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災變
「這鬼天氣越來越冷了。」
打著哈欠的弗朗西斯皺著眉頭，十分不情願的走上哨塔的塔頂，四處張望。因為翻過山脈就是炎熱的燃燒平原，赤脊山的冬天從未有過滴水成冰的氣候，但冬日的晨風卻依舊帶著十足的涼意，毫不費力的就越過他那層破舊的皮甲，讓弗朗西斯感受到了寒冷。
儘管如此，作為駐防哨塔隊伍中最沒有資歷、入伍才三年的新人，他不得不肩負起了這項重任，在所有人都不願意上來瞭望的時候，冒著冷風上到塔頂來執勤。
然而，對於弗朗西斯來說，冷點就冷點吧，無論如何，在這天氣里站崗瞭望，總比出去巡邏，去和野獸、豺狼人等等危險生物拚命來的好。
作為王國的據點駐軍，這隻隊伍肩負著守衛哨塔和定期巡邏的任務。他們需要清剿擊殺或者驅趕哨塔固定半徑內以及兩段道路上的野獸、豺狼人或者其他威脅，順便通過瞭望來觀察、監視附近區域，一旦出現什麼異常情況還要去偵察並及時上報。
在這些工作裡面，站在塔頂四處望一段時間的瞭望工作絕對是最安全的。可惜，這麼安全的差事落到弗朗西斯這個最沒有資歷的人身上，卻是因為這是目前小隊實際上執行的唯一任務了。
按照王國的規定，應當有一個中隊駐紮在這座三層的哨塔處。可是如今，這裡原本建立在哨塔旁邊的外圍營地早已廢棄。因為僅剩的十一個人連一個十二人的滿編小隊都湊不齊，自然不用按規矩三隻小隊輪換駐紮在哨塔里了。
上周他們的老隊長也退役離開，隊伍里軍銜最高的是尤金中士，隊伍便愈發懈怠起來。
不過也好，中隊從三個小隊變成一個小隊都湊不齊，就和那些巡邏任務有關係。
這個由大量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大規模作戰的士兵組成的隊伍，儘管有不少戰鬥經驗——僅限於圍毆野獸和小股豺狼人——豐富的老兵，可是在面對流竄到附近的五十多隻豺狼人的時候，被包圍的巡邏小隊一下子就崩潰了，連少尉都葬身荒野。本來就平日里折損不斷卻鮮有補充的中隊的剩餘人員根本守不住營地，多虧了及時點燃塔頂報信的火堆，又依託了堅固的哨塔才堅持到附近的救援部隊到來。
從那以後，如果不是每個月還有嚴格按照人頭的補給送來，他們幾乎可以確定上面的大人已經遺忘了這座遲遲得不到補充兵力的哨塔。缺乏人手又有心理陰影的駐軍隊伍乾脆把巡邏的頻率變成了兩周一次，而且範圍只有原來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根本不會離開瞭望範圍，純粹走個過場。在老隊長走了之後，這種象徵性的巡邏似乎也有停止的傾向。
如果下周不巡邏的話，是不是可以不再天天上來吹冷風？畢竟之前上來吹冷風的代價，就是不用出門巡邏。
百無聊賴的弗朗西斯突然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又旋即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誰讓他在隊伍里屬於地位最低的存在呢？
與其盼望不再吹風，還不如期待一下補給。算算日子，每月一次的補給車隊又該到了，在這商路斷絕幾近的區域里，補給車隊才是最重要的期盼，終於又可以……等等，那是什麼？
本該一片單調顏色的荒原上出現了大量黑棕色的小點，密密麻麻，並且，這些小點正以相當快的速度，向著哨塔方向移動。
「這是什麼？」弗朗西斯疑惑的盯著那些小點，撓了撓頭。而在他下定決心轉身下去詢問那些老資格的士兵之前，那些黑棕色的小點已經變大了不少。「豺狼人？不好，敵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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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手從帳篷的帘子間伸了進來，拉開了門帘，讓一陣冷風吹入，而後是另外一個穿著紅袍的高大身影。
馬庫斯抬起頭來，用一種嘴裡嚼著柔軟的白麵包的聲音開口說道：「有什麼事情嗎，傑拉明上尉？」
被稱為上尉的男人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額頭，眉頭緊鎖，他看著馬庫斯，嘆了口氣，「少尉，很遺憾的告訴你，補給車隊不會再向前進了。」
這話讓馬庫斯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發生了什麼事，上尉？」
「理論上來講，我們應該在這裡度過這個下午和夜晚，然後啟程前往你的目的地，也是本次補給車隊的最後一站，北風哨塔。但是，我們看到了煙火。」
「煙火？」馬庫斯聽得出對方語氣里的不安和緊張，可他還是追問了一句。
「是的，你知道所有的外圍哨塔的露天頂層都有一個篝火堆，在緊急情況下他們會點燃它，通過各種煙來傳遞一些簡單的信息。」
說道這裡，傑拉明上尉停頓了一下，馬庫斯似乎聽到了一聲嘆息，不過並不確定。
「那是代表著最危險情況的訊息，北風哨塔正在被圍困，而敵方的規模超過駐守部隊的二十倍……顯然，在這個時間段，他們面對的必然是豺狼人。在局面不利或者不明朗的情況下，補給車隊不會繼續前進。考慮到面對二十倍以上的敵人，哨塔未必能堅持多久，而我的士兵人數也並不多，我們準備返程了。少尉，我很遺憾你怕是沒辦法去就職了。」
馬庫斯在一瞬間有一種日狗的衝動，他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沒有早點過去打豺狼人還是慶幸自己剛好晚了一步而免於被圍困。「唉，那麼我應該怎麼辦呢？」
「在就職之前遇到這種不可抗力，按照規定，你完全可以回去等待新的任命。」
見鬼！從任何角度來講，從馬庫斯獲得了王國少尉的軍銜之後，他的就職之路都走的不太順利。大量的時間被花在路上，而藉助軍隊的體制練級還沒能付諸行動。
「那麼，我是否可以留在這裡等待局勢明朗呢？」
「局勢也許會變明朗，但絕對不會在這裡。幾百個豺狼人出現在一個地區，你覺得會是什麼情況？反正這絕對不會是那些遊盪在荒野的劫掠者正常行為。如果真的如我所想，這最少也是一場暴動，是豺狼人再度發動的大規模侵襲。這座哨塔並不安全，不過你不是守衛軍官，倒是可以等等看這裡派出的斥候們的偵查結果，假如有斥候能活著回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