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迷神
樹海之內，許柏與馬麟兩人周圍已經看不到一個能活動的生物，偶爾傳來的幾聲凄厲的鳴叫更是猶如鬼蜮一般嚇人。
樹影搖曳之中，隱約能看到一些類似藤蔓的植被，那東西不像活物，但是卻能一眨眼消失不見，十分奇怪。
馬麟從未遇過這種境遇，心裡發憷，卻還要與許柏說道：「待會你跟緊我，這地方太詭異了。我怕出什麼事，我來不及救你。」
許柏忍不住看了馬麟緊張地發白的臉龐一眼，心中暖暖地。明明已經自身難保了，還想要護著他么？他不動聲色，心神在此刻全部提起。
馬麟見許柏不說話，只以為許柏一個普通的少年已經嚇得魂不附體，沒做它想。兩人走了半刻鐘，前方還是那般的明亮，景觀依舊一層不變，也依舊看不到一個活物。
「我們迷路了，又回到原點了。這到底怎麼回事，他們人呢？盧家的人呢？」馬麟苦惱，看著眼前一顆做了記號的大樹。那是他刻下的幾號，兜兜轉轉，他們又回來了。
這裡就像個迷宮，而他們就像是被放入迷宮的小老鼠，迷了方向一直在原地打轉。
「許兄弟。你……」馬麟見許柏許久不說話，回頭一看，神魂皆冒：「許兄弟，許兄弟……」他高聲大喊，空曠的樹海之內回蕩著他的聲音，得不到任何回應。許柏消失了，就在他背後不到一尺處，不知何時消失了。
「該死.……」馬麟有些自責，朝後面瘋狂跑去，一會之後，他回到了原地，那棵大樹搖曳著，似高高在上的神祗嘲笑無知的凡人。
「砰……」
馬麟一拳砸在樹榦之上，發出悶響。
「咚。」
一個沉重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彷彿是一顆巨大無比的心臟在耳邊跳動發出的聲音。那高大的樹榦驀然變了，粗糙的樹從中間裂開一道黑色的口子，伸出無數黑線。
「這.」
馬麟冷汗直冒，拔腿狂奔起來。
可卻慢了，那黑線速度如同無數黑色閃電，眨眼將馬麟整個裹住，刷地一聲扯入黑漆漆地樹榦之中，接著便是一陣讓人牙酸的咀嚼聲，旋即那樹海之中又恢復到古井無波地狀態。
在樹海的一個角落，許柏獨自一人往前走著。在他看來，馬麟消失了。他循著前路一直尋找，沒有任何蹤跡。
「這是個陣法。」
小半個時辰之後，許柏恍然。陣法和符文性質相差無幾，都是用特殊地文字甚至物體按照某種至理刻畫，溝通天地之力形成的力量。他鑽研符道，觸類旁通，多少知道一些陣法的傳說。
那裡說這樹海之內會有誰那麼的手筆布下這樣的大陣。是葯谷的主人，還是一些天然的陣法？
「殺……」
驀然，前方明亮的空氣中突然傳出一陣波紋氤氳，一個滿目通紅的男子從裡頭衝殺出來，他身材高大，眼睛已經沒有理性，只有滿溢的恐懼與殺意。是的，恐懼，殺意中帶著更加深沉的恐懼。
「是他.……」
許柏輕咦，正是昨天不可一世的呂頤。此時滿臉的青氣，若如失心瘋一般，看到許柏，二話未說，瘋狂地舉起手中大刀劈砍下來。
他不是消失了嗎？剛剛又是怎麼回事，眼前一晃呂頤便出現了，毫無徵兆。
呂頤來勢洶洶，凝氣五層的修為瘋狂地擠壓出來，一副我不要命了的模樣，雖然兇狠卻沒有章法。許柏輕輕側身躲避過去。
「殺……」
就在此時，許柏耳邊聽到咔崩地數聲脆響，周圍明亮的空間蹦碎了。一片綠壓壓的空間凌空而至取代了周圍明亮地空間。頓時眼前一暗，滿目地彷彿張牙舞爪的灰色藤蔓像一條條編製的網般不在高空中，阻擋了陽光也隔絕了外界，形成一個巨大無比的綠色籠子。
「給我去死.……」
「不關我的事啊。不是我殺的你，是盧俊，是他，不要啊……」
許柏覺得頭皮發麻，剛剛消失的人都在處，可能站著的人已經很少了。六十幾人只剩下五六人，這些人身上傷痕滿滿，有一些更是斷臂，血肉模糊，斷裂的傷口往下淌血整片綠地被染成血紅。
可是他們絲毫未察覺，依舊捨生忘死地生死相搏。地上斷肢殘腿的屍首極多，沒有幾具完好的，多數都是身首分離不成人性。
「殺……」
呂頤又朝許柏撲殺上來，他一條腿已經白骨森森，血肉被剃地乾淨了，卻依舊蹦跳地往他身上劈砍。
「到底什麼鬼。」
許柏心中寒意頓起，這場面實在太詭異了。這些人自相殘殺生死相搏，到了捨生忘死的地步，而且看他們眼睛，已經沒有多少生氣，像得了失魂症般。
他根本不想和這些人搏命。馬麟不見了，卻不在這些人當中，無疑也讓他心頭鬆了一口氣。他要趕緊找到那個爛好人。
「嘿嘿。」
許柏回頭，呂頤那張血痕大臉已經湊到他眼前，一雙眼睛瞪得快要裂開，用力過猛的緣故，他眼眶當中竟流出了兩行血淚，看上去恐怖之極。
「此地不已久留。」
他瞬間決定，身隨心動，腳步一晃，追星步流水一般啟動。經過這麼多次地磨合與追殺他已經十分熟悉追星流轉地功法，幾乎是眨眼間，他的身形錯開呂頤的血刀，閃到遠處，便頭也不回地往前急沖而去。
「殺了我……」
這時，許柏背後傳來一聲低聲艱難地呼喚。
呂頤步伐踉蹌，一瘸一拐地往前踱來，口中噴著黑血，雙眸中終於流露出一絲清明，只是伴隨著無窮地痛苦掙扎與絕望，向許柏求死。
此時原本還掙扎著的幾人已經俱都倒地死去，就剩下呂頤一人步步朝他走來。
許柏往後推開一步，目露驚疑：「這裡怎麼回事？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麼？」
呂頤眼中肆虐與掙扎交錯，語氣低迷，重複道：「殺了我，殺了我，求求你……」
「死。」
呂頤眼神清明一轉，陡然滿目通黑，身形陡然化作一道殘影，舉刀，沉肩，劈山般往他急劈來。
許柏瞳孔微縮，呂頤又陷入那種擇人而噬地狀態，根本問不出什麼東西來。他腳步往前一錯，在大刀砍下之前，閃到呂頤身側。
「不管你是誰？如此手段，也太過殘忍了。」
他喃喃低語，一掌往呂頤頭頂蓋下。
他甚至用了神魂攻擊，一擊之下，呂頤面目劇烈一抖，滿目地黑色潮水般退去，露出一絲解脫的輕鬆，倒地而亡。
「若是我猜的不錯這應該是幻陣，可幻陣最多能迷亂心神，卻也不至於如此，他們到底遇到了什麼東西？」
許柏看向遮天蔽日地灰色藤蔓，這裡處處透著詭異，還是先找到馬麟再說。想罷，他最後看一眼地上斷肢屍首，搖搖頭，神情凝重，往藤蔓擴開的進口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