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6,青牛精施計策,抓了唐三藏
這金兜山乃是青牛精發跡之地,在沒遇到太上老君之前,他只是一隻快樂的野牛,整日在山野之間吐故納新,吸收日精月華。有一年,太上老君離開女兒國時,誤打誤撞來到金兜山,青牛精以為這個白鬍子老頭不懷好意,便發起狠來頂撞他。太上老君猝不及防,竟被頂了一個四仰八叉,青牛精衝過來,正要下蹄踩跺,發現那老頭並無惡意,便立即收住了蹄子。太上老君見這孽畜竟然心懷善意,便一躍而起,說道:「孽畜,你傷得了我嗎?」
青牛無緣無故被罵作孽畜,自然很不開心,怒火攻心,又向老頭衝去。
太上老君好整以暇,每當青牛衝過來的時候,他就輕輕鬆鬆地一側身,躲開了。青牛越發懊惱,漸漸起了殺心,他目露凶光,豎起牛角,發了瘋一般衝撞過去。這一次,那老頭沒能躲過去,衣袍的一角竟掛在了牛角上,青牛大喜,拚命地甩動腦袋,想把老頭摔死在地上,可是那老頭竟像黏在自己角上一樣,根本甩不脫。
青牛知道遇到高人了,但是又不願受此折辱,索性撞向一座巨岩,想與老頭同歸於盡。
太上老君也沒想到這頭青牛竟如此烈性,手中拂塵揮舞,前方的巨石竟變作了一團棉花。青牛撞過去,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不料竟如此柔軟舒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他當然不會哭,只是牛叫聲比較嘹亮高亢罷了。
這就在這時候,神奇的事情發生了,他的身體發生了變化,毛髮漸漸褪去,他不由自主地人立起來,前蹄竟也變成了人手的模樣!
他驚訝地看著自己的變化!
他竟然得脫人形了!
這是多少新修苦練的生靈所夢寐以求的呀!想不到,今天在這麼一個特殊的場合,他竟然練成了。
那老者卻突然說道:「孽畜,你還有何話說?」
青牛精狐疑地看了看老頭,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問道:「你是誰?」
老頭說道:「我乃是道德天尊太上老君。」
青牛精一聽老君的名號,再也不敢心存倔強,雙膝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說奧:「多謝天尊提點。」
太上老君呵呵一笑,說道:「你我有緣,我見你是可造之才,便點撥一二。」
就這樣,青牛精成了太上老君的忠實信徒,老君若有需要,他就給老君當坐騎無怨無悔,太上老君也便傳授他一些調理陰陽之法,青牛精的法力也是與日俱進。在老君的授意下,他開始在金兜山發展自己的武裝勢力,招羅來方圓數百公里內的所有妖怪,平時吆五喝六地操演武藝,把座金兜山打造得固若金湯。
老君的用意其實很簡單,西梁女國乃是天地間最奇葩的存在,也是他挾制眾仙、增加財源的手段,覬覦西梁女國的勢力明的暗的不知道有多少,而金兜山就是他護衛西梁女國的武裝部隊,一旦女國需要支援,金兜山的武裝部隊可以隨時開拔。
青牛精領了老君法旨,匆匆回到金兜山,尚在半空中,便聽到殺伐聲陣陣傳來,他很是高興,知道屬下又在勤苦地操練了!待按落雲頭,果然見到左將軍烏延、右將軍烏倫正在帶領部隊一板一眼地練兵,號子聲喊得山谷里陣陣迴響。
見到青牛精來了,烏延、烏倫立即迎上前來,抱拳拱手,一起問詢道:「大王!」
青牛精拍了怕兩人的肩膀,說道:「金兜山有你們在,天尊就放心了。」
烏倫說道:「還是多虧大王照拂周全。」
青牛精說道:「過幾天,有四個和尚會經過金兜山,他們乃是天尊的大對頭。」
烏延立即說道:「這事就交給我了,保證把他們四個碎屍萬段。」
青牛精笑道:「還是不要誇海口,只要能抓住他們就不錯了。」
烏倫說道:「大王為何漲別人志氣滅自家威風?」
「那四個和尚中,有一個乃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孫悟空。」
一聽說孫悟空的名號,烏延烏倫吃驚不小,也都默然不語了。青牛精吩咐兩人立即布置一番,然後便派小妖日夜巡山,專等唐僧師徒上門,這天,好消息終於傳來了,四個和尚來到山腳下了,青牛精很是激動,立即傳令下去,所有人不得喧嘩,靜待唐僧師徒上鉤。
青牛精起在雲端遠遠觀看,只見四人望著金兜山指指點點,最後他們竟然放下行李,然後孫悟空繞著三人一馬畫了一個圈,自己便離開了。孫悟空最難對付,他一走,青牛精信心倍增,可奇怪的是,那三人一馬竟老老實實坐在當地,不再動彈了。青牛精很是困惑,壯起膽子化作本相,溜溜達達來到三人附近的草窠里低頭吃草,只見陳玄奘坐在當地焦躁起來,欠身張望,說道:「這猴子往哪裡化齋去了?」
豬八戒在旁笑道:「誰知道他去哪兒耍了,卻教我們在此坐牢!」
陳玄奘問道:「怎麼說是坐牢?」
豬八戒說道:「師父,你原來不知道啊。古人劃地為牢,他將棍子劃了圈兒,說什麼強似鐵壁銅牆,但是假如有虎狼妖獸來時,如何擋得住?只好白白地送與他吃了。」
陳玄奘問道:「八戒,你說怎麼辦?」
豬八戒說道:「此間又不藏風,又不避冷,若依老豬,只該順著路,繼續往西走。師兄化了齋,駕了雲,必然來得快,讓他趕過來就行了。如果有齋,吃了再走。如今坐了這一會,腳都凍得要命。」
此時乃是冬天,雖然沒落雪,但是氣溫很低,師徒三人早就凍得瑟瑟發抖了,豬八戒這麼一說,唐僧也挺有動心,但是想了想孫悟空的交代,還是猶豫不決。青牛精見狀,偷偷離開了草叢,又浮向半空之中做起法來,朝那巽地上一吹,頓時起了風,冷颼颼地刮向了唐僧師徒。本就直哆嗦的三人,此時更加難挨,沙和尚也說道:「師父,我們還是先走吧,到前面避避風也好。」
陳玄奘說道:「也好,也好。」
於是,沙和尚牽了馬,豬八戒挑了擔子,三人順路步行前進。青牛精嘿嘿地笑了,眼睜睜看著他們來到了自己的宅邸。
想當初青牛精經營金兜山的時候,只想找幾個山洞安頓部下即可,但是太上老君卻執意大修宮室,說此間乃是女兒國戍衛之地,且不可把自己看輕了。於是,便建起一個坐北向南之家,門外八字粉牆,有一座倒垂蓮升斗門樓,都是五色裝的。
為了引誘師徒三人,院門故意半開半掩,只見沙和尚把馬拴在門枕石鼓上,豬八戒歇了擔子,陳玄奘畏風,躲在牆角下。
豬八戒說道:「師父,這裡想必是公侯之宅,相輔之家。前門外沒人,可能都在裡面烘火。你們坐著,讓我進去看看。:」
陳玄奘說道:「仔細著啊,不要衝撞了人家。」
豬八戒說道:「我曉得,自從歸正禪門,這一向也學了些禮數,不比那村莽之夫了。」說完,他把釘鈀別在腰裡,整一整青錦直裰,斯斯文文走入門裡,只見是三間大廳,簾櫳高控,靜悄悄全無人跡,也沒有桌椅家火。轉過屏門,往裡又走,乃是一座穿堂,堂後有一座大樓,樓上窗格半開,隱隱見到一頂黃綾帳幔,他想了想,停了停,邁開步子繼續向前,拽步走上樓來,用手掀開看時,豬八戒嚇了一跳。
原來,象牙床上躺著一堆骸骨,骷髏有巴斗大,腿挺骨有四五尺長。床邊立著一副鎧甲,已經落滿了灰塵,想來生前乃是一名將軍。豬八戒觸景傷情,忍不住熱淚盈眶,想到自己也曾經天蓬元帥,統領八萬水軍,現如今卻落魄如此,真是世事無常如夢如幻啊!他朝著骸骨禮拜了一番,剛一轉身,卻見帳幔後有火光一晃,他想道:「想是有侍奉香火之人在後面,正好去問問這位將軍到底有什麼功業。」
豬八戒轉步過帳觀看,卻根本就沒有什麼煙火,而是窗扇透進陽光來,屋裡有一張彩漆的桌子,桌子上亂搭著幾件錦繡綿衣。豬八戒提起來看了看,卻是三件納錦的背心兒,他不管好歹,拿著就走,下了樓去。
青牛精知道已經得計,便不慌不忙地回到後院內房,烏延烏倫圍上來問道:「大王,怎麼樣了?」
青牛精笑道:「一切依計而行。」
小妖們端上酒來,青牛精滿滿地喝了一大碗,然後便聽到前院傳來一陣陣緊張的吆喝聲。
「哎呀,怎麼回事,越來越緊了。」
「我也是,這背心兒脫不下來了。」
「師父,快來幫幫我呀。」
「我……我來,我來。
「我們一定是著了別人的道兒了,都怪二師兄。」
「嘿,怎麼又只怪我一人?我又沒逼著你穿。」
「這怎麼解啊,這怎麼解啊,我解不開啊。」
……
青牛精知道得手了,便率領小妖們穿堂過院,來到那間屋子,只見豬八戒和沙和尚被背剪手貼心捆了,躺在地上,陳玄奘正在驚慌失措地師徒解開繩索,見到青牛精等人,三人都慌了,知道此番在劫難逃。
青牛精喝道:「哪裡的小偷,跑到我家偷東西?」
陳玄奘知道理虧,慌忙說道:「主人家饒命,只因天寒地凍,我這兩個徒弟穿得又單薄,所以借你的背心兒穿穿。」
烏延說道:「你這和尚好不要臉,你自家冷,就要偷我家東西嗎?」
烏倫說道:「出家人當成你們河陽,不如趁早還俗了。」
烏延說道:「此言差矣,這種人還是繼續當和尚的好,不要玷污了我們俗家的聲譽。」
青牛精說道:「把他們拖到後面去!」
小妖們把陳玄奘攙住了,牽了白馬,挑了行李,將豬八戒沙和尚一齊捉到後院,青牛精登台高坐,眾小妖把陳玄奘推近台邊,跪伏於地。
青牛精假意問道:「你是哪方和尚?怎麼這般膽大,白日里偷盜我的衣服?」
陳玄奘滴淚說道:「貧僧是東土大唐欽差往西天取經的,因腹中飢餒,著大徒弟去化齋未回,不曾依得他的言語,誤撞仙庭避風。沒想到,我這兩個徒弟愛小,拿出這衣物,貧僧決不敢壞心,教他們送還本處。他們卻不聽我的話,要穿上暖暖背,不料中了大王的計,被捆了起來。萬望大王慈憫,留我殘生,求取真經,永注大王恩情,回東土千古傳揚!」
沙和尚緊張地看了看豬八戒,低聲說道:「師兄,老和尚只替自己求饒,根本不管咱二人死活啊。」
豬八戒說道:「唉,不說也罷,老和尚最是薄情寡恩之人。」
卻聽青牛精笑道:「我這裡常聽得人言:有人吃了唐僧一塊肉,發白還黑,齒落更生,今日你不請自來,還指望我饒你嗎?」
豬八戒說道:「這妖怪分明是安排計策專等師父上鉤,卻把咱倆當賊。」
青牛精繼續說道:「你那大徒弟叫什麼名字啊,去哪兒化齋了?」
豬八戒立即開口稱揚道:「我師兄乃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齊天大聖孫悟空。」他本想用大師兄的名號來嚇唬嚇唬妖怪,或許那妖怪膽小,立即就把他們放了呢?可是卻聽那妖怪說道:「小的們,把唐僧捆了,將那兩個丑的解下寶貝,換兩條繩子也捆了。先抬到後邊,待我拿住他大徒弟,一起刷洗了,湊成一籠蒸著吃。」
眾小妖答應一聲,把三人一齊捆了,抬在後邊,將白馬拴在槽頭,行李挑在屋裡。烏延烏倫又安排一番,商量出對策來,準備擒拿孫悟空。
不多一會兒,幾個小妖闖了進來說道:「大王,前面有一個毛臉勾嘴的和尚,稱是齊天大聖孫悟空,來要他師父。」
青牛精聞得此言,滿心歡喜,說道:「正要他來呢,我自離了本宮,下降塵世,更不曾試試武藝。今日他來,必是個對手。」又命道:「小的們,取出兵器。」
大小群魔一個個精神抖擻,抬出一根丈二長的點鋼槍,遞與大王。
青牛精傳令道:「小的們,各要整齊,進前者賞,退後者誅!」
烏延烏倫跟著喊道:「進前者賞,退後者誅。」然後前後簇擁著,隨青牛精來到山門外,青牛精叫道:「哪個是孫悟空?快出來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