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避難還是求援
楊蠻臉帶戲謔的向院門方向走來,黃圖離老遠就能聞見他身上新鮮的血腥味兒。看來這次追擊肯定是有所收穫了,不然平時無論操練還是執行任務總是差黃圖一點點的楊蠻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胆的嘲諷他。
黃圖咬著牙瞪了楊蠻一眼:「你要是再敢叫一聲信不信,等我一回太原就把你那幾隻小貓都給燉了?」對待貓奴,最好的威脅自然就是他的貓了,這一點上黃圖還是心知肚明的。
楊蠻自然是不想自己的貓咪遭罪的,可對上黃圖他也不能就這麼認慫,於是嘿嘿一笑:「嘿,有本事咱倆單練啊,拿我家貓說事兒算什麼本事?」
這倆貨旁若無人的在哪裡掐,剛才還要跟黃圖動手的李醉月卻是被晾在了一邊。不過一來侯德助死死拉住她希望她以正事為主,不要節外生枝;二來嘛,楊蠻的適時出現,尤其是那一聲「小兔子」聽得李醉月也是差點沒笑出聲來。。。一個大男人外號居然是小兔子,嘖嘖。。。這太原錦衣衛里奇葩還真多。。。
不過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李醉月一看又來一個跟黃圖對掐的,本能的就出言幫腔道:「就是,一個大老爺們有本事跟人家單挑啊,小貓那麼可愛招誰惹誰了?你都不嫌丟人?」
「嗨呀~?,行!等手頭兒事兒忙完你看我怎麼收拾你。」黃圖被楊蠻和李醉月一前一後的激將,倒是很痛快的就應承下來楊蠻的單練要求。他也算明白,自己一時半會兒可回不去太原,可楊蠻近在眼前,想出氣還是找上正主來的痛快。
再者說,這太原的緹騎里兩個百戶的位置一直空懸,十來個總旗里黃圖已經穩穩的這次回南京就要升任百戶,僅剩的一個名額可是還有九個人盯著呢。而這個楊蠻也是有能力晉陞百戶的強有力競爭者,對於黃圖能早早就能陞官兒多少是有些眼紅的,所以逮著機會就得跟黃圖別別苗頭。
本來這種事兒不管在軍隊里也好,還是在名為軍隊實為特務的錦衣衛立也好,都屬於是正常現象。文雅點說,這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往粗俗里說,那就是大家都是站著撒尿當兵吃皇糧的主,誰也沒比誰多出四兩胸脯肉去,老子就是不服你,你能咋地?
可今天有李醉月這個外人在場,黃圖也沒心思跟楊蠻打嘴炮,反正有的是機會用拳頭跟他「增進戰友情誼」。黃圖沒搭理楊蠻在那邊嘿嘿的放話說等著他,徑自領著侯德助就進了院。
李醉月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進院子之前還衝楊蠻說了聲:「加油,我看好你喲。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楊蠻被她這一出整的一愣,自己平時跟黃圖鬥嘴打鬧慣了的,今天這陌生少女來這麼一出是什麼鬼?看來剛才被黃圖欺負的不輕啊?想到此處,楊蠻嗤笑一聲,聳了聳肩也就進了院子,他還得找陶桃和六子彙報一下追擊的情況呢。
幾人前後腳進了屋,就瞧見剛包紮完的六子換了件乾淨衣裳坐在一邊正挨著陶桃和劉夫人的聯合訓斥呢。原因嘛,一來是說六子不顧傷勢強行秀了一波操作導致傷口崩裂,這特么叫活該。二來就是今天晚上大胖三胖半夜不睡覺又跑出去瞎浪,回來時候還帶了一身的血腥味兒,這怎麼能瞞得過一個肉鋪的老闆娘和一個錦衣衛暗探出身的千戶夫人?傻子都知道他們肯定又出去打打殺殺了,而他們小小年紀就如此嗜殺,必然跟天天帶他們練功的六子脫不開干係。
黃圖已經不是頭一次見六子被人數落的像個鵪鶉一樣窩在那裡不吭聲了,白天劉夫人就已經展現過她對六子的威懾力了。所以一進屋見到六子的慫樣,黃圖就樂了。心中暗說:該,叫你剛才戲耍我。
楊蠻卻是第一回看見在千戶所里以兇猛霸氣蠻不講理聞名的劉老六劉大百戶伏低做小的樣子,這讓他暗自稱奇。楊蠻心道真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啊!平時在千戶副千戶面前都沒這麼慫過的六爺也有今天?果然女人都不是好惹的。
李醉月和侯德助則直接傻了眼,九尺巨汗剛才聲若巨雷一石頭拿了雙殺的兇殘形象還歷歷在目,轉眼就看見他一副受氣包的模樣,這反差實在是讓他倆有點難以接受到懷疑人生了。。。尤其是指著他鼻子罵的不過就是一個一眼看上去就知道那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中年婦女。。。
侯德助艱難的咽著吐沫,很是懷疑那位大嬸訓完這位百戶大人是不是就該輪到他了?他剛才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這位大嬸可是自稱是劉少俠和金少俠是她家孩子。。。貌似剛才一開始是自己主動找他倆要求切磋比武的?一想到這,侯德助又想哭了,怎麼一出門遇見的女人都這麼兇悍?家裡有一個師姐就夠他受的了。。。。為什麼大家不能像自己母親那樣溫柔賢惠呢?難道這才是女人的真面目?。。。媽媽。。。我想回家。。。
「哼,今天就饒你這次。要是他倆再不學好,你就等著看老娘怎麼收拾你吧。」劉夫人訓的正凶,一見進來了人,也不願意讓六子在下屬和外人面前丟盡臉面。。。嗯,雖然已經丟了。。。劉夫人丟下一句威脅就回了裡屋——屋裡還有熊孩子等著她教育呢。。。
眼見劉夫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后,侯德助和六子不由自主的同時鬆了一口氣,都覺得自己逃過一劫。可隨後聽見的聲音讓他倆發自內心的畏懼——「你們兩個,道德經每人再抄一百遍!啥時候抄完啥時候吃飯睡覺!」嗯,劉夫人的懲罰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陶桃掩嘴輕笑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的瞧著六子仿若死裡逃生般的表情。「六哥,這回知道怕了吧?以後可別再給孩子們說什麼你當年十二歲就上戰場殺韃子什麼的了。你看看這倆孩子現在都熊成什麼樣了?」
六子聽了陶桃的嗔怪,也是心有餘悸的拍著胸脯說道:「不說了,不說了,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說了。。」
得了六子的保證后嗎,陶桃笑意不減的又開了口,眼神卻是飄向了李醉月與侯德助。「呵呵,這會兒就別賣乖了。這二位就是你剛才說的潞州按察使家的親眷?」
聽見陶桃提起自己,侯德助趕緊上前一步行了個禮「在下侯德助,家父正是潞州按察使侯賽雷。這位是我師姐李醉月。敢問夫人可就是太原錦衣衛千戶任大人的夫人?」這種場合,還是官二代侯德助出面更合適,李醉月雖然年紀大了侯德助三歲,可她一個江湖人士的女兒,哪有侯德助自小跟在父親身邊對官場套路耳濡目染來的熟悉?你看他連說話都換成了南京官話,平時那濃郁的荷(河)蘭(南)方言都消失不見了。
陶桃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的少年,心中也是有點好奇這潞州按察使侯賽雷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看他家這孩子比裡屋的大胖三胖也大不了幾歲,怎麼人家這孩子教出來就瞧著這麼有氣質?
「侯公子有禮了,妾身夫君正是錦衣衛太原千戶所千戶任逍遙。不知侯公子此行要尋我夫君所為何事?」陶桃沒有因為侯德助年紀小就輕視他,也是起身回禮后才出言詢問。雖說剛才六子也說了人家有要緊事,可六子又不知道到底什麼是要緊事,這個謎底,還是得人家親自來解答。
「呃,夫人,家父有一封書信,讓我親自交到任千戶本人手上。而信中到底所言何事,家父卻未曾與我說明。所以恕在下無禮,這到底是個什麼事情,在下也是不清楚的。」侯德助話說一半猶豫了一下,略作思考後又一咬牙才說道:「不過,剛才的情景夫人想必也是聽這位劉百戶說了,我和師姐都覺得這些賊人八成就是沖著我父親寫給任千戶的這封書信來的。。。。」
侯德助這會兒其實是很蛋疼的,他爹侯賽雷當初讓他出來送信的時候他還以為不過是看他在潞州呆的無聊想讓他順道出來長長見識呢,可直到剛才侯德助才直到,這特么沒準是老爹讓我出來避難吶還是求援啊?莫非老爹招惹了什麼了不得的人不成?
想到此處,侯德助突然就被自己的猜測給搞的慌張了起來,他突然想到自己的父母在潞州是不是已經遭遇了不測?侯德助茫然的抬起頭左顧右盼的看著屋裡的眾人,期盼著有人能給自己一個說法或是安慰?最終侯德助的眼神還是落在了李醉月的臉上,畢竟這是他眼前最親近的人了。
李醉月從侯德助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懼和驚慌,她忽然意識到事情很可能已經到了一個很壞的地步。。。至於有多壞?李醉月不敢往下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