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愛情保衛戰
大學里一起相處了三年多,對程自強的個性,葉倩文最為清楚。她知道自己無法勸的動他,只好關切地問道:「強子,你剛剛清醒,現在就急著出院,行嗎?我想讓你多住院觀察幾天。好嗎?」
葉倩文這麼一說,程自強猛然知道自己過於注重個人的想法,而忽略了葉倩文的感受。
不過,他心知調查組可不會等他。等到聲勢浩大的聯合調查結束了,他哪會有這麼便利的機會深入炭場溝的小煤窯實地考察呢?
再說了,我若是聯合調查組的成員,你小窯主們咋著,也不能把我當成和劉草根一樣到你的小煤窯幹活來的人吧!如果真是那樣,我看你這窯主的眼光,也太差勁兒了呀。
程自強心知,這些都是次要的。關鍵是他若不能參加聯合調查組的話,到時候那些窯主們誰能認得他程自強是一顆蔥,還是一頭蒜呢?過了這個村,可沒有什麼店等著你。
所以,這次難得的實地考察機會,自己一定不能錯過了。
「倩倩,你這次匆匆忙忙來陪我,請假了沒?請了幾天假?」程自強問道。
聽見程自強竟然王顧左右而言他,葉倩文疑惑地問:「強子,想說什麼?若娜在電話里說情況十分緊急,我向科長打了個招呼就跑來了,也沒說要請幾天假。」
「嗯,這就好。不過你呢,也不要因為我而耽擱工作。是吧?」程自強點點頭說道。
「強子,你究竟想說什麼?想讓我走呀?」葉倩文問道。
「就是,強子,看不出你真是個沒心沒肺的人。」柳若娜在一旁幫腔道。
「倩文,我怎麼想讓你走呢!若娜,你可不能煽風點火,我是想參加聯合調查組。」程自強半是詼諧,半是認真地說道,「偉人說過,生命在於運動。我向你倆保證,我這身體一點兒問題都沒有。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暫時不辦出院手續。隔天我來醫院讓劉護士觀察觀察情況,這樣行嗎?」
「我說不行,你能行嗎?」葉倩文反問道。
「嘿嘿,那是你同意了?」
「強子,你這是耍無賴呀。」柳若娜插話道。
葉倩文知道拗不過他,想了想說道:「好吧!去吧強子。不過你可一定注意身體。我再陪你兩天,也該回去了。」
「嗯,我知道。」
徵得葉倩文同意,程自強一刻也不想耽擱時間,他打算直接到總醫院門口坐車回康州一礦。
程自強要去聯合調查組工作,葉倩文自然也不想在病房待了。她與柳若娜緊著收拾了一些礦工們看程自強時帶來的吃食,也陪著程自強坐車去了一礦。
柳若娜最近忙著剪輯康州一礦透水事故搶險救災的記錄片。她與葉倩文和程自強道別後,直接回到局電視台工作。
在康州一礦那個臨時停車的十字路口下車后,程自強幫葉倩文擰著從醫院帶來的東西,倆人先去了程自強的單身宿舍。
葉倩文知道,程自強的心思早己放在事故調查上。她對他說她剛好乘著這個時機,替他徹底洗洗臟衣服、床單、被套之類的東西,順便幫他清理一下宿舍的衛生。
程自強沒跟葉倩文客氣,說了句「謝謝你,親愛的」,就跑到辦公樓上的生產科去找史朝陽。
自己這樣對葉倩文,程自強也是懷著一腔愧疚。
可是倩文吶,你媽媽給我說的那番話,不得不讓我這個准女婿胸懷夢想只爭朝夕了。她老人家只給了我兩年時間,我不爭朝夕,誰爭朝夕?我這樣做,何嘗不是在打一場愛情的保衛戰呢!
理解萬歲吧!
史朝陽這幾天可是忙壞了。從井下出來后,他和熊大壯也被送進了礦務局總醫院。經過觀察倆人身體並無大礙,他倆自然又投入到了緊張的後續工作。
作為生產科科長,史朝陽既要下達清理巷道淤積煤泥的任務,又要擬定調整當月生產任務的方案,還要參加礦上各種各樣的會議,同時要應對聯合調查組提出的各式各樣的問題。
繁重而又緊張的工作任務,累地史朝陽一有空恨不能倒頭就睡。可是關鍵時刻職責在身,他能那樣做嗎?
為了不影響各項工作,史朝陽在生產科進行了一場緊急動員,要求科里人員主動服從大局,通力配合做好這次透水事故後續處理和聯合調查工作。其他人倒也罷了,張大偉的表現令史朝陽卻是頭疼不已。
工作任務眾多,史朝陽自然分身乏術。聯合調查組要從各部門抽人,孫兆宇讓史朝陽從生產科抽出一人參與調查,史朝陽安排讓張大偉參加。
誰知當史朝陽給他說這事後,張大偉磨嘰了半天,說他這幾天正鬧肚子,根本沒法走路,請史科長另換他人。
史朝陽當即黑下臉來。可是他心裡清楚,康州一礦上至礦長李宗正,下至各隊的隊長書記,都不能不對張大偉給出幾分薄面。何況他自己,只不過是一個職務不高不低的科長而已,根本拿張大偉沒辦法。
你知道這是為啥呢?
因為張大偉可是礦務局現任黨委副書記達豐城的堂侄女婿。也就是說,周大偉的老婆達翠玉,是達豐城一個家族裡的堂侄女。雖說達翠玉與達豐城只是一個老太爺的後代,她並不是達豐城的親侄女,但畢竟是同一個達姓不是?
達姓在康州這一帶雖然不是大姓,但在康州礦務局卻具有著相當勢力。達豐城在康州礦務局黨委副書記的任上多年,在此之前,他曾當過很長一段時間礦務局的組織部長。經他直接提拔任用,或者經他推薦任用的中層幹部、科級幹部簡直數不勝數。
誰都知道,只要進了達豐城的法眼,提拔那是遲早的事情,所以達家的門庭堪比鬧市。而能夠進入達豐城家門的人,不是礦務局的那些中層幹部和科級幹部,就是那些意欲在政治上有所進步,通過達豐城的親戚和故舊朋友,拐彎抹角地來找達豐城辦事的人。
那些已經提拔的人,自然感念達豐城的知用之情。但凡是達豐城有什麼事情,誰能不出手相幫呢?那些等待提拔的人,又有誰不希望替達豐城辦件什麼事兒,以博得他的好感呢?
前幾年,礦務局局長、黨委書記如走馬燈似的輪換了好幾茬,可達豐城黨委副書記的職位一直穩若磐石。如此如此,達豐城在康州礦務局的威望,可說是無人能比。
在礦務局各單位的達姓人及其沾親帶故的人,也有著天然的優越感,多多少少享受著某些特權。
周大偉有著這麼一個重要的人脈資源,自然也被他殷勤地大加開發利用。前幾年,通過達豐城的關照,周大偉也當過一段時間一礦生產科的副科長。
可後來他不知犯了一件什麼錯誤,竟然驚動了原先的礦務局局長,最後連位高權重的達豐城,也沒有保住周大偉頭頂上副科長的烏紗帽。
達豐城的意思是,周大偉的烏紗帽是沒了,但總不能趕盡殺絕吧?所以周大偉在生產科的位置,依然保留下來。但是對一些具體工作,周大偉的積極性就不怎麼高了。
史朝陽使不動周大偉,只好他的助手、副科長莫文強臨時頂缺。
莫文強可是搞具體專業技術業務的人,他在聯合調查組待了兩天,史朝陽就開始吃不消了。科里就他一個人負責方方面面的協調工作,可把他累的夠嗆。
這天史朝陽正琢磨著把莫文強從調查組裡抽下來,讓誰臨時替換上去時,程自強恰好站在了他辦公室的門口。
「強子?」史朝陽吃驚不小,這小夥子怎麼這麼快就出院了?他忙站起身子,幾步跨到辦公室門口,捏住程自強的胳膊說道:「快進來快進來,你怎麼來了?身體沒啥事兒吧?」
共同經過一場生死劫難,程自強對史朝陽突然有著一種天然的親近感,他也緊緊握住史朝陽的手,笑嘻嘻地說道:「史科長,我挺好。你也好吧?在忙啥呢?」
史朝陽見程自強這幅樣子,就知道他身體無礙,也笑著說道:「你小子,命可真大!我沒事,就是忙壞了。多虧你呀,這次透水沒出現人命。要不然別說李宗正礦長的烏紗帽,就是葉局長頭上的烏紗帽,也恐怕要丟了。」
「史科長,快別這麼說,我就打了一個電話而已。今天我來,主要想看看有啥活兒,需要我出力的?」程自強趕緊謙虛了一句,又主動提起了工作。
史朝陽把程自強拉到辦公桌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深有感觸地說道:「這可不是一個電話的問題,而是上百條人命的問題。至於活兒嘛,還真是不少,不過你先好好休息幾天,不急著幹活兒。反正最近主要在清理井下煤泥,沒啥技術含量。等你徹底恢復了,再說工作的事情。」
我說史科長,那怎麼能行呢?我不但在替礦上工作,也在替我自己工作嘛!你有所不知,我在只爭朝夕呢!程自強心道。
他望著史朝陽道:「史科長,我身體沒事兒,閑著也是閑著,你看是不是?」
史朝陽哪好意思讓程自強工作呢?人家剛剛歷經生死劫難,歇息幾天也是應該的事情。再者從個人感情上說,他也希望程自強能夠多休息幾天。
他擺擺手轉換了話題,問道:「哎,強子,曹礦長怎麼樣?他醒過來了沒?等他出院了,我要與他仔細商量一下,寫個你在這次救災中的表現材料,好好宣傳宣傳你的先進事迹。」
聽到史朝陽竟然有這個想法,程自強心裡充滿感動,他搖搖頭懇求道:「史科長,你可千萬不要這樣做。曹礦長還沒醒,但是身體應該正常,估計也該醒了。我想參加聯合調查組,你看行嗎?」
什麼?參加聯合調查組?史朝陽簡直又驚又喜,這不是瞌睡碰見了枕頭嗎?我正想把莫文強抽出來呢!你若能替他主動頂上去,可不是最合適的人選嗎?
「強子,你身體真的沒事兒?」史朝陽問道。
「史科長,真沒事。我親身經歷這次透水,也想了解了解透水的具體原因。」
「那簡直太好了!你不知道,莫科長這幾天抽到聯合調查組,可把我忙壞了。你若能把他換下來,可幫了我大忙啊。等忙過了這陣子,我一定請你喝酒吃飯。」
「呵呵,沒問題。」
「嗯,我代表組織也代表個人謝謝你。」史朝陽開了一句玩笑,「不過換人這事兒,還要經過黃總工程師同意。我這就去向他請示。」
「我就不必去找黃總工程師了吧?」
「那倒不必,你在這兒稍等一會。」史朝陽說著除了辦公室門。
不大會兒,史朝陽興沖沖地走了進來,笑著說道:「黃總工程師完全同意,囑咐你注意身體。如果覺得疲勞,適當安排休息。明白吧?」
「明白。」
「那好,我這就給聯合調查組的人打個電話,說你頂替莫文強參加聯合調查,讓他們銜接一下你倆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