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像什麽呢。 像久旱之後的甘霖。 像多雨之後的天晴。 像早春盛開的野花猛然闖入眼簾。 像空中的煙花瞬間綻放，鋪滿整個天際留下喧鬧的聲音。 程景聽見耳邊呼地吹過一陣風，從窗簾外投過來的瑣碎陽光落下抹不掉的陰影。 臉”噌”地一下紅了，連忙收回目光，第二顆紐扣旁邊一直顫動個不停。 為什麽會有那麽一點點的心動。 程景揉揉眉頭，嘴唇幹得發燥。 沈存清看著程景害羞的墨陽，嘴角邊忽然扯出一個弧度。 真是傻不拉幾的。 “你娘的憑什麽每一次都是我們來幹重活累活?!憑什麽你寢室長就可以每天擦擦窗整整床還能晚點起床留寢？方念離你有沒有點團隊意識的啊!”寢室裏的一個女生扯著嗓子對念離大聲喊叫，程景走上前去把兩個人拉開，那個女生還一直叫嚷著。 “你這麽多意見，要不，你來當寢室長?!”方念離挑挑眉毛翻了個白眼，走過去撕下那張寢室值日表扔到地上，”你來排好吧?!你這麽多意見你行你上啊!大小姐脾氣一個，天天矯情什麽呢?!你自己問問那次輪到你幹活的時候你認真幹過?!每次都響鈴了才跟男朋友甜言蜜語道再見，那麽像跟他一起怎麽不陪著他去讀職校?!” “你娘的什麽意思?!成績爛成這樣，八卦倒是挺多的哈，天天跟高三那群男生混在一起，全世界就隻有你冰清玉潔行不?” “滿口髒話，我社會你社會?!” “幹什麽呢!” 程景猛地抬頭，看見宿管老手怒氣衝衝地推門進來把念離和那個女生推倒在床上:”看看幾點了還不洗漱?!吵什麽吵?!” 程景坐在椅子上發怔。 念離抱著膝蓋沉默著不說話，宿管走了以後，全勤安靜得像波瀾不驚海麵下的浪濤洶湧。熄燈之後程景翻身醒來，看見念離獨自靠在牆上，漆黑而靜默的影子瘦削得不行，輕微卻刺耳的埋怨聲紮進濃稠的黑夜裏化成一團漾不開的悲傷。 這是她們幾個因為值日安排第二次吵架了。 程景記得開學的時候自己也因為這個和念離有過爭執。誰都想幹一個不是那麽累的活計，不管誰分到輕的都會不滿意。更何況是念離呢。其實許多的時候都要對其他人將就一下，畢竟不是全世界都要按你的喜好來做。 明天有集會，估計是要被教導主任拎出來全校批評了吧。記得一次寢室晚上講話，有一個女孩子因為好麵子不肯說自己也講了話，其他人又不好舉報，被班主任打了之後那個女孩子居然是哭得最響的那一個。 程景想著想著，又想起晚自習那次對視。 沈存清的眼睛是淡淡的琥珀色，她曾經覺得很奇怪，現在看來，真是好看、。 她覺得。 她好像。 喜歡上一個人了。 想和他坐在一起。 想和他那麽注視著到地老天荒。 會傻傻地學他睡覺的樣子。 會故意拿著會做的物理題去問他隻想聽見他的聲音。 會故意說他壞話隻想掩飾自己的心虛。 她以為小說裏隻是講講的。 不至於栽得這麽快吧。要死了你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