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異聞司
賀曜愣是沒想到,一直以來唯唯諾諾的幽影,居然會選擇此時重拳出擊。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你看過《孫子兵法》吧?
正在拔毒的愚師,更是一臉懵逼。鬼祟若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附身害人成功,妥妥的生涯污點。
「欺人太甚!」
這位主蹦起怒喝,氣的直跳腳。
平心而論,賀曜感覺自己沒啥大問題,甚至略有驚喜。飄在上面坑了老子一晚上,附身以後甭想跑,咱倆今晚必須得死一個。
異聞司愚師抹在他手臂上的丹藥,入體時一瞬間分為三股藥力。其中兩股分別於雙臂傷口處祛除水虎毒素,餘下一股奔向左肋。
氣海處盤旋,剛剛恢復了一些的純陽真氣,自藥力湧入體內后,它跟瘋了一般竄出,然後狠狠地從三股藥力中咬下來一大半。
好在即便是剩下的那些藥力,依舊能夠拔除毒素,否則豈不是自己坑寄幾。
一大半藥力慘遭吞食,純陽真氣幾乎是在剎那間便恢復了往昔功力。
好死不死,幽影偏偏選擇這個時候附身。
它但凡早一些,賀曜指不定就要束手待斃。
無比陰冷氣息湧入全身四肢百骸,恢復全盛時期的純陽真氣,就跟被入侵領地的猛獸一樣,毫不猶豫兇狠衝擊上去。
「轟!!」
握住賀曜雙臂的愚師,整個人顯得有些獃滯。
什麼情況?
怎麼面前六扇門的試捕頭,體溫一邊炙熱,一邊冰冷。
練的是哪一門奇功!
他肉眼並不能看見,兩股氣息正在激烈地爭奪賀曜身體。不過以目前的局勢來看,純陽真氣處於下風。伴隨著時間的流逝,早晚要敗退於幽影祟氣之下。
「葯……葯.……」
賀曜張開一半結冰的嘴唇,裝作一副虛弱無比,隨時可能嗝屁的模樣說道。
「???」
得虧愚師沒有回他一句切克鬧,幾個呼吸過後大概明白了他所表達的意思。於是,這傢伙從懷中掏出瓷瓶,拔下塞子倒入掌心一粒赤色丹丸。
「你說的是赤陽丹?」
「對……對.……喂.……喂.……」
愚師臉色變得猶豫起來,看的姓賀的心急如焚,你倒是喂呀。
「可是這丹藥乃是用來外敷的,而且藥力過於兇猛。曾經有武者誤吞腹內,之後整個人的五臟六腑,燒成了黑炭。」
真不是他捨不得一粒赤陽丹,亦不是害怕死人惹上麻煩。哪怕賀曜在吞服丹藥后嗝屁升天,六扇門的大統領來了,也不能把異聞司的人如何。
但,眼睜睜看著一條人命因為自己而死,他於心不忍呀。
至少在變得和司內那群瘋瘋癲癲的人之前,此刻的平城愚師還算是個擁有「心」的人類。
「你能.……你能解決……解決附身……嗎?」
賀曜一句話把他的猶豫擊散,此人擅長的方向乃是蠱、毒一類,類似鬼祟附體等一系列專業問題,他確實束手無策。
「唉!好不容易碰見個天賦異稟的武者,我還想把你挖到我手下呢?結果……唉,聽天由命吧!」
嘆了兩口氣后,這廝把手中丹藥塞進賀曜嘴裡。
「轟隆!」
本來正在節節敗退的純陽真氣,突兀察覺到一大股兇猛藥力流入。氣勢瞬息之間大漲,將幽影侵佔的經脈,霎時奪了回來。
一時之間,純陽真氣竟然佔了上風!
賀曜心裡一喜,自己的真氣總量,自丹藥入腹上漲了一半有餘。
一顆赤陽丹,抵得上半年苦修。
他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愚師手中的瓷瓶,一隻手偷偷摸摸放在大腿的嫩肉上,用盡渾身力氣狠狠一掐,臉色頓時慘白了幾分。
「這.……我說不要吞服吧!」
愚師心情那叫一個沮喪,多好的一位試捕頭呀。只是因自己不會驅逐鬼祟附體而死,他是平城的罪人。
年輕人沉不住氣,亦不如某些見慣了生死離別的老油條。
「葯……葯.……」
「?!」
還吃,再吃你就得燒起來,連送去化人廠的機會都莫有,就地火化可以裝盒裡了。
「葯……葯.……」
一顆赤陽丹抵得上半年苦修,他賀某人不趁機多佔點便宜,過了這村指不定就沒這店了。
異聞司的怨燭,聽地下錢莊的掌柜說過,賊貴!
誰曉得丹藥,又該多少兩銀子。
事已至此,愚師只能滿足他的願望了。
又一粒丹藥入腹,賀曜的臉色突然變得紅潤了不少。
這位年輕的異聞司成員,見此眼前一亮。
暗道有門!
有個屁的門呀,某個不要臉的混賬,只是單純的把掐在大腿嫩肉上的手鬆開罷了。再加上純陽真氣暴漲一截,臉色不紅潤起來才是怪事。
「繼繼繼……繼續……」
愚師看了看瓶里的丹藥,一咬牙一跺腳。赤陽丹了沒了不要緊,反正下個月上面還得給他一瓶。
只要能救下一條人命,他不在乎損失。
第三顆、第四顆、第五顆……
整整一瓶丹藥,十顆赤陽丹入腹。
賀曜體內純陽真氣暴漲五倍,若是還有一瓶丹丸,他相信無需鼎文,《童子金身》便能夠踏入小成地步。
壯大的真氣不是先前與幽影祟氣分庭抗禮,乃至一度處於下風的它。而是以土匪惡霸般的姿態,蠻橫的欺壓著對方。
仿若受傷的野獸,蠻暴的撕裂祟氣,大口大口吞食。
幽影察覺到危險,它想要逃離賀曜的身軀,可惜純陽真氣絕對不會放棄到嘴的肥肉。
大量真氣早已將陰冷祟氣重重包圍,無奈之下,對方只能接受一點點被蠶食的命運。
愚師扶著吞了一瓶赤陽丹,直到現在還沒嗝屁的賀曜,滿臉驚駭之色。
他再三確認,自己手裡的生物確實是個人人類,不是披著人皮的妖魔。
「天賦異稟的怪胎?」
請原諒他用了怪胎兩個字,實在是在異聞司的培訓下,賀曜這種生吞十顆丹丸不死的現象,有些違背師長們的教誨。
『我一定要把他挖過來!』
平城愚師心裡暗暗下了一個決定,只要手裡扶著的人不死,哪怕付出再多的代價,也要弄到身邊當手下。
「啊——」
正當他下定決心之際,一道極度刺耳且扭曲的慘嚎聲自賀曜體內傳出。
「噗嗤!」
一縷縷灰色煙氣從其口鼻中飄出,幽影成功把自己作死。
這一刻《童子金身》順利進入小成境界,那些祟氣居然價值十粒赤陽丹。
「無事了。」
賀曜輕輕掙脫愚師扶著他的手,你這樣gay里gay氣的,讓我有點方啊。
「無礙好,無礙就好。」
愚師懸著的心,終於落地放鬆。
「曜哥。」
王虎不知什麼時候,從鴿房裡跑了出來。
不是他不講義氣,而是這種爭鬥廝殺,他曉得自己插不上手,亂來的話甚至可能會連累旁人。
「去地牢叫他們出來吧,說平城的支援已經到來。對了,你們打掃一下庭院。臭烘烘的,順便把那些怪物……水虎給燒成灰,省的再生事端。」
賀曜吩咐完,愚師突然插話道。
「以桃木焚燒,另外小心它們的血液,不要沾染傷口處。否則的話,我沒辦法救人。」
可不是嘛,一整瓶赤陽丹被某人吃了個乾淨,再有中毒之人,他真沒辦法。
「愚師,請。」
賀曜向六扇門后宅伸手,示意他跟自己來。
「(⊙o⊙)…,我本名方岐。愚師乃是我的職位,試捕頭稱呼我為方岐便可。」
「哦?我本名賀曜,不必稱呼試捕頭。方大人,請。」
二人一前一後,來至后宅大堂。
賀曜先去洗了一個澡,搓了整整半個時辰,堪堪把一身腐爛臭味祛除。
穿著新服,來到大堂,便看見方岐正在喝茶。
「方大人。」
「賀大人。」
二人打了個招呼,久久無言。
實在是兩人,不知該說什麼好。
「咳咳,方大人。曾經有人跟我說,遇見異聞司的人躲著走,他們都是瘋子。今日一見.……」餘下的話賀曜沒說,相必對方能明白話中意思。
「唉,賀大人可知我異聞司專職?驅邪退祟!眾所周知,鬼祟之流武者毫無辦法,只能以祟克祟。
哦,對了。其中祟分為兩種,一種為邪祟。看得見,摸得著。只要實力足夠,武者完全能將之擊殺。
另一種則是鬼祟,這玩意兒看不見,摸不著。唯有同等的鬼祟,才能剋制擊退。我們異聞司之人,正是靠著駕馭鬼祟,立足於大乾。」
說到這裡,方岐頓了一頓,又道。
「但是常年駕馭鬼祟,自身不可避免的被祟氣侵蝕,心智受到影響。加之時常驅使過度,導致祟氣侵蝕加深,漸漸變得有些瘋癲。
他們只能以鬼祟生前喜好,或者.……或者使用鬼祟殺人手法,減輕自身侵蝕。所以,異聞司在世人眼中,變成了這般恐怕駭人模樣。」
以祟克祟,駕馭鬼祟。
方岐的話,給賀曜打開了嶄新的大門。
「不知.……」
「我知道賀大人想要說什麼,每年的新生兒都會有專職之人檢測,看看是否有天賦可以駕馭鬼祟。
大人如今任職六扇門,而不是在異聞司內。證明曾經給您檢查的人,確認過您並沒有天賦。」
得!
賀曜並不沮喪,自己有青銅鼎,還要啥自行車。
方岐說鬼祟武者無法殺死,《童子金身》的純陽真氣,已經幹掉了兩個鬼祟之流了!
「今晚大人遇見的鬼祟,不出意外的話十年罷了。一些修鍊陽剛真氣的大宗師,足以對付。可是日後,遇見黑、紅、滴血的鬼祟,逃得越遠越好。
灰色代表成形不足十年,或剛剛好十年滿。黑色按照濃郁程度,十年以上至五十年不等。紅色五十年以上至百年以下。
而鮮紅的滴血鬼祟,絕對是百年老鬼。這種等級的鬼祟,跑估計是跑不了的,站在原地自刎比較划得來。」
賀曜:「.……」
你就不能讓我得意一會兒?
不過方岐的話,給他提了個醒。
別以為殺了兩個鬼祟就能抖起來,萬一冒出個積年老鬼,指不定就得坐蠟。
「不知方大人手裡,有沒有這東西?」賀曜從懷中掏出一小節怨燭,放在桌子上。
「咦!大人從哪裡購買的?快快收回去。異聞司的東西,暗地裡用沒人管。可光天化日拿出來,不追究還好,一旦追究起來,起碼流放三千里。
若是需要的話,我私人送你幾個我用剩下的。這玩意兒凡是異聞司之人,每個月上面會發放一支。
對了,赤陽丹每人每個月十顆,全部免費。立下大功后,還有赤金刀賞賜。這種刀鋒利無比,可以輕而易舉砍殺水虎一類的妖物,亦能對祟產生傷害。」
不知為啥,賀曜總覺得方岐在暗示他什麼。
「方大人,聽起來你似乎不怎麼喜歡使用怨燭?」
方岐聞言,臉色又開始猶豫,好半天開口道。
「唉!這東西的製作方法我就不告訴你了,普通人、武者點燃,倒是沒啥。最多生一場大病,身體虛弱幾天。
駕馭鬼祟之人使用,會加快祟氣對身體的侵蝕。不到萬不得已,異聞司沒人願意用。並且蠟燭越往後燒,效果越好。
可同樣,會令祟氣侵蝕更為猛烈。凡是司內之人,只要沒碰見解決不了的事端,幾乎不會再用燃燒過半的怨燭。」
好傢夥,怪不得這種能保命的東西,會從異聞司流出來,原來缺陷如此之大。
關鍵問題,每個月發放一根,不差錢是根本啊。
「說了這麼多,不知賀大人有沒有入我異聞司門下的想法?」方岐目光頗為炙熱的盯著賀曜,如斯勇猛的怪胎與自己配合起來,二者所能產生的威力,豈止是1+1=2那般簡單。
「曜弟!」
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賀曜急忙起身,便宜大哥他來啦。
剛剛走至門口,便見到劉興宗領著一大批捕快急匆匆趕來。
「曜弟!」
「大哥!」
二人抱在一起,彷彿多少年未見的兄弟。
「咳咳,劉捕快。控制一下情緒,銅刀總捕有令。」
「我咋不知道?」
劉興宗瞪了一眼說話之人,沒看見我正跟小兄弟聯絡感情嘛!
此人無奈翻了一個白眼,你聯絡個鎚子感情,剛離開清河一天,你們咋跟十幾年沒見似得呢。
「賀曜,總捕有令。因清河爆發大量邪祟,現要貶去你試捕頭一職,即刻押送平城審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