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元宵
第82章 元宵
「什麼東西?」上官婉月問。
她喝了酒,雙頰泛紅,有些皸裂的皮膚和嘴唇看起來慘兮兮的。
有的時候不是歲月敗美人,而是生活。
而眼前這個美人兒,壓根不像京都那些嬌滴滴的姑娘一樣整日擔憂著自己的美貌,尋思著要用最昂貴的珍珠磨成粉來護膚,上官婉月就是怎麼糙怎麼來。
上官文超想想就生氣,她的手也是粗糙得很,繭子一層一層的:「蛇油膏。」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治療凍瘡的。你的手都成這樣了,總得給你抹一抹。」
抹上去冰涼冰涼的,還挺舒服的,就是味道有些不太好聞。
上官婉月笑了笑,另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哪有那麼嬌貴,不過還是謝謝你。哎,有個弟弟就是好啊,還知道關心關心姐姐。」
上官文超要是有尾巴,這會子就該翹到天上去了,整個眉梢都是隱藏不住的笑意。
可是上官婉月補了一句:「記得給士兵了也用用,我記著好像也有幾個凍瘡挺嚴重的。」
上官文超臉色一下子垮了下去:「管好你自己的吧!」
塗完,上官文超沉著臉走開,去給別的士兵塗了。
怎麼還生氣了?看著上官文超那憤憤的背影,上官婉月心生疑惑。
士兵們圍在火堆旁喝的正起勁兒,見上官文超扔了蛇油膏過來,咧嘴一笑:「怎麼了上官將軍,婉月將軍不領你的情?」
這蛇油膏還是他建議上官文超去弄來的呢,說是對凍瘡有奇效。
不光是凍瘡,有些姑娘家臉上長了痘痘也愛用,效果奇佳。
只不過只是小部分姑娘愛用,畢竟聽見「蛇」這個字,怎麼著都會想起油滑冰冷的鱗片和一張血盆大口,尖銳的毒牙亮起就給你來一口。
上官文超揮揮手,坐在他們邊上,又瞥了一眼上官婉月,她正謹慎地聽著外頭的動靜。
縱使這個地方是比較隱蔽,還有風雪所遮掩,但是離敵軍還是太近了,不好好觀察的話,沒準對方發現了就正在靠近中。
這些經驗都是經歷過失敗摸索出來的,上官婉月無法避免,只能把危險指數降到最低,那樣自己才不會心生愧疚感。
「別提了,我給她抹,她要我來給你們抹!」上官文超沒好氣地拿了一根棍子戳了戳火堆,剎那間火星四濺。
士兵一陣笑起來,引來上官婉月疑惑的目光。
不過她也就是看了一眼,沒太注意就又轉過頭去,只當這些糙漢子們聊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一個士兵過來搭上上官文超的肩膀:「將軍,你別這麼說,女人嘛,心如海底針,得慢慢的來。更何況上官婉月將軍還不是一般女人。」
「說了跟沒說一樣。」上官文超拍開他,「得了,好吃好喝著,今晚得干票大的!」
「成!」
士兵們舉起酒碗,一飲而盡。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定復還!
正月十五,元宵。
京都的元宵節有花燈。
空中會連掛起線來,再把一盞一盞小蓮花燈掛在上頭。
街面上情侶多,比起三月初三的上巳節,元宵節似乎也是同等重要的「七夕節」。
總之,都是歡喜。
元宵節,廖嬤嬤做了元宵,薛蜜在一旁問:「廖嬤嬤,元宵跟湯圓有什麼不一樣嗎?」
不都是圓圓的,外頭是糯米粉,裡面是黑芝麻嗎?口感也差不太多。
「誰跟你說湯圓裡頭只有黑芝麻的?」廖嬤嬤笑著,「元宵是『滾』成的,餡料偏甜偏硬,湯圓是揉搓成圓的,裡頭除了芝麻還會有五穀雜糧,水果肉餡。」
薛蜜一想到湯圓那麼甜的東西裡頭居然放肉就有些受不了:「那我可只吃元宵。」
她愛吃甜食。
廖嬤嬤笑得眼角皺紋都露出來了,點點頭說好,又見了薛蜜腰間的玩意兒,她穿著夾襖裙,底下的群身是杏色的,綉了小紅花,腰間的紅線兩端是小小的相思結,系好垂掛下來,夾襖是大紅色的,配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剛剛好,嬌俏的很。
只是廖嬤嬤瞧見了她腰間別了一把匕首,瞧著是很樸素,卻有別樣的精緻感,沒什麼花里胡哨的寶石鑲嵌。
「怎麼帶著這玩意兒了?」廖嬤嬤隨口問。
其實她也曉得,鄭卓雲上次就被刺殺了,薛蜜身為鄭府的人,搞不好下一次的對象就是她,帶一把匕首防身也是正常的舉動。
薛蜜倒是落落大方地展現給廖嬤嬤看:「帶著防身啊,朋友送我的及笄禮。」
「那你那個朋友還真是有意思。」
女兒家不會送這些,薛蜜在京都也不怎麼接觸旁的閨秀,主要還是那些人看不上薛蜜,覺得她出身低微,舉止粗俗,不配同她們玩在一塊。
薛蜜也沒往這方面想,廖嬤嬤也不多問,只當是國子監裡頭的朋友送給她的。
鄭卓雲也問過,聯想到燕策來到了京都也不免懷疑,這太像是他的作風了,只是薛蜜說是賀東陽送的,那一臉坦然,平日裡帶著不避諱,鄭卓雲也就信了。
愛侶之間最重要的便是信任,鄭卓雲不想多去懷疑什麼。
「我不管!你都忙了這麼些日子了!今日元宵節外頭花燈好多好多!你必須得陪我去!」薛蜜嘟著嘴,扯著他袖子撒嬌。
鄭卓雲的研究試驗已經到了尾聲,也的確是忽略了薛蜜許久,便答應跟她出去。
外頭正是華燈初上時,雪也被染成了絢爛的顏色。
兩人牽著手在人潮擁擠的大街上漫步,小攤子面前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花燈。
要放花燈的話還得過橋,一條河將京都分成了兩部分,因橋上經常有情侶相會,恍若銀河分牛郎織女,故名鵲仙橋。
街面上的人多半也是成雙成對的男女。
陳沉讓陳衡山觀察這幾日燕策的反應。
陳衡山正在觀察,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燕策很好。
非常好,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該睡睡,該樂樂。
雖然,他都沒有笑過。
他白日里不出門,只在院裡頭練武,大概十多年養成的習慣,殺手不適合暴露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