一句話,那就是,這個兒子棒,絕對是一個可塑之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