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百花羞藉助取經團隊,當上了寶象國女王
孫悟空見了,不但不懼,反而滿心歡喜,只見他雙手理棍,喝聲:「變!」竟變成三頭六臂模樣,把一根金箍棒幌一幌,變作三根金箍棒,他六隻手使著三根棒,一路打將去,好便似虎入羊群,鷹來雞柵,可憐那些小妖怪,頭如粉碎,血似水流!
好端端一座碗子山,竟變成了人間地獄一般。孫悟空往來縱橫,如入無人之境,不消片刻工夫,竟把滿山的小妖盡數打死。
眼看著諾大的家業傾刻間化為烏友,眼看著平時跟自己嬉笑打鬧的小妖怪們片刻間便命赴黃泉,黃袍怪的眼圈不禁紅了,眼淚在眼眶裡直打滾兒,他拚命忍住,顫抖著聲音問道:「佛祖佛祖,口口聲聲慈悲為懷,手下卻如屠夫一般。孫悟空啊孫悟空,你的雙手沾滿了鮮血,也能取得了真經,成得了正果嗎?」
孫悟空傲然說道:「佛祖的深意你自然不懂,所以你只能做個妖怪。來來來,讓我一棒子打死你,才算是正果呢。」
黃袍怪心中悔恨至極,原來佛派弟子如此凶蠻霸道背信棄義濫殺無辜齷齪不堪,自己分明是上了觀音菩薩的大當。早知如此,當初一刀砍死陳玄奘,豈不是萬事大吉?此刻被孫悟空欺上門來,雖然知道自己不是敵手,但也必須放手一搏。他舉起大刀,朝著孫悟空的頭就砍了過去,這一刀,他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刀勢凌厲,挾風夾雷,只求以萬鈞之勢殺孫悟空一個措手不及。
豈料強中更有強中手,孫悟空將金箍棒在空中一橫,擋住了黃袍怪的大刀,在黃袍怪的下壓之勢下,孫悟空連連退了三步,第三步的時候,他氣沉丹田,扎穩了下盤,雙膝微微一躬,卸掉了黃袍怪的萬鈞之力,然後猛地站起來,雙臂挺起,將黃袍怪的大刀擋了過去,並借勢反撩,金箍棒砸中了黃袍怪的手腕,黃袍怪右手一麻,大刀脫手,遠遠地飛了出去。
孫悟空趁勢追擊,跳到半空之中,風起金箍棒,朝著黃袍怪的天靈蓋就砸了過去。黃袍怪此時沒有武器,不敢硬扛,就地一滾,躲進了草叢裡。
金箍棒砸在地上,塵土飛揚,附近幾棵大樹都跟著顫抖。灰塵散盡,黃袍怪已經不見了蹤影,孫悟空大驚道:「龜兒子,不禁打,就打得不見了。如果真打死了,也該有些膿血,如何沒一毫蹤影?想是跑了。」他急縱身跳在雲端看處,四邊更無動靜。
孫悟空嘿嘿一笑,自言自語道:「俗話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以為我就找不到你了嗎?」
孫悟空按落雲頭,走進波月洞,此刻的波月洞已經是血海汪洋,妖怪的屍體橫七豎八,他踩著一具屍體走進洞內,找到了百花羞。
此時的百花羞花容失色六神無主,洞內死的雖然都是虎豹狼蟲妖魔鬼怪,但是這些小妖怪們十三年來對她禮敬有加關懷備至,如今卻為了她慘遭橫禍肝腦塗地,她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如果她沒有交給陳玄奘那封信,自己無非在碗子山波月洞終老而已,絕不至於連累這麼多無辜的性命。但這只是一剎那間的念頭,她很快便說服了自己:「我一定要回寶象國,絕對不能便宜了我那兩個姐姐。」
按照她最初的設想,陳玄奘在給父王一封書信之後,父王就會派兵來捉拿妖怪,救她回國。結果發現黃袍怪的武功十分強大,父王派的人根本不是敵手。
於是百花羞立即再生一計,那就是犧牲陳玄奘,讓黃袍怪在寶象國揚名立萬。一切都如計劃的一樣,黃袍怪以白面書生的面目示人,國中無人知道他是妖怪。他不但展現了實力,而且懷柔了兩個姐姐,這為她回國繼承王位鋪平了道路。
她沒有想到黃袍怪竟會喝酒誤事,現出了本來面目,還在皇宮大院裡面吃人。她更沒有想到,除了豬八戒和沙和尚,陳玄奘竟然還有一個徒弟,這個徒弟本領竟然十分高強,幾個回合之中就把黃袍怪打得落荒而逃。
此刻,她看著滿洞的屍體,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見孫悟空走了進來,頓時心中一動,又有了主意。
孫悟空問道:「我與那個妖怪打了幾個回合之後,他便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他說有些認得我,想必不是凡間的妖怪,應該是天上來的。你跟他相處了十三年,可知道它的來歷嗎?」
百花羞說道:「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總是說我前世乃是披香殿的玉女,他跟我私通觸犯了天條,我被打入了凡間。」
孫悟空急問道:「那麼他到底是誰?」
百花羞說道:「他說他是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奎木狼。」
孫悟空笑了,說道:「原來是這個傢伙,難怪有幾分本事。既然知道他的來歷,一切就都好辦了。」
二十八星宿的統領,乃是東方青龍七宿的角木蛟,孫悟空立即駕起筋斗雲,往東天門的方向而去,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出現在眼前,孫悟空覺得很是納悶兒,當年他在天上做齊天大聖的時候,這三十六重天,每一重天他都走遍了,從來沒有見到這樣一座宮殿,這宮殿大放光明,牌匾上寫著三個大字,就叫」光明宮「。
他來不及細琢磨,徑直奔向了角木蛟的府邸。角木蛟雖然是二十八星宿之首,但是府邸卻十分低調,甚至可以說是寒酸,三間灰瓦房而已,跟附近的光明宮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見到孫悟空突然來了,角木蛟很是疑惑,問道:「孫大聖,你怎麼來了?聽說你去保護唐僧西天取經了。」
孫悟空抱拳拱手,說道:「角木角,別來無恙。」
角木蛟知道孫悟空說的是五百年前圍剿花果山的事情,便哈哈一笑,說道:「花果山一戰,轉眼間過去五百多年,自那知道,再也無緣得見大聖,今日一見,實在是快慰平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機會與孫大勝再切磋切磋武藝。」
孫悟空笑了,說道:「誒!天官說哪裡話?我現在是出家人,不再打打殺殺了。」
角木蛟也笑了,問道:「難道孫大聖到我這裡是來喝茶的?」
孫悟空說道:「實不相瞞,我是來求天官幫忙的。」於是把取經團隊在寶象國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說了。
角木蛟吃驚道:「怎麼可能?天庭三日點卯一次,如果點卯的時候他不在,玉帝早就察覺了。」
孫悟空說道:「黃袍怪的底細,我已經查得清清楚楚,就是奎木狼。我想如果直接去找玉帝的話,對二十八星宿多有不便,所以這才斗膽先到您的府邸來拜訪。」
角木蛟沉吟片刻,指著孫悟空,呵呵笑了,說道:「孫大聖啊孫大聖,五百年前,你只會好勇鬥狠,五百年後,你也會為兄弟們著想了。你這個情我領了,我這就隨你去面見玉帝。」
二人立即動身,走到屋外,孫悟空禁不住問道:「天官,那座光明宮很是氣派,不知道是誰的官邸?」
角木蛟說道:「那是昴日星官的。」
孫悟空疑惑道:「昴日星官不是西方白虎七宿嗎?怎麼住到東邊來了?」
角木蛟嘿嘿一笑,說道:「自古便是以東為尊,他為玉帝辦了一件大事,便想取我的位子以代之,卻沒想到玉帝只是給他蓋了一座豪華的官邸,職權嘛,卻是分毫沒有增加。」
孫悟空問道:「什麼功勞值這麼一座宮殿?」
角木蛟搖搖頭,說道:「天庭的秘密多著呢,不該打聽的就別亂問。」
二人來到通明殿下,許旌陽天師迎了出來,微微笑道:「孫大聖,你怎麼來了?」
角木蛟搶先說道:「許天師,奎木狼私自下凡,與寶象國公主配了十三年的夫妻,如今又將陳玄奘變成一隻猛虎關在籠子里。」
許天師說道:「竟有此事?你們隨我來,去稟明玉帝。」
玉皇大帝見到角木蛟和孫悟空一起走進靈霄寶殿,就知道奎木狼把事辦砸了,他靜靜地等著孫悟空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這才說道:「百花羞的話未必就是真的,那個黃袍怪也許根本就是一個野妖怪呢!許天師,你去查查奎木狼最近點卯的時候在不在。」
許旌陽領命而去,一會兒便回來了,說道:「啟稟陛下,九曜星官、十二元辰、東西南北中央五斗、河漢群辰、五嶽四瀆、普天神聖都在天上,更無一個敢離方位。只是鬥牛宮外,二十八宿,顛倒只有二十七位,獨少了奎星。」
玉皇大帝問道:「多少時間不在天上了?」
許天師道:「四卯不到。三日點卯一次,今已十三日了。」
玉帝大帝說道:「天上十三日,下界已是十三年。角木蛟,你率本部即刻前往寶象國,收他上界。」
角木蛟立即糾集了其餘二十六宿星官,跟孫悟空一起出了天門,來動碗子山上空。角木蛟叫道:「奎星,奎星,快出來。」
其餘星官也一齊跟著呼喚:「奎星,奎星!」
黃袍怪也就是奎木狼,本來閃在山澗里潛災,被水氣隱住妖雲,聽到眾同僚呼喊,他知道自己剿殺陳玄奘的任務已經失敗了,不可能再完成了,只好跳了出來,拱手道:「諸位兄,奎星在此。」
孫悟空見狀,揮起金箍棒就要打,孰料二十七星宿立即將奎木狼團團包圍,角木蛟笑道:「孫大聖,救你師父要緊,奎木狼就交給我們帶回給玉帝發落吧。」
孫悟空嘆了口氣,說道:「唉,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啊!二十八星宿的兄弟情誼,真是羨煞老孫了。」說完,一拱手,「列為星官,告辭!」
說罷,一轉身奔進了波月洞,尋出百花羞,聽說奎木狼已經被天兵天將抓到天上去了,百花羞大喜過望,說道:「求長老解救我回寶象國。」
孫悟空笑道:「那是自然。」
二人走出波月洞,只聽得半空中豬八戒、沙和尚急吼吼厲聲高叫道:「師兄,有妖精,留幾個兒我們打耶。」
孫悟空懶洋洋說道:「你們來得可真及時啊!」
豬八戒說道:「俗話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嘛。」
孫悟空說道:「妖怪已經全都被我打死了。」
沙和尚說道:「還是大師兄英明神武。既然把妖精都打死了,那我們趕緊將公主帶回寶象國吧。」
三人駕起雲來,馱著公主往寶象國奔去。百花羞只聞得耳內風響,也不敢睜開眼來,霎時間就回到了金鑾殿外白玉階前。
離開寶象國已經十三年了,周圍的景緻似乎沒多大變化,百花羞顫巍巍地走進了金鑾寶殿,望著龍椅上那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上前去,到了近前,又跪倒在地,用雙膝往前挪動,眼裡流著淚,嘴裡高喊著:「父親,父親,不孝女回來了。」
老國王老淚縱橫,將女兒一把擁在懷中,說道:「我的百花羞啊,你總算回來了,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百花羞在父親懷裡哭了一會兒,問道:「父王,我的母后呢?」
老國王嘆息道:「你被妖怪抓走之後,你母親整天以淚洗面,不出三年就病倒了,她藥石不進,很快便撒手人寰。」
百花羞聽聞,放聲痛哭,邊哭邊說道:「女兒不知道犯了什麼錯,兩個姐姐要找妖怪來抓走我。」
老國王問道:「那個妖怪真的是你兩個姐姐找來的嗎?」
百花羞說道:「正是。有一次,趁他酒醉,我問他為什麼要抓我。他親口承認是我的兩個姐姐把他請來的。」
老國王說道:「原來唐朝高僧帶來的那封信,真的是你寫的?」
百花羞說道:「當然是我寫的。妖怪怕陰謀敗露,便變成了一個白面書生來到國中,坑害唐朝的高僧,污衊那封信是假的。他其實就是為我兩個姐姐開脫,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要掩蓋他門的罪行罷了。」
老國王嘆息道:「難怪他說這件事情跟你兩個姐姐無關,原來他們本來就是一夥的。你那兩個忤逆的姐姐,先前被我貶為庶民,我正準備赦免了她們,恢復她們的官爵,現在看來她們是罪有應得。」
孫悟空在一旁聽著父女兩人的對話,他不禁聽得呆了,怔怔地看著百花羞。百花羞生怕被孫悟空拆穿真相,立即說道:「父王,多虧這位孫長老法力無邊,降了黃袍怪,把女兒救了回來。」
老國王說道:「賞,重重有賞。」
孫悟空十分佩服百花羞,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百花羞顛倒黑白的權謀之術,孫悟空自嘆弗如。
老國王問道:「不知道那是個什麼妖怪?」
孫悟空說道:「陛下的駙馬,乃是上界的奎星,令愛乃是侍香的玉女,因思凡降落人間,不非小可,都因前世前緣,該有這些姻眷。那怪被老孫上天宮啟奏玉帝,玉帝查得他四卯不到,下界十三日,就是十三年了。然後差遣二十七星宿收他上界。」
聽說自己的女兒乃是天上的玉女降落人間,老國王不由得更加歡喜,說道:「想不到我的乖女兒竟然是天上的玉女下凡人間,這寶象國國王的位子自然非你莫屬。」又說道:「你那兩個姐姐,希望你能給她們一條生路,就讓她們自生自滅吧。」
百花羞說道:「父親,我知道南贍部洲曾經有一個人寫了一首詩,說的是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父王儘管放心,我不會為難兩位姐姐的。」
老國王贊道:「還是我的百花羞胸懷寬廣。」
孫悟空插話問道:「陛下,敢問我師父在哪裡?」
老國王趕緊說道:「快,快!把唐長老請上來。」
俄頃,只見幾個力士,抬著一個鐵籠子,籠子里關著一隻斑斕猛虎。孫悟空走向前去,笑道:「師父啊,你是個好和尚,怎麼弄出這般個惡模樣來?你怪我行兇作惡,趕我回去,你要一心向善,怎麼就弄出個這等嘴臉?」
陳玄奘被妖術魘住,不能行走,但是心上卻明白得很,被孫悟空一番數落,他臊眉耷眼的,只是低著頭不敢張望。
豬八戒說道:「哥啊,救他一救罷,不要只管揭挑他了。」
孫悟空呵斥道:「就你是他得意的好徒弟,你不救他,又去把老孫找來幹什麼?本來就跟你說好了的,待降了妖精,報了罵我之仇,我就回去。」
沙和尚近前跪下道:「哥啊,古人云,不看僧面看佛面,兄長既然來了,萬望救他一救。」
孫悟空的眼眶也濕潤了,百花羞方才的表演告訴了他,眼淚在關鍵時候能派上大用場。他扶起沙和尚,哽咽著說道:「我豈有安心不救之理?自從回到花果山,我無一日不在想念師父!八戒,快取水來!」
豬八戒立即取來一碗水,孫悟空接過來,念動真言,望那虎劈頭一口噴上,剎那間,斑斕猛虎又變作陳玄奘匍匐在地,孫悟空連忙上前扶起師父,眼淚汪汪地叫道:「師父,求你原諒徒兒,讓我陪你西天取經吧。」
陳玄奘本來不知道如何面對孫悟空,沒想到這猴子竟然主動承認錯誤,他便越發不好意思起來,說道:「賢徒,虧了你,虧了你呀!這一去,早詣西方,徑回東土,奏唐王,你的功勞第一。」
孫悟空擦了一把眼淚,笑道:「師父只要不念那話兒,就足感愛厚之情了。」
百花羞說道:「今天,我和父王團圓,你們師徒四人也團圓,真是雙喜臨門,理應隆重慶祝一番。」
老國王說道:「不,不是雙喜臨門,是三喜臨門。」
百花羞問道:「還有一喜是什麼?」
老國王說道:「我即日退位,你立刻登基,從今天起,你就是寶象國第一位女王。」
百花羞還待推辭,但是父親大手一揮,說道:「就這麼定了,我早該安享天倫之樂了。」
於是,寶象國大開筵宴,為了表示對唐僧師徒的感激之情,特地整治的是素筵,師徒四人逗留了三天,這才辭別寶象國,一路向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