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二十年風10
第125章 二十年風10
林原迎上前來,想扶一把宋亦安,被他抬手制止:「不用。」
宋亦安出來了,林原就成了跟在後面的那個,之前扛起的擔子在看見隊長的這一刻卸下了大半。
「老大,你的傷沒事兒嗎?」他一邊問一邊小心的觀察宋亦安的臉色。
也不知道宋隊有沒有從那種狀態里出來,還是謹慎點好。
宋亦安擺手,上了車,開始觀看直播。
林原識相的閉上了嘴,安靜的坐在一邊,等候差遣。
杜沐卿直到耳機中傳來宋亦安的聲音才徹底收回了心神,而這點走神看在陸摯誠眼中就成了不知道情況所以擔心。
正中下懷。
陸摯誠開始回答杜沐卿的問題:「沒什麼大轉變的契機,就是突然想通了,我總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
他對蘇稚不是很尊重,也沒有對於引導者的敬仰:「就像現下很流行的一句話,與其責怪自己,不如責怪他人。」
「有G基因是我的錯嗎?」陸摯誠微微彎腰,身體往前探,盯著杜沐卿的眼睛,又問:「這件事情,是我可以選擇的嗎?」
杜沐卿輕抬眼皮,一臉淡漠的望著他,嗓音溫涼冷靜:「為什麼不可以?」
陸摯誠怔愣了一下,沒想到能從她的口中聽到這樣的回答。
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打算聽對方給出的回復,他自己有一把衡量的尺子。
但是,他居高臨下看到的,是女子沉穩的不起半絲波瀾的眸子,跟蘇稚像極了。
陸摯誠沒由來的覺得心悸。
如果說蘇稚是自發的探索了自己的基因,那陸摯誠就是被動探索的。
他在六歲那年被蘇稚從孤兒院接到身邊,養大到二十歲。
但是這世界上,沒有人知道他和蘇稚的關係。
他是蘇稚養在陰影里的另一個自己。
陸摯誠在十八歲成年的當天,沒忍住,殺死了一隻貓。
那天晚上,一向待他溫和的女人突然瘋了似的,將給他準備的生日禮物盡數砸爛,甚至還對他動了手。
陸摯誠不明白這一切轉變的緣由,女人還在屋內歇斯底里:「你給我滾出去!」
陸摯誠低頭,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到了自己手上的血跡,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
他一言不發的走出去,獨自一人蹲在深秋的夜裡,開始審視自己。
第二天,女人打開門的時候,沒有往常的精緻,只剩下憔悴,昨天的歇斯底里也不見蹤影,站在門口看了他很久。
陸摯誠低著頭,不去看對方的視線,良久,聽得頭頂傳來一聲嘆息:「進來吧。」
蘇稚在這一天里給他講解了G基因的全部,她好像失去了什麼信仰,說出的話都很消極:「我們天生有罪。」
陸摯誠那時候處在叛逆期,乍然一聽,在蘇稚的情緒影響下,消極了很久。
十九歲的時候,陸摯誠在垃圾堆里撿到了年幼的江佑。
十歲的江佑因為家庭的緣故,性格孤僻古怪,遠近聞名。
人人提到他都要說一句:「啊那個江家小子啊,怪得很,他家裡人凶著呢,都離遠些的,別被訛上了。」
小小的一個,橫衝直撞的闖進陸摯誠的視線里,強行吸引了他。
陸摯誠覺得這是緣分。
蘇稚把自己當做繼承者,那自己為什麼不能培養繼承者?
更何況,他看著廢墟里惡狠狠看向自己的少年人,突然覺得,為什麼呢,憑什麼?
有G基因就是天生有罪?
放他娘的狗屁。
這麼說,沒有G基因的就都是聖人?
那面前這個少年,何至於落到這樣的下場?
像頭被拔了牙齒的憤怒小獅子,暴躁無助。
「我以為,蘇稚留下傳承者,是為了有一天能解決掉情緒失控這一問題,而不是讓你轉而變本加厲,去傷害誘導他人。」
杜沐卿的聲音把陸摯誠從記憶里拉了出來。
陸摯誠收回撐在桌上的手,撤回去,又坐下,有些疲憊的按了按眼睛。
「她用了那麼多人做實驗,不也沒找出解決辦法來嗎?不必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你們說我用活人做實驗,她不是嗎?怎麼現在看來,你們這些做警察的,倒是更偏向她。」
陸摯誠目光悠遠,越過杜沐卿的頭頂,不知道落在什麼地方:「你們不要忘了,她才是一切的開端,我們都只是她的延續,回不了頭的。」
杜沐卿感覺到抵在自己腰上的刀尖一松,顯然,江佑對這話也不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他也是這麼認為的?
杜沐卿蹙眉,露出了除了冷靜以外的第一個表情。
「你不是問子唯嗎?」她盯著陸摯誠。
奇怪的是,對於這個曾經自己想要抽筋扒皮來給子唯報仇的人,現在卻激不起一絲情緒波動。
「子唯是你誘導的,你有告訴她,你們不是天生有罪,而是天生被神明庇護嗎?」
杜沐卿猜他沒有,就算有,也肯定不是正面的誘導,而是採取逼迫的手段,不然子唯不可能留下那麼個筆記本,筆記本上也不可能寫的全是「我生來就是有罪的。」
陸摯誠的視線又落回這方談判桌上,對杜沐卿挑起的話題勉強提起一分興趣來:「我告訴了她,但是她自己不信,愚昧的人啊,只知道責怪自己,分明我是給了她成為人上人的機會,她卻不知道把握。」
杜沐卿不可抑止的流露出憤怒來:「人上人?你覺得誘導一個正常人,讓她暴怒,讓她有強烈的虐殺慾望,這叫人上人?」
陸摯誠不置可否:「難道不是嗎?我自己就是這樣的,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潛力有多大,只要我想,沒有什麼是我不能做的,她不是有很多願望嗎,她不是想考上好的大學嗎?我只是提供給了她一條更好走的路。」
杜沐卿目光徹底冷下來,帶了悲愴:「你是真的不懂,陸摯誠,你的目標選錯了,你不該對子唯下手的,她根本不是合適的實驗對象,你為什麼非要……」
「為什麼?」陸摯誠覺得她這個問題很好笑:「當然是因為她有代表性啊。」
他笑的惡劣:「我總不能找一個跟我一樣的,從小被被拋棄的人,我當然要找她這種家庭美滿的,這樣才更能證明我實驗的成功性。」