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果然天生就是當大俠的命啊
三胖被震驚了,拿著請柬不知所措。心想那萬香樓也開門一個多月了,開門那天師父還笑著說咱家是賣豬肉的隔壁是賣人肉的,倒是一雙賣肉的佔了這條街最紅火的位置。雖然三胖還不明白這人肉怎麼個賣法,但也聽人說這妓院可不是什麼好去處,尤其是小孩子更是萬萬去不得。你看月奴在那邊天天要做各種雜活,動不動還要被打罵,真真是個地獄一般的存在。卻不知這請柬上的任逍遙是何方神聖,居然邀請師父去那種地方,師父居然還要帶著自己!難道師父覺得自己不願意當殺豬的對我心灰意冷真要把我買到妓院去當小龜公?雖說這樣倒是能天天跟月奴一起玩了,可以後就沒法練刀了,自己也就闖不了江湖當不了大俠了。想到此處的三胖一慌神趕緊向師父求饒:「師父,三胖以後聽你的話,你不要把我賣到妓院去當小龜公。」
劉三刀媳婦一聽三胖說出這等話來更是怒不可遏,揪著劉三刀耳朵的手多使了幾分力氣,直恨不得一把把那耳朵揪下來才解恨,另一隻手卻捏住劉三刀的軟肋處的一塊軟肉用力一擰,把個劉三刀疼的只喊「媳婦大人饒命」。劉三刀媳婦手上忙活,嘴裡也是不停:「你個老不死的,原來自己逛窯子不算,還想把我家三胖賣了去,你還是人么?我家三胖哪裡對不起你了?啊?你說!今天你不給老娘交待清楚你就別想出這個門~!」劉三刀此時也顧不得顏面了,就地使出個懶驢打滾,掙脫了媳婦的魔爪,滾到了桌子另一頭,站起來邊躲著媳婦邊對著大胖吼道:「大胖,帶弟弟們先出去。老子跟你娘有事說。三胖別出去亂跑一會老子有話跟你說。」吼完又趕緊回頭向媳婦討饒:「媳婦啊,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先停下聽我說啊。哎喲,別扔東西啊。」
此時劉三刀媳婦見丈夫離開了自己的「攻擊範圍」,便是順手就抄起桌子上的碗筷盆碟就扔向劉三刀,嘴中「老不羞」「腌臢貨」「老娘跟你拼了」的叫罵個不停。三個孩子見家中母老虎果然威武,趕緊對師父(爹)的話從善如流,一溜煙的跑了個沒影,生怕被殃及池魚。卻說劉三刀見孩子們已經離開這是非之地趕緊衝到媳婦跟前尋了個破綻一把將媳婦抱在懷裡,嘴中大叫:「媳婦,你聽我說,請我那人是錦衣衛。與強子有關。」三刀媳婦似乎還沒打罵過癮掙扎著叫道:「說的什麼鬼話?什麼錦衣衛?什麼強子?」話一出口便察覺出蹊蹺來,直愣愣的瞅著劉三刀問到:「你說啥?強子?與強子有關?」劉三刀見媳婦終於冷靜了下來,也鬆了手,扶起個凳子坐下嘆了口氣:「就是強子。」「可強子不是死了么?」「我也納悶呢啊。可人家送請柬的說什麼大同故人,還問我可還記得王強么。這事擺明了就是跟強子有關啊。」劉三刀見媳婦能跟他正常對話了,便將剛才畢雲來送請柬的事情和自己的想法對媳婦和盤托出。
回過頭來咱們再說三個小夥伴逃離了是非之地,回到了小哥三的屋裡。二胖蹲在炕邊眨巴著他那萌萌噠小眼睛問大胖:「大哥,你說爹不是真要把三胖賣到隔壁去當什麼小龜公吧?小龜公是幹啥的?」大胖躺在炕上直喘粗氣,想著娘這脾氣最近是越來越暴躁了,簡直就是個炮仗,一點就炸。聽見二胖問自己,坐起來撓了撓頭卻也想不明白,只好憨聲說道:「我也不知道,可能不是真的吧。爹平時可比誰都疼三胖。」說著話卻見三胖在一邊翻箱倒櫃的收拾東西「咦,三胖,你拿衣服做什麼?哇,你何時藏了錢在柜子里?」三胖笨手笨腳的打著包袱,眼淚汪汪的說:「大哥,二哥,怕是師父怪我不願意當殺豬的要賣了我呢。我想與其被賣到妓院去當什麼小龜公,還不如自己走了了事。我現在就去闖蕩江湖。以後就不能與二位哥哥一起練功,一起玩耍,一起上課了。且待小弟他日功成名就再回來與二位哥哥一起為師傅師娘盡孝。」這一番話說的真是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聽得大胖二胖也是眼淚婆娑,大胖一把抱住三胖:「好弟弟,你先莫慌,我爹說不定只是一時意氣,不見得就真是要賣了你的。」二胖也過來抱著大胖和三胖「就是就是,三胖,你那點錢出去了連吃個紅燒肉的都不夠。你別走。」三胖一抽噎,吸了吸快要流出來的鼻涕「大哥,二哥。不要哄我了。我心意已決。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就此別過吧。」「弟弟」「三胖」大胖二胖見三胖說的凄慘堅定好似說書的口中那江湖上的落難大俠一般,腦中一時也想不出如何去勸,只好抱著三胖一起哭,卻捨不得撒手。哭了沒兩聲卻是大胖這個當大哥的把心一橫:「我跟你一起走!爹要是真要賣你,我就不認這個爹爹了,跟你一起走!二胖你在家要好好聽娘的話,娘平時最疼你了。」二胖卻不肯「不要,大哥,娘說咱們三兄弟要一條心,不能分開。要走一起走,你們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三兄弟在屋裡哭的是稀里嘩啦,真叫人聽者傷心,聞者流淚。屋外將事情分說明白后便過來尋兒子徒弟的劉三刀夫婦二人卻是一腦門子黑線,劉三刀的嘴角抽抽個不停,直恨不得抄起家法殺將進去把三個小混球痛打一頓才解氣。小小年紀居然想離家出走還要走一起走,當老子死了么?劉三刀抬起腳來就要破門而入,卻被媳婦目光掃來的殺氣一阻。尷尬的輕咳一聲,改腳踹為手推,打開房門進到屋中。目光掃視著聞聲望來的三個胖墩,三刀媳婦自去將孩子們挨個摟入懷中溫言軟語的哄著,擦擦這個的眼淚,抹抹那個的鼻涕,直說「委屈了,我的兒。」劉三刀見媳婦這般做派,想來自己是沒法擺嚴師嚴父的譜了,恨鐵不成鋼的搖頭嘆道:「瞅瞅你把孩子給慣得,小小年紀居然要離家出走。還想不認我這個爹了。」三刀媳婦眉毛一挑,指著劉三刀的鼻子就罵:「你個老東西,還好意思說我。你今天辦的這叫什麼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還不如我這三個兒子活的明白呢。」劉三刀一聽這話鼻子都氣歪了「好好好,就是你兒子好,偏偏是我這個當老子的不對,行了吧。」「╭(╯^╰)╮哼,算你說句人話。」三刀媳婦知道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也不再與劉三刀糾纏,掉過頭來安撫住三個小的「都別哭了,三胖你師父有話要對你說。大胖,二胖。。。」三刀媳婦本想讓倆兒子出去,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抬頭猶豫的看著劉三刀。
劉三刀嘆了口氣「大胖二胖也留下一起聽吧,你們三兄弟不是一條心么。」說完又是嘆了口氣。許是覺得今天自己嘆氣的次數有點多,劉三刀咳了兩嗓子坐到炕邊對三個小的說:「都坐下吧,老子今天說的事你們聽好了。想明白了再跟老子說話。」然後便將八年前在大同邊鎮那個夜裡金家如何被滅了滿門,自己又是如何找到了三胖,將事情如此這般,這般如此說了個明白透徹。卻是因為當時金家光自己知道的差不多大的孩子就有金老爺的,鳳丫的,門房二狗子的這三個,三胖當時身上除了一個肚兜和包著身子的小褥子別無他物。也無法分辨三胖的爹娘到底是誰,但姓金是沒錯的,因為王強是入贅金家的女婿,孩子自然也得跟著鳳丫姓金。總之,三胖肯定是姓金的。「萬幸的是當年沙里飛來去匆匆,臨走沒有放火燒屋,不然我也找不到三胖。」劉三刀說了半天,已是口乾舌燥,接過媳婦遞過來的水杯喝了一口。看著眼前已經驚呆了的三個小胖子,似乎對他們目瞪口呆的表情很是滿意,又似乎有什麼感慨,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里說不出的苦。一手把水杯放在炕上,一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怕打著自己滾圓的肚皮,開口說道:「好了,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了,你們小哥三聽明白了么?聽明白跟老子說說你們是怎麼想的?」
率先回過神來的大胖鬆了一口氣:「我就說爹不會賣了三胖的。三胖,你不用走了,咱們三兄弟以後還在一起。」說著拉住三胖的手。「想不到一直沒見過三胖的爹娘,原來卻是因為這樣,三胖你真命苦。生下來就沒了爹娘,以後大哥有啥好吃的都先給你。誰要敢欺負你大哥一定比以前還要用力的揍他。」劉三刀聽見大兒子的話,很是滿意的撫摸著大胖的頭,心說到底是痴長几歲,老子這大兒子也跟老子一樣是個義薄雲天的,卻忘了自己當初因為跟強子搶鳳丫失敗后的怨念有多深。誰料大胖接下來卻問自己:「那爹,你晚上還帶三胖去逛窯子么?要不我也跟你一起去唄?」氣的劉三刀直接改摸為扇,一巴掌打在大胖的後腦勺:「混賬東西,你去做什麼,你又沒被人滅了滿門。」三刀媳婦卻是不依了,抬手給了劉三刀一巴掌,伸手把大胖摟在懷中「老東西會不會說話?打我兒子做什麼。」弄的劉三刀是哭笑不得。自己也給自己嘴上輕拍兩下「呸呸呸,說錯莫怪,說錯莫怪。」又給媳婦配了個笑臉。這一頁算是揭過去了。
二胖這時候卻是長哦了一聲,扳著手指頭開始數著什麼,嘴裡念叨著:「那要是三胖是鳳丫師姑或者二狗子叔叔的孩子這輩分還沒變,要萬一是師公(金老爺)的兒子,那三胖就成了爹的小師弟,我卻是要管三胖叫師叔了,不行不行,不能這樣。」劉三刀的笑臉頓時僵在臉上,嘴角一抽,伸手就脫下鞋扔向二胖,「小兔崽子說的什麼混賬話。現在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么?」三刀媳婦更是手快,一見劉三刀脫鞋就把二胖也攬在懷裡。眼神示意劉三刀看看三胖,平時三胖是最機靈的,這一會功夫都沒吱聲了,別是冷不丁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嚇傻了吧,想想也真是可憐的,孩子才八歲啊。劉三刀也注意到了氣氛不太對,看著抱著腿坐在炕角一臉獃滯的三胖,伸手推了推「三胖,你沒事吧?」
三胖回過神來,許是剛才想離家出走時候哭夠了,這半天知道自己身世如此凄慘硬是沒哭,見師父問起來,居然一下從炕上蹦起來,雙眼發亮的看著劉三刀,看神情竟然是特別開心的樣子:「師父,我就說我果然是命中注定要當大俠的啊。你看我這身世跟外面說書的說的那些大俠的身世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