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百花羞再生一計,欲借姐姐之手殺了陳玄奘
百花羞驚問道:「黃袍郎,你從哪裡抓來如此可怕的和尚?」
黃袍怪說道:「他就是唐僧的一個徒弟,可惜跑了一個長嘴大耳的。」
百花羞問道:「你剛剛放了他,怎麼又把他徒弟抓來了?」
黃袍怪說道:「他們說奉了你父王之命,要營救你回宮。」
百花羞嘆道:「我已經嫁你一十三年,生下一對兒子,要回,也是我們一家四口一起回啊。」
沙和尚聽了這番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說道:「公主,他是妖怪啊!」
百花羞笑道:「這很重要嗎?」又問道:「你師父呢?」
沙和尚說道:「正在寶象國等候我們的消息。」
黃袍怪問道:「這麼說,國王並沒有殺了他?」
沙和尚反問道:「國王又不是妖精,為什麼要殺我師父?」
百花羞急問道:「那我兩個姐姐呢?」
沙和尚說道:「我沒見到公主的姐姐。」
此刻的百花羞心亂如麻,父王派人來解救自己,說明雖然過去了十三年,但是父王一直沒有忘記自己,這固然是一喜,但是兩個姐姐不知道近況如何,她便又有隱憂。
十三年的時間,姐姐們的勢力肯定更加盤根錯節,自己這時候回去,恐怕只能做個乖乖女,甚而竟然要被當作妖婦看待!父王活著的時候,自己尚可苟延殘喘,一旦父王駕崩,誰知道兩個姐姐會怎麼會對付自己呢?
百花羞問道:「你見到我父親的時候,他的精神可好?」
沙和尚說道:「老國王兩鬢斑白,眼神散亂,已經是垂垂老矣。」
百花羞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嘆息道:「十三年沒見到父親了,他也老了。」
黃袍怪將沙和尚綁在定魂樁上,自己攜著百花羞的手來到內洞,問道:「夫人似乎頗有隱憂。」
百花羞說道:「黃袍郎,我對不起你。」
黃袍怪驚問道:「為什麼?你在說什麼呢?」
百花羞說道:「我本以為一封書信可以讓陳玄奘命喪寶象國,誰知道陳玄奘非但活得好好的,還引得我父王派人來解救我。解救我,事小,我們夫妻隨時可以帶著孩子回去,但是陳玄奘竟然還活著,就不大方便!玉皇大帝讓你殺了他,如果讓他離開了寶象國,只怕你不好向玉皇大帝交代。」
黃袍怪說道:「唉,這真是一個燙手的山芋,怎麼就沒人替我殺了他呢?」
百花羞說道:「我倒是有個主意,不知道郎君肯聽否?」
「夫人快說。」黃袍怪急問道。
「你需要到寶象國走一趟。」
「讓我親手殺了他?」
「當然不用,」百花羞說道,「你不是說不想得罪靈山佛派嗎?殺陳玄奘的事情還是交給別人吧。」
「誰?」
「我的兩個姐姐。」
聽了百花羞的計策之後,黃袍怪笑了,說道:「夫人高明,真乃巾幗英雄啊!」又說道:「夫人,你且在家吃酒,看著兩個孩兒,不要放了沙和尚。我現在就往寶象國走一遭。」
百花羞連忙說道:「等一等!我父王不是馬掙力戰的江山,他本是祖宗遺留的社稷,自幼是太子登基,城門也不曾遠出,沒見過你這等凶漢。你這嘴臉相貌,生得這等醜陋,若見了他,恐怕嚇了他,反為不美。」
黃袍怪笑道:「這有何難,我變個俊俏的不就行了?」
百花羞問道:「你還會變俊?」
只見,黃袍怪呵呵一笑,搖身一變,果然變得十分俊俏,形容典雅,體段崢嶸,言語多官樣,行藏正妙齡。頭上戴一頂鵲尾冠,身上穿一件玉羅褶,足下烏靴花摺,腰間鸞帶光明。
百花羞見了,也是十分歡喜。
黃袍怪問道:「夫人,變得好么?」
百花羞說道:「很好,很好。可以不要變回去嗎?」
黃袍怪說道:「夫人有所不知,這等法術頗費心神,不可久為。」
百花羞說道:「那你可要千千仔細,萬萬小心,卻莫在大庭廣眾間現出嘴臉露出馬腳。」
黃袍怪說道:「不消吩咐,自有道理。」說罷縱雲頭,離開碗子山,不多時來到了寶象國,他按落雲光,行至朝門之外,對閣門大使說道:「三駙馬特來見駕,乞為轉奏轉奏。」
眾兵丁無不大驚失色,圍著這個俊俏的青年看了半天,一個說道:「我們國王只有兩個駙馬,什麼時候多出一個三駙馬來?」
一個問道:「你該不會是來招搖撞騙的吧?」
黃袍怪氣得想一口吃了他們,但是他有重任在身,只能委曲求全,面對兵丁的無禮,他只能越發謙恭,說道:「還請轉奏。」
閣門大使也不敢怠慢,喝退了兵丁,說道:「你在這等著!」然後便疾步匆匆進宮了。
黃袍怪玉樹臨風地站在那裡靜靜地等候,丰神俊朗,真如仙人一般,引得國人都駐足觀看,聽說是三駙馬,竟然齊聲讚歎,說他貌似潘安一表人才。
過了半晌,閣門大使匆匆地跑了出來,躬身道:「請隨我來。」
閣門大使帶著黃袍怪走進一道朱紅大門,又將他交給黃門奏事官。在黃門奏事官的帶領下,黃袍怪終於來到白玉階前,黃袍怪立即拜倒在地,三呼萬歲,說道:「小婿拜見父王。」
當聽說三駙馬突然來了,陳玄奘便對國王說道:「三駙馬,必定是妖怪來了。」
老國王說道:「怎麼辦,讓他進來嗎?」
陳玄奘心驚肉跳,說道:「陛下,妖精啊,不精者不靈。他能知過去未來,他能騰雲駕霧,宣他也進來,不宣他也進來,倒不如宣他進來。」
明知是妖精,還要宣他進來,百官無不膽戰心驚,不少人還記得十三年前中秋節那天的情景,一個青靛臉的妖怪,獠牙白森森,鬢毛亂蓬蓬,當眾把百花羞擄走了,當時沒有人是他對手。
可是如今,這三駙馬不但長得俊俏,而且頗懂禮數,不禁疑惑地看了看陳玄奘,都覺得他是危言聳聽,而且還涉嫌人身攻擊。
老國王問道:「階下何人?」
黃袍怪說道:「陛下,臣是城東碗子山波月庄人家。」
國王問道:「你那山離此處多遠?」
老妖道:「不遠,只有三百里。」
國王說道:「這倒是跟公主書信上寫的一樣。」
陳玄奘說道:「啟稟陛下,比不盡然。公主信中所寫是波月洞,並不是波月庄。」
黃袍怪看了看陳玄奘,露出驚訝之色,說道:「原來是你?」
陳玄奘說道:「正是問,大唐陳玄奘。」
黃袍怪不再理他,問國王道:「父王,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書信?公主並沒有寫信啊!」
老國王取出公主的信來,說道:「呶,這不是公主的信?」
一個小太監將百花羞的信交與黃袍怪,黃袍怪假意看了一會兒,然後痛心疾首地說道:「假的,假的,一定是假的!父王,公主根本不是被妖怪抓走的,更與兩個姐姐沒有關係啊!」他指著陳玄奘說道:「一定是他,假作書信,離間陛下骨肉,父王,您可千萬不要治兩位姐姐的罪啊,此事跟她們沒有一點關係。」
老國王心中大快,他當然不希望看到骨肉相殘,聽說兩個女兒跟百花羞失蹤沒有關係,他心中一塊巨石頓時落了地,開心地問道:「真的嗎?真的與她們沒有關係?」
黃袍怪說道:「千真萬確!」
陳玄奘說道:「啟稟陛下,這個妖怪一定跟兩位公主勾結到一起了,所以才會替兩位公主開脫,請陛下明察。」
老國王心中頗有幾分不滿,他剛剛以為可以家庭和睦了,這個和尚卻偏要唱反調!國王問道:「你倒是說說看,百花羞如何帶了你那裡?」
黃袍怪說道:「父王,微臣自幼好習弓馬,採獵為生。十三年前,帶領家童數十,放鷹逐犬,忽見一隻斑斕猛虎,身馱著一個女子,往山坡下走。是微臣兜弓一箭,射倒猛虎,將女子帶上本庄,把溫水溫湯灌醒,救了她性命。我因問她是哪裡人家,但是她被猛虎嚇壞了,竟忘記了自己姓甚名誰。後來,我便與她兩相情願結為伉儷,我當時就想把那隻老虎宰了,但是夫人卻教我不要殺它,說我們是托天托地成夫婦,無媒無證配婚姻,前世赤繩曾系足,今將老虎做媒人。我想夫人說的有禮,怎麼可以殺了媒人呢?於是便將那老虎放了。」
老國王問道:「那你今天怎麼又找來了呢?」
黃袍怪說道:「那隻斑斕猛虎得了性命之後,在山中修鍊這幾年,煉體成精,專一迷人害人。前幾天,他變作一個僧人的模樣到我莊上化齋,夫人好心與他齋飯,他卻突然變成猛虎,要再次撕咬夫人,幸虧我及時出手,又將他打跑了。夫人被他這麼一嚇,心病竟然嚇好了,她一下子把什麼事情都想起來了,直到這時候,臣才知道,她原來是陛下十三年前失蹤的三公主百花羞。」
老國王說道:「這老虎著實可惡!賢婿,這些年多謝你替我照顧百花羞。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回來啊?她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黃袍怪說道:「公主被那斑斕猛虎驚嚇之後,身體虛弱,行動不便,但是又思念父親,便讓我先行一步,來向父王請安。」
黃袍怪一番話,不由得老國王不信,只有陳玄奘知道,他是一派胡言,便說道:「啟奏陛下,這個妖怪分明是要迷惑陛下的,我的兩個徒弟前去解救三公主,一定是遭了妖怪的毒手,所以他……他才如此猖狂。」
老國王問道:「你可曾見過這位唐朝高僧的兩個徒弟?」
黃袍怪笑了,說道:「父王,你問的那兩個人,是不是一個長嘴大耳,長得像頭豬?另一個青不青黑不黑,長著一張晦氣臉?」
老國王說道:「正是,正是。」
黃袍怪笑道:「父王,那個長嘴大耳的,不是長得想頭豬,他就是頭豬啊!他是野豬成精,後來跟了斑斕猛虎精,橫行山野作惡多端,我多次擒拿他不著,卻沒想到他自投羅網,跑到波月庄叫板,結果給我抓了。父王,你想想,他那樣子難道不是個妖精嗎?」
老國王和眾大臣立即想到了豬八戒轉眼間變成了一個龐大的身軀,而且還會騰雲駕霧,於是立即相信豬八戒真的就是個妖怪了。
老國王又問道:「那個晦氣臉的和尚也會騰雲駕霧,他也是妖怪嗎?」
黃袍怪說道:「他本是一個水怪,也不知道怎麼被老虎精收作小弟,這些年也干盡了壞事。」
陳玄奘憤怒道:「信口雌黃,一派胡言!」
黃袍怪突然大叫一聲,說道:「父王,小心!老虎精要現原形了。」
群臣中本有離陳玄奘很近的,此刻紛紛後腿,驚恐地看著陳玄奘。陳玄奘傲然挺立,說道:「我不是妖,又怎麼怕你血口噴人?」
黃袍怪冷笑道:「要驗你是不是妖怪,根本不需血口噴你!」又拜道:「父王,請賜孩兒半盞清水。」
老國王立即命小太監遞上半盞水,黃袍怪接水在手,縱起身來,走上前,使個黑眼定身法,念了咒語,將一口水望陳玄奘身上噴去,叫聲:「變!」
接著便驚恐地發現,自己身上漸漸長出黃色的毛來,他啊啊大叫著,看看自己的手,漸漸地變成了一雙虎爪,他情不自禁地叫道:「悟空,救我!」可是,叫出來的,卻是一聲聲虎嘯!
老國王和群臣一起遠遠地看著,只見這老虎白額圓頭,花身電目,四隻蹄,挺直崢嶸;二十爪,鉤彎鋒利。鋸牙包口,尖耳連眉。
老國王吩咐道:「來……來……來人,快把它關起來。」
武將們紛紛向前,將那老虎用鐵繩鎖了,放在鐵籠里,收於朝房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