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異地生根
第6章 異地生根
那輛黑色的吉普車,把嘉柔帶到了千里之外的江西,一個偏遠的小山村,萬惡的人販子從此改變了嘉柔的人生。
一個風高月黑的夜晚,小嘉柔被兩個人販子,用白色紗布塞住嘴巴,外面又戴上了一個粉紅色的口罩。帶到了一戶人家,院子是用簡單的石塊壘起的,還有用樹枝編成的大門。聽到有人急促地敲門,屋子裡剎時亮起了微弱的燈光,開門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一頭蓬亂的頭髮,一張滿是污垢的方形大臉。他禮貌的朝兩個人賊子打著招呼,「快進屋,快進屋,」露出了一排參差不齊的黃色大牙。
屋裡面十分黑暗,依靠著閃動的煤油燈微弱的光,還不至於被零散的東西拌倒,沒有什麼特別的傢具,只有一張很窄的床和一張用石板支起的桌子。
「孩子我給你帶來了,小模樣長得很漂亮吧,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人販子把小嘉柔一把推到男人的身邊,小嘉柔驚恐地打量著眼前這個陌生男人,帶著兩塊補丁地中山服上布滿了灰塵,一雙滿是泥土的帆布鞋破了兩個洞,兩個大腳趾露在了外面。男人從床底下一隻破舊的棉鞋裡,掏出了六千塊錢,朝桌棱上使勁地抽打著灰塵,滿臉堆笑地說:「這娃長得倒是很俊俏,就是價錢能不能再少點。」
「說好的價錢,少一個子也不行,不要我領走。」人販子拉起小嘉柔地手抬腿就望往外走。
「當家的,這娃我們留下吧,把錢全給他們吧。」卧室里走出一個扎著兩個麻花大辮的中年女人,穿著雖然破舊,卻很乾凈,一張白晰的臉上,長著一雙帶著雙眼皮的大眼睛,她一直不停地用手擦著那雙已經哭紅的眼睛,眼角下還有些許未乾的淚痕。見女人走出來,男人大發雷霆:「臭婆娘,今天打你打得還不夠疼是嗎,你還有臉說話,娶你進門這麼年,你愣是下不出一個蛋,我還得花錢買孩子,還全給人家,老子明天喝西北風去。」男人隨手脫下腳上的破鞋狠狠地朝女人扔去,「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當家的,求求你留下這娃吧,以後我肯定拚命掙錢,讓你天天有酒喝,有肉吃。」女人緊緊抱著男人的雙腿苦苦哀求著。聽完女人的話,男人猙獰的笑了笑,「留下吧,留下這娃,好好數一數,六千塊一分不少」。用力把錢砸在人販子手裡。
女人心疼的取下小嘉柔地口罩,輕輕地抽出塞在嘴裡的紗布,滿臉地慈祥散發著母愛的光輝,「我的娃長得可真漂亮啊,你是老天爺送給我的禮物,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媽媽,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安家柔,我家在南京,我爸爸叫安…」
「什麼安嘉柔,老子姓喬,你叫喬嘉柔,以後你若再敢提個安字,看老子不撕爛你的嘴。」男人惡狠狠地瞪視著正在抽泣的小嘉柔,「今天我喬路生終於要當爸爸了,娃啊,快叫一聲爸爸,讓我也過過當爸爸的癮。」小嘉柔撅著小嘴,倔強的搖著頭。看著小嘉柔為難地樣子,女人疼惜的對男人說:「路生,別難為娃了,慢慢來,時間長了,她自然會叫的。」
「不叫,不叫爸爸,老子把你扔到後山去,看那幾隻惡狼不活吃了你。」男人那張猙獰的臉,更加恐怖地對著已經泣不成聲的小嘉柔厲聲喝道。女人怕喬路生真的對小嘉柔動手,終於忍不住跑到小嘉柔身邊,慢慢地蹲下來,俯在小嘉柔的耳朵上小聲說道:「娃呀,快叫吧,要不這畜甡真會打你的。」接著擼開袖子,露出一道道正流著膿血的傷口。
「爸…爸爸…媽媽」小嘉柔終於泣不成聲地叫了聲,女人緊緊地將小嘉柔抱在了懷裡。隨著幾聲清脆地雞啼狗吠聲天亮了,喬路生早早起來,破天荒地把頭髮和臉洗得乾乾凈,刮完鬍子后,又換上了一身只有過年才穿的乾淨衣服,又喊來女人一起帶著小嘉柔向村小學走去。剛走出巷口,迎面迎來一群挑著水桶的男男女女,他們目光犀利地上下打量著陌生的小嘉柔,「嘿!喬路生,你哪撿得這麼標緻的一個娃,劉淑芬不是不會生孩子嗎…這娃長得像小仙女一樣,可真漂亮,」人群人群中一個打扮得光鮮亮麗的年輕女人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目光里充滿了好奇。
「眼饞了吧,甭管這娃從哪兒來的,打今天開始,她管我叫爸爸,管淑芬叫媽媽,以後誰還敢說我喬路生是老絕戶,我後繼有人了!」喬路生故意挺直胸脯,興沖沖地說。
「酒鬼喬路生以後有酒壺(專指女兒,給其買酒的人,)」一個高個子小夥子故意大聲朝喬路生遠去的背影大聲喊道。
沒多久,他們便來到村小學,首先映入眼帘地是幾間低矮的草房那黑乎乎地沒有玻璃的窗戶,不見一絲光線透出,那厚厚的土坯牆也許年代久遠,也許已步入危房的行列,屋頂的山草已經爛成了一個個大洞,孩子們手中的書,已經卷了邊,依稀看清語文、數學之類的文字,孩子們正整齊地坐在用石頭支起的桌椅面前,正聚精會神地聽老師講課。看到嘉柔的到來,孩子們都齊刷刷地投來好奇的目光……一位著裝樸素,卻十分優雅的女老師正面帶笑容地走出教室,「聽村長說,你叫喬家柔,歡迎你新同學!」
「不!老師我叫安…」小嘉柔使勁地搖著頭說道。還沒等嘉柔說完名字,在一旁的喬路生氣得緊握著拳頭,咬牙切齒地吼著:「你叫喬家柔,記住了叫喬—嘉—柔
」「好吧,我們進教室吧」,女老師無奈地苦笑著把嘉柔領進了教室……
小嘉柔在劉淑芬的細心呵護下,一天天漸漸長大,臉上經常洋溢著快樂的微笑。她似乎遺傳了親生父母的優良基因,從小學到高中,學習成績一直都名列前茅,曾多次獲全市乃至全省第一名。然而懶惰又自私地喬路生,千方百計地阻止嘉柔讀書。善良的劉淑芬,為了爭取嘉柔繼續讀書的機會,一天內要做好幾份工作,每天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還要遭受發酒瘋的喬路生的毒打。
漫漫長夜,母女倆相互鼓勵,相互溫暖,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關……
臨近高考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同學們都在緊張地複習著,嘉柔也卯足了勁,不間歇地挑燈夜讀,劉淑芬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為了儘可能地給嘉柔創造更好的學習條件,每天除了打好幾份工外,還瞞著家柔偷偷地到血站去賣血。一天像往常一樣,劉淑芬拿著賣血的錢,為嘉柔買一整隻最愛吃的燒雞,親眼看著嘉柔津津有味地吃著正在流油地黃燦燦地燒雞,劉淑芬心底樂開了花。嘉柔撕下一根雞大腿朝劉淑芬的嘴裡塞去,「媽,你也吃一口,看把你累得臉都發黃了,你一定要等著我,等我考上清華,好好報答您的恩情。劉淑芬明明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肚子時不時的咕咕叫著,但還是毅然地推開嘉柔地手,有氣無力地說:「嘉柔,你吃吧,我已經跟你那酒鬼爸爸一起吃過了,噢!你瞧媽這記性,徐經理同意我去他家做小時工,一小時二十塊呢,你慢慢吃,別噎著,媽得走了。」剛要起身,眼前一陣發黑,暈倒在地。
「你媽媽由於長期勞累過度,再加上營養不良,腎衰竭非常嚴重,如果不儘快做手木,後果將不堪設想……,」醫生鄭重地對嘉柔說。嘉柔徘徊在長長地走廊里,醫生的話不停地在耳邊迴響。看著病床上憔悴地媽媽,她心如刀絞,雖然不是親生,卻給了她無微不至的關懷,面對高額的手術費,無疑是雪上加霜,突然腦海里閃過一絲希望,賣掉自己的腎,媽媽就可以做手術了,媽媽就能夠繼續活下去。
「對,就這麼做」,嘉柔十九年來,作出了人生的第一個決定。
二個月後,母女倆先後康復出院,離高考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嘉柔一邊照顧著大病初癒地母親,一邊投入到更激烈的高考備戰中,母女倆每天吃著鄰居和同學們救濟的剩飯,卻吃得津津有味,日子過得充實而又滿足!
高考那天,劉淑芬拖著疲憊的身體,滿懷深情地目送嘉柔走進了考場,不停地叮嚀著:「嘉柔,相信自己,你一定能考上的,」帶著媽媽的囑託與希望,嘉柔認真地做每一張試卷,仔細地解答每一道問題,當她考完最後一場,走出考場時,看到日夜為自己操勞,日漸蒼老的媽媽,撲通一下跪倒在她面前:「媽,您辛苦了,」一股暖流湧上心頭,母女倆相擁而泣…………把在場的所有人感動得流下了眼淚。
一個驕陽似火的中午,嘉柔接到了清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這個寧靜的小山村一下子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