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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迎春幽蘭向日葵

  時光回到舊跡斑斑的二十年前。


  隨著父親的工作,他們全家搬遷到西鎮,以為隻是暫住,卻想不到就這麽生根落戶了,就像生長在懸崖上的蘭花,再怎麽艱難,還是驕傲的生存了下來。


  芊謙與父親母親三人走過蜿蜒曲折的小路走到了一扇鐵門麵前,芊謙抱著自己的新毛絨玩具走在了前麵,蹲在了一個鐵門前在看那些從院子裏透露出來的迎春花,迎春花明晃晃的盛開在鐵門的縫隙中,不熱烈、不冷清,但在初春是適宜的展現。


  母親拖著一個大箱子,父親一手拖著一個大箱子一手拎著一個大的編織袋隨後走了過來。


  父親一手叩響了鐵門,良久沒有回應,父親便一直半握著拳頭用指關節保持著一種固有節奏的敲擊的鐵門,發出尖銳的聲響。


  芊謙並不想理會這刺耳的敲門聲,她隻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世界裏。


  過了許久,才從裏麵由遠及近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穿著五顏六色繁花毛衣的和芊謙差不多年紀的女生踮著腳打開了鐵門。


  父親一眼看到了一個如同迎春花般得可愛小女孩,走向前親熱的抱起了小女孩問道:“小家夥,這麽乖,是你來開門呀,媽媽呢?”


  小女孩嗲聲嗲氣的說道:“咦,叔叔,你們這麽快就來了,媽媽說手頭忙,然後就叫我來幫你們開門囉。”


  父親把行李放在了門口,父親左手牽起了芊謙,向芊謙說道:“來,給我們家的乖女兒介紹一個好朋友。”說著父親又右手牽起了小女孩的小手說道:“這是順順,這是芊謙,以後你們就是好朋友了。”


  說著父親也不等兩人認識說話,就牽著兩個小家夥往房屋方向踏了進去,母親隻是向小女孩順順投來了一個微笑,然後牽著滿眼的繁花以及繁花裏的綠衣服小女孩另一隻手,跟著走了進去。


  芊謙看著眼前和自己年紀相當的女孩,感覺耳朵裏能聽到繁花開出的一片“劈裏啪啦”的爆破聲,花朵的爆破聲混合著芊謙剛剛還來不及講出口的緊張感在綠衣服的小女孩的麵容中漸漸消散,這是後來的順順。


  全名林順姻,小名:順順,也是芊謙對她的愛稱。


  這也是於芊謙和林順姻的第一次見麵,也是這次見麵,讓於芊謙生命中找到了第一個亮點。


  至於爸爸和順順媽的關係,芊謙也是後來才得知,原來他們兩個是初中同學。


  第二天,順順媽早早帶著順順與芊謙的媽媽開始整理新居。新環境的生活很快熟悉起來。


  在林順姻眼中,芊謙不過是一個瘦弱的女孩,怎麽形容呢,用蘭花來形容最合適,那麽單薄的身體,總想在綻放,但是卻不想綻放的那麽轟轟烈烈,因為羞澀,此時的她有些憂鬱氣質,像一朵墨蘭,幽幽的。


  在於芊謙的眼中,順順是一個熱情似火的女孩,臉蛋胖嘟嘟的,像一朵嬌豔的迎春花,那麽的熱情似火。


  芊謙父親居住的這一片,是四棟老房子連在一起的民居,坐北朝南,由西邊第一棟,姓蔡,家裏男主是做工程的,女主務農,家裏並不是很富有,家裏有兩個孩子,老大男孩叫蔡美徽,老二女孩叫蔡美君。


  西邊第二棟居住的是一戶姓姚的人家,家中有兩個小孩,大的是個男孩叫姚稟,小的也是男孩叫姚燴冰,兩人相差一歲。


  在於芊謙和林順姻的眼中,姚燴冰是一個帶著嬌氣,帶著少爺氣的小男孩,那麽的小驕傲,像一朵永遠朝著太陽盛開的向日葵,隻有當沒有太陽的時候,才會低下頭來。


  能讓他抬頭的就是順順,而能讓他低頭的就是芊謙。


  西邊第三棟就是於芊謙一家租住的房子,房主姓玲瓏,大的是個女孩名叫玲瓏英,小的是個男孩名叫:玲瓏欣莘,兩人歲數相差10歲。因為女兒出息的緣故,全家都搬到大城市居住了。於父和玲瓏家有點淵源,這棟房子也就便宜出租給了於芊謙家。


  東邊這一棟,也就是從西邊數過來最後一棟,是程家,有三個小孩,大的是男孩名叫:程桉諱,老二是個女孩名叫程妍,老三是個男孩名叫:程瀟杉。


  因為四棟靠在一起,所以這一片區域也被叫做:四棟屋。


  四棟屋附近又有幾戶人家,有一戶人家姓張,最小的是個男孩名叫張曉山,上麵還有五個姐姐。


  和於芊謙家關係最好的是林家,大的是個兒子名叫:林順平,老二就是林順姻,老三是個女孩名叫:林言因。


  這些都是於芊謙小時候玩到大的發小,其中於芊謙,林順姻,姚燴冰,三個人因為年紀相仿,也迅速成為了好朋友。


  姚燴冰與順順的父母在同一個單位裏上班,姚燴冰與順順本來要好,現在多一個芊謙,三個小夥伴的緊密關係更加迅速的形成。


  雖說是小孩,但芊謙的性子卻天生謹慎,比起活潑好動的順順顯得更加的小心翼翼。於芊謙雖已和順順、姚燴冰熟識,但是在三人交談時也是不願多說的那一個,總是順順叫著姚燴冰一起來拖芊謙出門玩耍。芊謙總像是那樣一個被泡沫隔離起來的人,讓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疏離感,明明麵容就在眼前,一伸手卻發現它隔著一層霧氣存活在很遠的地方。


  可是幼小的姚燴冰卻被芊謙這樣的若有若無的苦澀感所深深的吸引,時刻都喜愛去關注芊謙的一舉一動,但每次的親近都被芊謙無形的手給推開,無法靠近,甚至不能引起芊謙的注意,這令姚燴冰非常的難過卻又無力改變這局麵。


  林順姻則不同,是一個全身長滿善良刺的人,好像是天生為了芊謙而存在,隻有長滿刺的順順才可以穿過那層芊謙自我保護的泡沫抵達芊謙的身邊,與她講講話,讓她鬆弛下來,做一個美夢。


  順順擁有這樣讓姚燴冰羨慕的刺,直達芊謙的內心。


  時光蕩開來,某日。


  芊謙隱隱看到當年那個瘦弱的自己從家裏逃出來。


  那是高中的記憶中父母最激烈的一次爭執。


  放學回家的芊謙,還未進家門便聽見了母親尖利的咒罵和父親微弱的應答,父親像是在極力的解釋著什麽。


  芊謙懼怕這樣的爭吵,從小到大,父母常常這樣爭執不斷。


  這次不知怎的,情緒激動的母親突然一把抓住角落的芊謙,擋在自己身前,像手中握著一個籌碼一樣猛烈的搖晃著芊謙。


  並且質問芊謙的父親:“女兒你也不顧了麽?”


  芊謙想要掙脫,卻被母親抓的更緊,長發也在拉扯中幾次被母親死死抓住。


  父親搶身過來想極力護佑著小小的芊謙,卻讓母親像一頭發怒的猛獸,愈演愈烈。


  芊謙隻是極力躲閃,卻是半點也沒有哭泣,年幼的芊謙從小便知道了利用偽裝的堅強做自己的武器。


  可是在母親斷裂成碎片一樣的語言中,努力保護著自己的芊謙被漸漸逼到了門欄邊,猝不及防的,小小的芊謙拉開門鎖一路狂奔出去。


  父親聽見開門聲,伸手在敞開的門裏抓了一把,可是除了空氣,哪裏還有芊謙的身影,父親想追出去,芊謙母親一句:“你給我說清楚再走。”又被芊謙母親纏住,無法脫身。


  “女兒都走了,能先消停一下嗎?”父親焦急的關心女兒。


  “她能有什麽事,你先把我們的事弄清楚再說。”母親硬生生的攔在的門口。


  芊謙在夜風裏瘋狂的奔跑,隻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張著嘴一口一口清晰分明的喘息,像一隻頻死的魚懸浮在夜色裏。


  這天夜裏,順順一個人在家,隱隱約約聽到門外好像有什麽東西跌落的聲音,遲疑著去開了門。卻看見芊謙伏在地上,像是從空中跌落下來,隻不停的喘息著,順順連忙抱起芊謙,像抱著一堆散架的骨骼,衝向了自己的沙發,芊謙疲憊的陷落在沙發裏,順順也累癱倒在沙發上。


  看著沙發上的芊謙,隻有順順清晰的聽見了這令人心碎的顫抖聲,芊謙隻將頭深深的買進順順的懷中,全身骨骼發出咯咯的響聲,發出“嗚嗚”的哭聲,沒有眼淚的,隻是發出這樣悲鳴的哭聲。


  順順緊緊的護住芊謙的骨骼,過了許久,芊謙的呼吸才慢慢平緩下來,不再哭泣,也不再發抖,卻隻怔怔的穿透順順的麵容望向無盡的虛空裏。


  芊謙不講,順順亦不問,時間就好像靜止下來,順順就這樣靜靜的用自己的方式向芊謙體內注入力量,去舒緩她緊張的肌肉和急促的呼吸。


  一直以來,順順總是以這種近乎是在消耗自己的方式給芊謙力量和延續,溫柔的吞噬芊謙的毒素,幫助她驅散,長久以來都是以這樣的方式緩慢的進行下去。


  那天夜晚,芊謙整夜未歸,環抱著順順,兩人就這樣長久的陷落在順順臥室裏那張單人沙發上,芊謙看起來疲憊不堪,順順撫摸著芊謙突兀的肩膀。


  “你如果不想說我當然也不會問你,不過你也不該令我這樣擔心。”順順終於打破了許久的沉靜。


  芊謙並沒有回應。


  “還好你來找我,沒有消失。”順順接著歎了口氣說道。


  芊謙悠悠呢喃著:“順順,我不想回家。”


  “那就不回。”順順斬釘回道,聲音中帶著一種責任。


  在靜夜悠悠中,兩人默默的守了會歲月時間。


  夏天的夜風在窗外幽幽的襲擾著,芊謙從浴室出來,手裏拿一把剪刀央求順順剪掉自己的長發,順順拗不過,知道芊謙決定的事情是無法改變的,於是從家中拿出兩張舊報紙,前後兩片圍住芊謙,一縷一縷剪斷了芊謙的長發……


  兩人相擁著擠在順順的小床上,芊謙撫摸著自己的頸項,眼淚卻順著臉頰流到順順的手臂裏去,見芊謙終於哭泣,順順自然不知所措,慌了手腳,隻是胡亂的摟住芊謙。


  堅強的芊謙第一次在人前哭泣。


  順順能感知到芊謙那剪斷的頭發像是某種斷絕,連同肌膚的唯一接觸也一並丟棄掉。


  慢慢的,沉靜的,兩人相依偎半睡著。


  一絲溫馨中,芊謙以為這隻是夢,可是冰涼的脖子暴露在空氣中卻可以斷定這不是夢境。順順感覺到的溫暖的手不是夢境,以及她小巧玲瓏的胸部緊貼著自己也不是夢境,那是一種溫暖。


  溫暖中順順在舔舐芊謙留下來的淚珠,從臉頰到脖子,一直到那飽滿的身體,順順和芊謙就像兩隻受傷的小獸在互相舔舐傷口,幫助彼此療傷,芊謙在順順撫摸中放鬆的睡去。


  很久以後,芊謙才知道順順心中的那顆帶刺的種子就是此刻種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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