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恭喜夫人
六子再一次被劉溫的溫吞話噎得夠嗆,那一臉便秘的表情就連陶桃也看出來這倆人有點不對勁兒了。於是陶桃趕緊出面打圓場:「啊,劉大哥,說起來我一直在密偵司做暗探,倒是從來沒見過緹騎出動。我聽說緹騎的選拔就特別嚴格,操練起來也自有一套章法。可南京那邊好像緹騎的戰力比起驍騎衛可差遠了,就更別提北地精銳朵顏三衛了。」
「哼,朵顏三衛那幫韃子,也算精銳?」不得不說陶桃這話正扎中劉溫的心,劉溫本來就是劉七公公從驍騎衛里調出來的,當初他在南京驍騎衛里可是最出挑的百戶。如今陶桃話里明顯是說現在大明的騎兵里最精銳的就是朵顏三衛而不是驍騎衛,這讓劉溫很是不忿,連跟陶桃說話這字數都少了不少,都跟快六子持平了。
「喲呵,我說劉大哥,朵顏三衛都不算精銳了,那按您的意思,怎麼才算是精銳啊?」六子難得見劉溫的臉上有表情,今天喜怒都看見了,只覺得洒家這輩子值了,當下也就不再計較劉溫跟自己說話字數少的事兒了,但是卻又在誰是精銳上抬上杠了。
「哼,就小圖他們二百人,現在跟他們放對,一個能換倆。再給我一年,二百騎全殲他八百騎損耗能低於兩成。」劉溫破天荒的跟六子說話能說出這麼多來,把個六子高興壞了!
六子心說原來你老小子只要一說你帶兵的事兒就能炸毛啊!這次逮著機會我可得讓你說個夠本。「喲,劉大哥你這麼厲害,那你給我說說你手底下這幫狼崽子是怎麼操練的唄?讓兄弟我也長長見識。」
一旁陶桃見話題已經徹底被六子帶歪根本拐不回來了,就連自己也一不小心跟著歪了樓。。。。看來某種事情會傳染這話果然不假啊。(太原的劉三刀莫名的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語道,娘咧,看來該加衣裳了。)
那邊劉溫已經徹底打開話匣子開始跟六子說他是如何操練黃圖這幫小子的:「哼,能讓我選中進緹騎,首先馬術,弓術,槍術,刀術都要合格。我不要花架子,只看出手速度,力道,準頭。騎在馬上可沒有你們在地上輾轉騰挪的地方,也不需要什麼眼花繚亂的招數。就一個字,快!准!狠!沖陣就集中攻其一點,包抄就要靈活多變,一百二十步外開始火銃一輪,到九十步換騎弓三輪,三十步換手弩兩輪,能挨到這會兒還沒被殺散的就值得換上刀槍被我沖陣了。。。。吧啦吧啦吧啦。。。。。」
陶桃一腦門子黑線的看著越說越興奮的倆人,心說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么?抬杠鬥嘴有那麼重要麼?有那麼重要麼?有那麼重要麼?可一看倆人根本就無視他的存在,尤其是六子竟然還彷彿奸計得逞一般的偷著壞笑,而劉溫也好像全然沒有察覺,只顧著吐沫星子滿天飛的說著各種騎兵戰法,什麼如何列陣,沖陣,包抄,銜尾追殺,雙月迴旋,散兵合擊。。等等。。等等。。。還越說越沒完沒了的樣子。。。。就連陶桃黑著臉留下一句「你倆慢慢聊,我先去看看村民們接收糧食的情況。」后就離開了屋子倆人都沒有察覺。。。。
陶桃出屋時候月亮已經冉冉升空,今夜的月色不是特別明亮,總有幾片雲來回的遮擋著本就不是很圓的月亮。院子里小趙見夫人出來後上前行禮,一聽說陶桃要去緹騎營地那邊瞅瞅,就主動當了陶桃的隨從護衛,畢竟下午才有人來襲,可不敢這大晚上的讓夫人一個人獨自出去。
誰料倆人還沒出關帝廟的院門,就聽見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陶桃循聲望去,之間大約十幾二十來騎,正從村子東邊一路小跑的奔這關帝廟而來。陶桃當下即站定等著對方——即使月色不太明亮,可她還是能認出馬上騎士那一身錦衣衛的官服。
等到來騎打馬到了關帝廟門前,原來卻是黃圖和他帶著的那二十緹騎。黃圖胯下馬的德勝勾上海掛著幾個人頭,瀝瀝啦啦的灑了一路的血跡。他身後的那幾騎差不多有一半都有掛著人頭,不過都沒他的多,他這掛著五個,其餘人要麼沒有,有的也就一兩個。而馬隊的後面,還有一根繩子拴著那麼五六個人,就那麼被某個騎士牽在手裡,遠遠看去就好像遛了一串的狗一樣。
黃圖看見陶桃后老遠就下了馬,把韁繩甩給身邊一個緹騎,自己就揚著手向陶桃奔來:「桃子姐!」等到他跑到近處,又邀功一樣的挺著胸脯,努力裝出一副堅毅果敢的表情來。只是臉上並不濃密的還有些短的鬍鬚很明顯的告訴大家這不過是個剛長大沒幾年的孩子。
桃子幫他整了整略有些亂的衣襟,臉帶寵溺的嗔怪著他:「臭小子,現在好像挺厲害啊。出去追人這麼快就回來了。看上去收穫不錯啊?」
「哎呀,桃子姐。什麼叫好像?我現在本來就很厲害好吧!你看吶,數我的馬上掛的人頭最多!」黃圖很是不忿陶桃的措辭,明明自己已經不是那個跟屁蟲一樣的臭小子了,哥現在威武的很吶。「你知道不?桃子姐,要不是六哥說讓我抓幾個活口回來,我們早就完事兒回來吃飯了。」
桃子看他一副十分臭屁的樣子,忍不住笑的捂起了嘴。「呵呵,行行行,你最厲害行了吧?走吧,把這些人交給後邊的人,你帶著人先去吃飯。洗刷乾淨了再來找我說話,你瞅你一身血腥的。臭死了。。」說到最後陶桃還拿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風,好像生怕黃圖那一身的血腥氣熏到自己。。。陶桃這會聞見血腥味兒確實感覺有些噁心。。。
黃圖撇了撇嘴:「桃子姐,你怎麼還拿我當小孩子啊。我可跟你說,我爹都給我找好媳婦兒了。就等明年一開春就成親!」
陶桃丟給他一個你別不服氣的眼神,嘴上無情的打擊著他:「真的當了大人的人,才不會跟人強調自己不是小孩子。」
「得,我說不過你。你是我姐,你說什麼都對。那,桃子姐,我先去把正事辦完,劉大哥還等著我復命呢。」黃圖果斷向陶桃認輸,並且表示我這還有正事,不跟你個女人一般見識。
黃圖向陶桃告辭,接過旁邊袍澤遞過來的韁繩一撇腿就上了馬,動作乾脆利索,騎在馬上倒也有幾分像個將軍的樣子。黃圖在馬上還回頭跟陶桃擺手示意,陶桃也擺擺手說:「行啦,去吧,先辦完了正事要緊。」可是說著話的時候,一行二十來匹戰馬馱著一身血腥味兒濃重的緹騎,近半數的戰馬德勝勾上都掛著人頭,一時間這一片血腥味兒大的直衝天際。陶桃差點被熏了一個跟頭,只覺得肚中翻江倒海一般的噁心想吐。
陶桃捂著嘴緊跑兩步躲離了黃圖他們的隊伍,一手撐在一個樹上伏地身子乾嘔了半天,卻什麼都吐不出來。這下就連跟班小趙都覺得陶桃很不對勁兒了,慌忙上前問道:「夫人,您怎麼了?要不先回屋歇會吧?我去找個大夫來給你看看。」
陶桃好不容易止住了乾嘔,直起身子來深呼吸了好幾下才算緩過勁兒來。仔細想想也確實覺得自己挺不對勁兒的,於是從善如流,便又回了關帝廟的廂房。
此時的廂房外間,六子和劉溫倆人還在跟鬥雞似的打嘴仗呢,有人進屋倆人都沒去瞅一眼。陶桃沒好氣兒的撇了他倆一眼也就不再理會,反正等任逍遙來了這倆肯定就老實了,嗯,姐的男人就是這麼霸氣。
卧室里正在督促大胖三胖抄寫道德經的劉夫人見陶桃去而復返,有些好奇的問道:「妹子,我剛才聽見你說要出去,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嗯,有點不舒服,可能受了風寒吧?剛才被那群殺才的一身血腥味兒熏得直噁心。」陶桃進了裡屋就往床上一趴,可剛一說到血腥味兒又不自覺的乾嘔起來,彷彿那味道還在身邊一樣。
劉夫人見狀覺得陶桃不像是受了風寒的樣子,只看那小臉紅潤有光澤,皮膚晶瑩剔透吹彈可破的樣子哪裡像是個受了風寒的病人?「我說妹子,你這可不像是風寒啊。你跟嫂子說,多久沒來月事了?」
陶桃被劉夫人一提醒,瞪大了眼睛趕緊掐指一算。。。。「哎呀,本來就該是這兩天的。。。可我這一點感覺都沒有啊。。。」
劉夫人又追問:「那你讓人找大夫了沒啊?我跟你說,咱們女人自己可得愛惜自己。管那些臭男人去死?你自己不心疼自己的身體,等老了有的你罪受。」
陶桃是習武之人,又跟密偵司的師父學過些醫理,此時也知道劉夫人說的沒錯,可轉念一想,又略帶期盼的問劉夫人:「嫂子,你說。。。我這該不會是。。。?」
劉夫人呲咪呲咪的笑著:「嘻嘻,反應過來啦?如果只是月事該來沒來倒也正常,早幾天晚幾天該來的總會來。不過你這反應可夠大的,我當初懷大胖和二胖的時候可不像你這樣。所以說啊,你還是找個大夫仔細診診脈吧。」
陶桃自己就會診脈,可這種事自己是拿不準的。。。所幸六道溝村裡人雖然不多,但確實還有位上了年紀的赤腳醫生,平日里村民有個頭疼腦熱都能給治好,給人瞧婦科診喜脈倒也沒出過差錯。待小趙將這位老大爺請來后,老頭兒給陶桃診罷了脈象,起身就是一個作揖:「恭喜夫人,賀喜夫人。若我診斷不差,您這確實是有喜了。不過時間尚短,夫人這幾天一定要注意不要活動太過劇烈。尤其是不能。。那個。。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