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牙婆》

  洮水縣不如荊州城的繁華如水，來往的車馬商旅魚龍混雜，有大羽『黑市之城』的稱號，正經商販若誤入了這洮水縣，都要褪去一層皮，其黑暗程度使聞者駭然。


  某一酒館破舊的柴房中，一個大腹便便的商賈正與酒館老闆娘「談生意」。而柴房角落裡躺著的正是暈倒的沐姝。那老闆娘笑咪咪道：「李老爺，這就是昨夜才到的新貨，您看，還是個雛呢！」說著，老闆娘挽起沐姝的衣袖，一顆飽滿朱紅的守宮砂點在沐姝白皙的藕臂上，各位亮眼。


  那李老闆以防老闆娘抬價，佯裝不在意，滿不在乎的說：「老爺我可不是第一次見雛，這也沒那麼重要，所以這價錢么……」老闆娘早知李老闆會討價還價，特意留了一手。她伸手撥開沐姝散落在臉上的秀髮，「李老爺，你看，這次的貨色可不是以往的，堪稱絕色！」李老闆不相信的俯身一瞧，見到沐姝的容顏再也移不開眼。


  「絕色！當真絕色！世間少有啊！老闆娘，你真是好門路，從哪兒弄來這般的可人兒！」看李老闆這色咪咪的樣子，老闆娘得意洋洋，如此，她便可以坐地起價了，不怕他不買。


  「昨日我去買菜，在街頭撿的，瞧她穿的破破爛爛的，又餓暈在街頭，想必不是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女兒。李老爺，你就放一百個心吧，絕不會給您惹上麻煩的！」李老闆得到老闆娘的保證更加歡喜了，若是他買下這個絕色美人，日後一定快活似神仙！


  「如此甚好！」二人說話間，暈暈乎乎的沐姝終於醒了，一睜眼便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李老爺，他正滿眼綠光的看著她。這李老爺肥頭大耳，一臉色相，口水都快流到沐姝身上了。


  一醒來就見到這樣一張臉，無疑是一種驚嚇！沐姝尖叫一聲，一腳踹飛了李老爺。李老爺只覺得沐姝是個柔弱女子，沒多大力氣，對沐姝沒有設防，才被沐姝一腳踢出去，踹翻了身，圓圓滾滾的幾圈才停下。酒館老闆娘趕緊將他扶起來，這可是條大魚，可不能得罪咯！「哎呦，李老爺，您沒事吧，在新來的賤蹄子不知事，您別見怪！」李老爺傻乎乎的笑著，拍拍衣上的灰塵，「不妨事，不妨事。看著是個柔柔弱弱的小嬌娥，沒想到勁兒這麼大！不過老爺我就喜歡這樣的，老闆娘，開個價吧！」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談生意」，完全忽視了作為當事人的沐姝，不過聽他們的對話，沐姝也懂了個大概。「你們這是在買賣我？」老闆娘見沐姝插話，單手插腰，一手指著她，立即變成凶神惡煞的臉色，惡狠狠道：「入了我這酒館里就別想逃出去！不然，老娘有的是手段收拾你！李老闆是洮水縣令的親弟弟，你乖乖跟了他，以後吃香喝辣，吃穿不愁！」


  沐姝心中一陣腹誹：「有錢有勢，你怎麼不嫁！」說起來沐姝最近還真是倒霉透頂了，先是嚴、華兩家的刁難和劫殺，後來又遇上巫閣尋仇，還被一夥不明來路的死士綁走了，好不容易逃出來，剛剛感覺到人生又充滿了希望，居然被販賣少女的牙婆看中了。沐姝也是很無語啊，她想她的頭上一定有一大片烏雲籠罩！


  見沐姝不答話，牙婆以為她已經認命了，狠毒一笑，便接著同李老爺進行交易。「李老爺，她可是跟從前的貨色不是一個檔次，所以這價錢嘛……」「我出二百兩！」李老爺一口咬定這個比平日里高出兩倍的價錢，賭定李老爺會『見錢放手』的。


  幾百年難得一遇的絕代芳華，牙婆自然不會輕易放手，不好好敲詐李老爺一筆都對不起自己。「二百兩？看來李老爺並非真心實意想談成這筆生意啊！像我們這種『露水』客棧最不缺的就是有錢的商旅。」牙婆這言外之意不就是說李老爺不買，自有人願意出高價買下沐姝。李老爺這次算是栽在老闆娘手裡了，看來不大失血這牙婆是死活不會放人了。


  「你開個價吧！這個美人老爺我要定了！」能得到沐姝這樣的傾城女子，就算是傾家蕩產他也願意！牙婆得逞一笑，「李老爺也算是『老顧客』了，老身也不多說，就三千兩白銀，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三千兩！」李老爺大驚，他雖有個做縣令的哥哥，平日搜刮民脂民膏也算富庶一方，但老闆娘一口氣喊價三千兩，他一時又拿不出這麼多銀子。


  「老闆娘也曉得我是老顧客了，可否寬限兩天，我也好回去籌集資金。」他那縣令哥哥媚上欺下，大量搜刮民脂民膏，這點小錢算不得什麼。


  「李老爺，您家大業大，怎會捨不得這點零用，我們這小本生意，概不賒賬！」牙婆抓住李老爺好色的軟肋，藉機獅子大開口。


  三千兩銀子著實讓她肉痛，到面對沐姝那張不染塵的臉不買又不甘心，李老爺一閉眼一咬牙，堅定道「好，三千兩就三千兩，我這就回去取銀子，你可得把人看好了！」這筆大生意談成，牙婆笑得眼睛都咪成了縫，「這是自然，還請李老爺在今晚就把賬結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