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匆匆忙忙的學院節6
玉手輕揚,高懸於空。
卻遲遲沒有落下。
對上那雙堅毅倔強的眼神,羅姍娜第一次遲疑了。
「我們走。」
最終還是選擇轉身。
抽抽。
阿爾的衣袖被人抽動,一看是塔蒂安娜示意他跟她們一起離開,看這情況,身為羅姍娜一方的他確實不適合繼續留下。
一路沉默,所有人都沒有說話,走了很久。
來到僻靜處,沒了其他人。
羅姍娜的雙肩開始抖動……
這是在哭?
事實證明阿爾實在太天真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羅姍娜手下的人迅速分佈四周,確保沒有任何外人會看到王女這不雅的一面。
只見中央處,少女雙手叉腰,分開站立,上半身後仰三十度,笑的無比放肆張狂,眼角帶著水花,沒有了半點平日的儀態和優雅。
這到底是悲傷過度,還是真的高興?
反正阿爾是不懂。
……
酒館內。
終於趕走了自己的人生噩夢,保護了自己的女神。
亞馬拉感覺自己完成了一生中最為重要的成就,值得大肆慶祝一番。
比如擁抱一下自己朝思暮想的女神以示慶祝。
「學長,齊娜學姐我們帶走了,會好好照顧她的,你不用擔心。」
「……」
說話的女生亞馬拉認識,是平日里一直跟在齊娜身邊的低年級學員。
亞馬拉可是知道的,雖然齊娜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實際上她掌握的學生數量,恐怕是整個學院內僅次於他和那個女人的第三方勢力。
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
我還沒來得及碰到齊娜一下。
我付出了好多,為什麼現實對我這麼殘忍。
不公平、
不公平、
不公平、
不公平、
不公平、
不公平、
不公平、
不公平……
寂寥地伸著雙手,看著那群女生抬著齊娜越來越遠。
亞馬拉的心在哭泣。
悔恨之前為什麼就不膽大一些,說不定就能破掉兩人之間從未牽手的魔咒了。
……
盛大奢華的酒宴。
光亮之所觥籌交錯,歌舞青春。
暗影之所幾近無聲,孤單影只。
阿爾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被那個女人拉來這裡的,明明一開始不想來的。
但在對方那興奮到癲狂的狀態下,他最後還是選擇了屈服。
不過來了又怎麼樣呢?
最後還不是一個人隱身暗處,他不喜歡這種環境,更不願意暴露在帕亞貴族之間。
天知道裡面有沒有哪個腦袋抽筋跑到過奧德斯的老傢伙,萬一老眼昏花把他認出來就麻煩了。
「啊,終於抓到你了。」
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在這之前,一股濃烈的酒氣已經瀰漫而至。
撲通一下,微醉的亞馬拉坐倒在阿爾一側的座位上。
一條胳膊就那麼放在他的肩膀上,一點沒有收回的意思,不住抱怨:
「你怎麼就那麼走了,說好了要找你喝酒的。」
「給。」
說著把自己喝了一半的酒瓶遞給他。
阿爾想要推拒,可亞馬拉固執地反覆朝他伸手:
「不行不行,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你今天說什麼也得陪我喝酒。」
咕嘟咕嘟。
『真是怕了這對姐弟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阿爾接過酒瓶一仰頭,半瓶酒盡數進了他的肚子。
對於出生奧德斯那個國家的任何人,喝酒都不是一件難事。
啪啪啪……
「哈哈哈,好樣的。」
「呃——」
開心的拍著手,亞馬拉像孩子一樣靠在阿爾身上,前仰後合。
不久,低聲的抽泣伴隨著他劇烈的抖動。
「喂,你告訴我,那個女人是不是比我強,所以你才跟著她?」
那個女人?是指羅姍娜?
「我也知道,她就是比我強,從小到大,所有人都是那麼認為的,你自然也一樣。」
不等阿爾想好如何回答,亞馬拉自顧自繼續往下訴說。
「所有人都在說。」
「王女殿下就是我們帕亞未來的希望。」
「王女殿下一定會成為日後的帕亞最強魔法師。」
「王女殿下又打破了同年齡的某項紀錄。」
「啊啊啊啊啊,你知不知道,從小到大,我都聽著這些長大。」
「所有人都在重複一件事,那就是那個比我早出生了一點點的那個傢伙多麼多麼出色。」
「而我呢?」
「完全沒有人在乎。」
「不論我做了什麼,不論我變得多強,不論我是否應該得到哪怕一點點肯定。」
「那些人就是看不見我,只會圍著那個傢伙打轉。」
「為什麼,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
雙手抓著阿爾的胳膊,亞馬拉不斷地向他發出詢問,當然更可能只是單純的發泄。
向這個之前從未出現在他的生活的陌生人提問,不會再得到和之前那些人口中一樣的回答了吧。
望著亞馬拉那充滿希冀的眼神,阿爾不知該如何作答。
難道說因為從一開始你就輸了嗎?
他們只需要一個標誌而已,明顯選擇了更合適的羅姍娜,而不是你。
在這種認知下,你只需要當個透明人就可以了。
言論可以被引導,認知可以被改變,但那需要極為強大的力量。
帕亞國內,這份力量是否是指帕亞王?
已經在這個國家內部生活了一段時間的阿爾反而有些看不懂了,因為這個國家實在太亂了,和奧德斯的規則完全不同。
如果是在奧德斯,只要奧德斯的皇帝願意,沒有人敢於質疑。
但在帕亞,似乎是不行的。
現在的阿爾其實跟亞馬拉麵臨著一樣的困擾,唯一的區別,就是他知道該如何去改變,因為他的目標只有一個。
而亞馬拉,目前來看連自己的道路都沒能看清。
「呵呵,我真是蠢,竟然會問你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
亞馬拉搖著頭說著對自己的嗤笑之語,直接在阿爾身邊睡了過去。
「什麼都不知道嗎?」
望向北方,自己不是也有一個類似羅姍娜的妹妹嗎?
在別人眼中,她就是光,而他就是沒人在乎的暗影。
不就是為了改變這種境地,他才放棄了一切旅行至今?
「也許我們都是蠢貨一道。」
淡淡地笑著,卻感覺眼皮越來越重,一股強烈的睡意湧上心頭。
自認絕不會被半瓶酒灌倒的他明顯失策了。
該死,那到底是什麼酒?
這就是阿爾最後的意念。
幾小時后,舞會結束。
看著地上癱軟的兩攤『爛泥』,羅姍娜痛苦的揉起了額頭:
「亞馬拉這個白痴,竟然把三日醉拿出來,還喝完了。」
擺擺手:
「分別帶走。」
自有下人處理這兩位人事不省的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