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眾矢之的

  第69章 眾矢之的 

  她跟誰的日子還長?還是說自己在說自己的? 

  小丫頭突然不說話了,鄭卓雲看著她臉上的不對勁,心頭一緊,喉結滾滾,藏在枕頭下的手緊緊抓著拿青絲鐲。 

  那已經要送出去卻又被她暫時拒絕的青絲鐲。 

  鄭卓雲心頭跳的厲害,總覺著自己會失去她。 

  收拾著,只留了兩個侍女在家裡照顧鄭卓雲,薛蜜便帶著管家還有廖嬤嬤出去了。 

  馬車上,薛蜜看著街面上的人,今日出了太陽,哪怕並沒有多少暖意。 

  行人也多,來來往往的,道路濕滑,還有薄雪,腳印在上頭凌亂不堪,深深淺淺各自交集。 

  小孩子尤甚,他們還小,對這個世界只帶著最美好的希望,完全看不下底下的污穢,笑聲綿綿,玩著雪,扔雪球,打雪仗,臉頰通紅,手也凍得通紅,卻以毫不畏懼寒冷。 

  薛蜜像是想起了前年,她也在玩雪,還有大前年,她還是在玩雪。 

  跟燕策,他那麼冷漠的一個人,卻願意一次又一次地參加這些無聊的活動。 

  那個時候,他就喜歡她了吧? 

  薛蜜不明白燕策到底喜歡自己什麼,只是覺得不太值得,雖然值不值得她自己說了不算。 

  薛蜜看著外頭有些發獃,馬車內昏暗,空間還算大,坐在小榻上,淺色的瞳孔被陽光所照耀,像是鑲嵌了一顆寶石,泛動著漣漪,跟前幾日那要死不活的模樣又有些不一樣了。 

  大概是一個人心境的變化。 

  廖嬤嬤看著,朝她移了幾步,笑問:「姑娘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薛蜜驟然被喊,有些回不過神,傻愣愣地看向廖嬤嬤,又傻乎乎地「啊」了一聲。 

  「瞧你這副模樣。」廖嬤嬤有些心疼地摸著薛蜜的面容,原本是挺漂亮的一小姑娘,也瘦,生了一個月的病反而遜色不少,更瘦了,要曉得容貌可是一個女孩子頂重要的事,除非人人都能像上官婉月那樣戰鬥力比肩一個男人。 

  而且薛蜜也不像之前那般沒心沒肺地愛笑吵鬧了,眉眼之間總是會不自覺地蹙起,也會咬唇,好像心裡藏著事。 

  「有什麼事跟我說說,嬤嬤是向著你的,又不會往外傳,總憋在心裡,再加上你跟鄭大人是不是還因為國子監那件事情兩個人不對付?」廖嬤嬤擔憂地問。 

  都要過新年了,能好則好,如果他們兩個註定要扶持一生的話,這點事便不能成為坎,這隻不過是別人家的事情,得過去。 

  他們只需要活好他們自個兒的便是。 

  畢竟未來那麼長,兩個人總歸是會有些意見不統一的。 

  薛蜜垂眸,舌尖抵了抵上顎。 

  這件事,她不能說。 

  名譽對一個人的重要性是極大的,尤其是他們這些大家之族的公子哥,說出來便是要成為眾矢之的。 

  他們兩個會不會成為眾矢之的,這一點薛蜜不清楚,但是鄭卓雲跟她是肯定要成為眾矢之的的。 

  官場太可怕了,那晚的刺殺給薛蜜敲了一個警鐘,哪怕鄭卓雲什麼都沒做,只是遵從皇帝的意願回到京都也遭受到了刺殺。 

  這就好像在說不同意皇帝的做法,挑戰皇帝的威嚴一般。 

  薛蜜不懂官場,但她不想鄭卓雲再受到危險。 

  她不說,三緘其口的,廖嬤嬤也就不問了,年輕人自己想開會更好。 

  到了目的地,幾個人根據事先準備的,一點一點收集著,日頭漸漸上去,刺的人睜不開眼睛。 

  遠處青山已成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薛蜜路過一家首飾店,好奇地進去瞧了瞧。 

  裡頭是分男女的,薛蜜倒不是想給自己買,雖然金燦燦的的確是挺好看的,但是戴起來挺重,在國子監待久了每日只需要梳一個小髮髻然後戴一頂方帽,別提有多方便了。 

  一開始不習慣也不喜歡,後面也就省事多了,還可以多睡一會兒。 

  以前她是喜歡鄭卓雲給她編小辮子的,現在. 

  不過不妨礙薛蜜想給他買一枚簪子。 

  香囊玉佩也成,他不愛戴這些,可是薛蜜瞧著國子監裡頭好多公子腰間都會戴,薛蜜也想給他買。 

  可是不巧湊的,一進門,便有位姑娘喊她。 

  那人梳的嫁做人婦的髮髻,金簪步搖漣漣晃動,蓮步緩緩,穿了件百花紅綢銀線藍紋裙,上身是一件天青色小衣,罩著梅色底綉白梅的小襖,還有白絨絨的狐皮裘衣,手裡頭捧著銅色的湯婆子,上頭還有精美的紋路,像是一幅畫。 

  她瞧著也年輕,十分貌美,是細條溫婉至極的美,眉眼都是和善可人的笑。 

  她身後跟著侍女,想來也是大家之女。 

  可是薛蜜卻一愣。 

  「你便是那位國子監的女學生吧?」婦人聲音溫柔細細,「長得真是標緻。也是出來選購置辦年貨的么?」 

  薛蜜心裡發顫,站在原地有些答不上話,只是愣愣地瞧著她。 

  婦人面色露出一點尷尬:「失禮了,不曾道明,我是金陵李氏之女,家父開府儀同三司李政澤,你應當認識我的丈夫,他也在國子監內念書。」 

  她是個極其溫婉的女子,她也羨慕薛蜜能夠去國子監念書,並且希望她好。 

  至於為什麼認識她,這挺簡單的,就跟整個國內都認識上官婉月一樣,只因為她是第一位女將軍。 

  男人都對上官婉月和薛蜜表示不屑,女人則都羨慕上官婉月和薛蜜。 

  因著薛蜜心裡有結,跟秦雲昊聊不到哪兒去,後來薛蜜只問了一句:「你為何叫秦雲昊啊?」 

  沒頭沒腦的一個問題。 

  秦雲昊回道,便上了馬車,透過小窗口跟她道別,還問了句,「那你呢?你為何叫薛蜜呢?」 

  薛蜜聳聳肩:「我不知道。」 

  她真不知道,也沒有那個機會去問自己的父母了。 

  秦雲昊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柔美的笑容在金色的陽光便像是染上了一層光暈,美得令人恍惚著以為是天仙下凡。 

  薛蜜嘆氣,可是她卻幫不了,她甚至沒辦法告訴秦雲昊,她只能讓繼續選擇讓秦雲昊沉浸在虛假的美好生活內,虛假的恩愛夫妻。 

  誰也救不了她。 

  意識到這一點,薛蜜覺得自己這一整天的心情更差了。 

  廖嬤嬤在一旁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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