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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1,烏雞國王的革命家史

  貞觀十三年,陳玄奘離開長安,開始漫漫取經路,三界眾生渾渾噩噩,並不知道此舉對他們的命運意味著什麼,雙方高層卻是心知肚明,暗中角力。靈山佛派,精神大振,觀音菩薩運籌帷幄,終於促成了這次取經行動,如來佛祖大加讚揚,眾佛陀、菩薩、羅漢也無不敬仰,觀音菩薩只是謙卑地說道:「全靠佛祖護佑。」


  她有資格謙卑,只有做出了成績的人才有資格謙卑。


  如來佛祖又問道:「取經路上,一路艱險,眾人有什麼主意啊?」


  觀音菩薩說道:「佛祖,我已經覓下三個徒弟,可保唐僧一路西行。」


  文殊菩薩早已按捺不住了,曾幾何時,他還想與觀音菩薩爭鋒,可發現自己根本不是對手,無論是法力,還是對靈山的貢獻,自己都遠遠不及,尤其是觀音菩薩竟然犧牲了金蟬子,換取靈山五百年平安,從那之後,他對觀音菩薩更是死心塌地地信服。


  但是,眼看著觀音菩薩立此大功,他自然也想為佛祖分憂,為靈山效力,便說道:「佛祖,我看過西牛賀洲的形勝地圖,唐僧西天取經將經過一個大國,此國東西六百餘里,南北四百餘里,都城喚作員渠城,去長安七千三百里。其國人勇而寡略,好自征伐,國無綱紀,法不整肅。」


  如來佛祖問道:「不知道這是哪個國家?」


  文殊菩薩說道:「此國喚作阿耆尼,又命焉耆國,國中本有伽藍十餘所,僧徒二千餘人,習學小乘佛法,可是最近,現任國王鳩屍卑那突然改弦更張,搗毀寺廟,勒令僧人還俗,並將國名改作烏雞國。」


  如來佛祖呵呵一笑,說道:「烏雞國?虧他想得出這麼個名字來。」


  觀音菩薩問道:「這個烏雞國王為什麼突然失心瘋了呢?」


  文殊菩薩說道:「我擔心背後又是太上老君暗中搗鬼,唐僧取經路過此地,會受到烏雞國王的阻撓。」


  如來佛祖問道:「文殊菩薩有何高見?」


  文殊菩薩說道:「烏雞國以東四十里的寶林寺,本就是我的道場,我願親往烏雞國,查明真相,勸化鳩屍卑那皈依我佛,習學大乘佛法。」


  如來佛祖贊道:「正該如此!」又對眾人說道:「若每位佛子都能像文殊菩薩這般,事事皆以靈山大局危重,我佛派何愁發揚光大,何愁恩澤天下?」


  文殊菩薩領命東行,不一日來到烏雞國上空,只見街市上人物齊整,風光鬧熱,鳳閣龍樓,十分壯麗,花迎寶扇紅雲繞,日照鮮袍翠霧光,孔雀屏開香靄出,珍珠簾卷彩旗張。


  文殊菩薩按落雲頭,化作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和尚走進城門,立即被兵士按住,喝道:「妖僧,膽敢到我烏雞國來。」


  文殊菩薩說道:「我聽說這裡乃是焉耆國,最是敬僧禮佛,為何如今突然對我和尚興師問罪了?」


  兵士說道:「你們裝神弄鬼招搖撞騙,寺院土地不輸課稅,僧侶免除賦役,民眾早就怨聲載道了。」


  文殊菩薩說道:「我們何曾裝神弄鬼,又何曾招搖撞騙?」


  兵士說道:「休要聒噪,要麼滾蛋,不要進我烏雞國門,要麼蓄髮還俗,才能踏進這城門。」


  文殊菩薩說道:「善哉善哉,我要求見鳩屍卑那。」


  兵士怒道:「我們國王的名諱也是你叫得的嗎?來人啊,綁了!」


  文殊菩薩就這樣被綁了起來,帶到國王面前,鳩屍卑那看到一個光頭和尚,立即心生厭煩,問道:「為什麼給我看這禿驢?還不轟出去?」


  那兵士說道:「啟稟我王,這廝公然犯諱!」


  文殊菩薩看著國王,說道:「鳩屍卑那,你為何毀佛謗佛?」


  周圍所有的衛生一起大喊:「大膽禿驢!」


  鳩屍卑那卻擺擺手,示意眾人肅靜,呵呵笑道:「你這和尚倒有幾分膽色,只是不知道你這和尚從哪裡來啊?」


  文殊菩薩說道:「我從寶林寺而來。」


  「寶林寺?」鳩屍卑那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冷冷地重複了一句:「哼哼,寶林寺。」又問道:「沿途可有什麼景緻?」


  文殊菩薩說道:「焉耆國實在是物華天寶,土田良沃,並有魚鹽蒲葦之饒。」


  鳩屍卑那冷冷地說道:「但凡和尚,大多是眼瞎之徒!來人啊,給我掌嘴!」


  文殊菩薩還沒反應過來,旁邊的衛士並沖了過來,掄圓了膀子抽他的臉頰,左右開工,抽了七八下之後,文殊菩薩的臉都腫了,還好他有法力護體,才沒有受到重傷。


  鳩屍卑那問道:「知道為什麼抽你嗎?」


  文殊菩薩說道:「昏庸!你會遭報應的!」


  鳩屍卑那說道:「我烏雞國天年乾旱,草子不生,路有飢死之骨,你若不是眼瞎,雲遊至此,又怎會看不見?」


  文殊菩薩被一頓搶白,竟也有幾分臉紅,騰雲駕霧慣了,他的確久已不知民間疾苦了。


  鳩屍卑那又說道:「國中僧侶平時免賦稅,儘力供養,如今國家危困,你們卻只顧念經,不管百姓死活,這種僧徒要來何用?這種經文,念他做甚?如今,我國中已經倉稟空虛,錢糧盡絕,文武兩班早就沒有了俸祿,寡人……寡人……」


  一個衛士雙眼含淚說道:「國王他……他……已經好久沒吃紅燒肉了。」他擦了把眼淚,飽含深情地說道:「大家都知道,國王愛吃紅燒肉,但在最困難時期,國王的餐桌上沒有了紅燒肉,雞、魚、肉、蛋都沒有了,全是素菜。舉個例子,國王特別愛吃魚,但在那個時候,他連魚都不吃了。」


  聽了衛士的講述,鳩屍卑那越發悲傷,眼淚滾滾而落。


  一個宮女說道:「半年多來,我幫國王按摩時,他腳背和小腿的肌膚失去了彈性,按下去一個坑,久久不能平復,這是浮腫,國王他老人家已經六七個月不肯吃一口肉,青黃不接的季節,他二十多天不吃一粒糧,常常是一盤子馬齒莧便充一餐飯,一盤子炒菠菜,便能支撐著一天工作。」


  鳩屍卑那正準備感嘆一聲,卻聽一個聲音說道:「胡說八道!你不要誣陷我們好嗎?」


  眾人都愣了,文殊菩薩也懵了,不知道什麼人竟然這麼大膽!鳩屍卑那轉頭看去,發現說話的竟是身邊的太醫。只聽太醫憤怒地說道:「根本沒有這種事,如果我們使國王得浮腫病,那我們就犯了大錯誤,是嚴重的失職。你們不要含血噴人。」


  鳩屍卑那對那宮女說道:「還是要實事求是的嘛!」


  似乎是因為受了國王的鼓勵,又一個太醫說道:「國王不吃紅燒肉,是因為他的飲食習慣不健康,我們這才建議他少吃肉、動物內臟和雞蛋。」


  凡事過猶不及,太醫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鳩屍卑那就非常憤怒了,說道:「妖言惑眾!拖下去,斬了!」


  衛士立即上前,將那名多嘴的太醫連拖帶拽地拉到了門外,只聽咔擦一聲,人頭便已落地。


  鳩屍卑那看著面前的僧人,說道:「哼,這就叫引蛇出洞!我看還有誰敢胡言亂語。」


  文殊菩薩嘿嘿笑道:「鳩屍卑那真是好手段,好威風!難怪天不降雨,似汝等濫殺無辜,又怎麼會得天地之庇佑!」


  鳩屍卑那哈哈大笑,說道:「天地又何曾庇佑過我,想當年我落拓江湖,在你們寶林寺借住了幾年,哪天不是受盡了你們的白眼?當然,我也要感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最後把我趕了出去,我也不會打下這片花花江山來。」


  文殊菩薩說道:「原來你就是那幾個行腳僧?寺中眾人見爾等寒薄,一個個衣破鞋無,光頭赤腳,便將你們請入方丈,延之上坐,款待了齋飯,贈送了衣服,本來想留你們住幾日。卻沒料到你們貪圖自在衣食,竟一氣住了七八個年頭。住就住罷,卻又背地裡反抗朝廷,做出種種不公的事來。似爾等這種假和尚,不趕走還要一直供著嗎?」


  鳩屍卑那嘿嘿笑道:「果真是敕建寶林寺的和尚,所以當然要替昏君說話了。你可知道,我們為什麼要反抗朝廷,反抗你們的主子?」鳩屍卑那說著說著,便熱淚盈眶起來,「我自幼窮苦,從小就給村裡的地主放牛為生,但是國王呢?卻是花天酒地荒淫無道,除了會建寺立廟,什麼都不做,建寺廟的錢是哪裡來的?還不是搜刮民脂民膏?那年,天下大旱,接著又發生了嚴重的蝗災和瘟疫,不到半個月,我的父親、大哥以及母親先後去世,只剩下我和二哥,家裡沒錢買棺材,甚至連塊埋葬親人的土地也沒有。為了活命,我與二哥、大嫂和侄兒被迫分開,各自逃生。為了活命,我削去了頭髮,做了和尚,路上又結交了幾個行腳僧,走投無路之際,我們來到了寶林寺。我在寺里每日掃地、上香、打鐘、擊鼓、燒飯、洗衣,即便如此,還是經常受到老和尚的斥責。到最後,竟然被你們找了個借口,將我們趕出了寶林寺。」


  文殊菩薩說道:「難道這就是你毀佛謗僧的借口嗎?」


  鳩屍卑那說道:「我推翻了昏庸的國王之後,本也想無為而治,以前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所以我並沒有為難過寶林寺的和尚們。但是如今天下大旱,你們卻依然予取予求,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文殊菩薩說道:「似你這等昏庸無能之輩,烏雞國怎會不大旱?」


  鳩屍卑那怒了,嚯地站起身來,說道:「來人啊!把這妖僧浸豬籠!」


  文殊菩薩見狀,正欲騰空而起,忽然一陣陰風吹來,他頓時覺得渾身無力,力軟筋麻,只能眼睜睜看著眾衛士將他放進豬籠里,然後丟進了護城河。


  他永遠都不知道那股陰風從何而來!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太上老君跟他幾乎是同時到了烏雞國。


  烏雞國突然不再信奉佛教了,這個消息是王靈官帶來的!王靈官手下有五百靈官,巡遊四大部洲,當得知烏雞國發生這麼大的變故之後,自然立即上報天庭。


  為了向太上老君示好,他還主動向太上老君彙報了此事。


  曾幾何時,太上老君很想扳倒玉皇大帝,為此跟王靈官也曾大打出手。如今,太上老君漸漸明白,徹底扳倒玉皇大帝已經不可能了,如今釋迦牟尼的勢力越來越強,如果天庭再這麼內鬥下去,只怕就徹底管不住靈山了。所以,他必須尋求與玉皇大帝的合作,根本上講,他跟玉皇大帝的利益是一致的。


  王靈官自然也明白天庭目前的處境,所以早已不把太上老君當敵人了。得知烏雞國的變故之後,太上老君立即趕來一探究竟,在他看來,烏雞國現在處於信仰真空期,既然不再信奉佛教了,那麼道教自然應該大施拳腳!


  然後他便看到了文殊菩薩!

  國王要向文殊菩薩下手的時候,太上老君立即明白這是除掉文殊菩薩的絕佳時機,如果由他親自動手的話,天庭與靈山勢必大打出手,到那時候,玉皇大帝或許會責怪自己挑起戰火,要他承擔所有罪責。但是文殊菩薩如果是被人間一個凡人皇帝幹掉了,那豈不是兩全其美皆大歡喜?於是,他立即抽出芭蕉扇,半空中對著文殊菩薩扇了一下。


  太上老君有幾把芭蕉扇,有的可以生火,有的可以滅火,而這把則是融合了陰陽之力,能夠直接攻擊元神,鎖定神通,被攻擊者往往不能變化,只有乖乖就擒。


  太上老君眼看著文殊菩薩被投進了護城河,便開開心心地離開了烏雞國。


  他不能久留,因為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蹤。


  太上老君只有直接回兜率宮,而是前往王靈官府邸拜訪。


  (作者插句話:今天才發現,416,417之間,第五卷開篇,曾經有一段寫了之後沒有更新,現在要修改已無許可權。所以發在此處,跟後文也會關聯上)


  南贍部洲律例,貞觀十八年。


  離開平頂山之後,唐僧師徒四人繼續西行,水宿風餐,披霜冒露,行罷多時,又有一山阻路,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陳玄奘不由得心驚道:「徒弟啊,你看那裡山勢崔巍,須是要仔細提防,恐怕又有魔障侵身了。」


  孫悟空勸慰道:「師父不要胡思亂想啦,只要定性存神,自然無事。」


  陳玄奘騎在白龍馬上,嘆氣道:「西天怎麼這等難行?我記得離了長安城,在路上春盡夏來,秋殘冬至,有四五個年頭了,怎麼還沒到?」


  孫悟空聞言,呵呵笑道:「早著呢!還不曾出大門哩!」


  豬八戒白了他一眼,說道:「哥哥不要扯謊,人間哪有這般大門?」


  孫悟空嘿嘿一笑,繼續說道:「兄弟,我們還在堂屋裡轉哩!」


  沙和尚也笑了,說道:「師兄,少說大話嚇我,哪裡就有這般大堂屋,卻也沒處買這般大過梁啊。」


  然後孫悟空就懵逼了,他說道:「比喻,比喻!我說的是比喻,知道嗎?」


  沙和尚說道:「你從哪兒弄來的碧玉?從來沒見過啊。」


  豬八戒說道:「指不定又是從哪兒偷的呢。」


  還好陳玄奘來給孫悟空解圍了,說道:「八戒,沙僧,悟空說的比喻就是打比方的意思。好比說在南贍部洲,兩人對罵的時候,會罵對方是頭豬,並不是說對方真的是頭豬,而是把他比喻成豬。」


  沙和尚說道:「哦,那我就懂了。」


  豬八戒說道:「可是我不懂,為什麼比喻成豬,就是罵人呢?豬有什麼不好嗎?」


  沙和尚說道:「二師兄別著急,如果有人說你是頭豬的話,那就不是罵人,因為你就是頭豬。」


  孫悟空正色道:「的確不算罵人,算罵豬。」


  豬八戒撅著嘴,嘟噥道:「師父,你看大師兄和沙師弟又來欺負我。」


  孫悟空說道:「八戒,你看你一副狼亢的樣子,還嬌滴滴地撒嬌,你以為你是小豬佩奇嗎?」


  豬八戒問道:「佩奇又是誰?」


  孫悟空說道:「喬治的姐姐。」


  豬八戒繼續問道:「喬治又是誰?」


  孫悟空說道:「佩奇的弟弟。」


  豬八戒恍然大悟,說道:「這下我懂了,可是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孫悟空說道:「你們都是豬。」


  豬八戒說道:「你才是豬呢!你全家都是豬。」


  然後孫悟空就愣住了,說道:「八戒,你現在是不是陷入了身份認同危機?」


  兄弟二人斗著嘴,沙和尚呵呵直樂,陳玄奘卻突然說了一句:「徒弟們,我怕。」


  原來,他們已經進入深山,但見山頂嵯峨摩斗柄,樹梢彷彿接雲霄,古怪喬松盤翠蓋,枯摧老樹掛藤蘿,麂鹿成群穿荊棘,獐兔結黨尋野食。


  孫悟空說道:「師父莫怕,有老孫在呢。」


  陳玄奘戰戰兢兢,心中凄慘,期期艾艾地說道:「悟空啊!我什麼時候才能取得真經回報唐王啊?」


  孫悟空最受不了師父這副膿包樣,便冷笑道:「師父不必挂念,少要心焦,你就放心前進吧,《心經》難道又忘了嗎?」


  陳玄奘被孫悟空一頓奚落,臉上掛不住,默然不語。


  沙和尚說道:「師兄,莫說師父肉體凡胎,就是我走在這荒山野嶺里也有幾分悚懼。」


  孫悟空瞪了沙和尚一眼,說道:「你好歹也曾是捲簾大將,難道你除了捲簾子,就什麼都不會了嗎?」


  沙和尚被搶白一通,老大不好意思,一張藍靛臉上也泛出了紅色。所謂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孫悟空自己都不知道,他輕描淡寫一句話,把個捲簾大將沙悟凈的自尊心傷得連點渣都不剩了。


  四人在山中行了多時,漸漸便紅輪西墜,已是傍晚,天空中零零落落出現幾顆寒星,四人準備就在山中露宿一宿,陳玄奘卻在馬上遙觀,看到山凹里有樓台迭迭,殿閣重重,便驚喜道:「徒兒們,那邊似乎有座庵觀寺院,我們到那裡借宿一宵,明日再走吧。」


  孫悟空說道:「師父說得是。不過先不要忙,等我看看好歹如何。」說罷跳在空中,仔細觀看,果然是座山門,八字磚牆,塗著紅泥粉,兩扇門上釘著金釘,寺院里供奉著燃燈古佛、如來佛祖、彌勒佛、文殊菩薩等等,煙光閃灼,香靄朦朧。


  孫悟空按下雲頭,說道:「師父,果然是一座寺院,卻好借宿,我們去吧。」


  聽說沒有危險,陳玄奘便放開馬,一直前來,徑到了山門之外。


  孫悟空問道:「師父,這一座是什麼寺?」


  陳玄奘說道:「我的馬蹄才停住,腳尖還未出鐙,就問我是什麼寺,好沒分曉!」


  孫悟空揶揄道:「你老人家自幼為僧,一定是要先認字,方才能讀經文,然後受唐王的恩宥。如今門上有那麼大的字,你如何不認得?」


  沙和尚說道:「師兄,你能不能少說幾句?請你尊重一下師父。」


  沙和尚這麼明目張胆地頂撞孫悟空,這是第一次,孫悟空吃驚地看著他,忘記了如何應對,他自己在做夢,剛才都是幻覺。


  陳玄奘說道:「你這個潑猢猻!說話如此無知,我剛才朝著西方催馬而來,被那太陽影射,而且門上雖然有字,但是被塵垢朦朧,我如何能看清是什麼字?」


  孫悟空不去理會沙和尚,把腰躬一躬,長了二丈多高,用手撣去了牌匾上的灰塵,說道:「師父,請看。」


  只見牌匾上有五個大字,乃是「敕建寶林寺」。


  孫悟空收了法身,問道:「師父,這寺里誰進去借宿?」


  陳玄奘說道:「我進去。你們嘴臉醜陋,言語粗疏,性剛氣傲,倘或衝撞了本處僧人,不容借宿,反為不美。」


  豬八戒說道:「師父,你要說丑,就說他們,別攀比俺老豬,俺老豬還是很俊俏的。」


  沙和尚說道:「二師兄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孫悟空問道:「沙僧,你心不痛嗎?」


  沙和尚說道:「痛。」


  豬八戒哼哼道:「都閉嘴。在天下第一美男子面前,你們就自慚形穢吧。」


  兄弟們斗著嘴,陳玄奘已經丟了錫杖,解下斗篷,整衣合掌,徑入山門,只見兩邊紅漆欄杆裡面,高坐著一對金剛,裝塑得威儀惡丑,一個鐵面鋼須似活容,一個燥眉圜眼若玲瓏。左邊的拳頭骨突如生鐵,右邊的手掌崚嶒賽赤銅。


  陳玄奘嘆道:「我那東土,若有人也用泥胎塑這等大菩薩,燒香供養,我也不用往西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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